秋季的夏阳城,天高气爽,街道两侧的银杏树飘落着金黄色的落叶,散散落落的洒满柏油马路,夏阳城教堂街,位于夏阳城最西端,南北走向,马路宽阔,但是很僻静,几乎没有商埠,因为中间有一座天主教堂而得名,在教堂街最北端,靠近长江江岸,就是令人听之色变的山田公馆,山田公馆的主人山田左卫门多次派遣特务潜入山城,也算是陆珊的老对手了。
在教堂街中段,距离山田公馆三公里处,有一家西装行——威尼斯西装行,一栋长长的平房,灰墙红瓦,白色的门窗,威尼斯西装行地基略高于门前的柏油马路,门前有几阶石台阶,威尼斯西装行是苏北根据地粟将军在夏阳城的地下联络站,负责人吴安。
陆珊灰色的女士夹克衫,黑色西裤,一定橘黄色女士圆帽,高文和黑色夹克衫,黑色皮裤,灰色鸭舌帽,一副金丝眼镜,二人穿戴随便普通,扮成一对情侣,不引人注意。
陆珊和高文和胳膊跨在一起,沿着教堂街从北面缓缓走来,街上行人不多,“咔嚓,咔嚓——”一队日军巡逻兵迎面走了过来,迈着傲气的步伐,高筒皮靴踩在柏油路上发出刺耳的声音,高文和习惯的耸了耸肩,做出准备战斗的姿势。
陆珊用劲的挎住高文和的胳膊,身体紧紧的靠在高文和身上,一副甜蜜情侣的形象,日军巡逻队过去了,陆珊回头看着日军巡逻队的背影,低声批评高文和,“文和,遇事要冷静,这里是日本人占领区,不是在山城了,我们要改换行动方式。”
高文和抱怨着说,“陆参谋,吴掌柜怎么选了这里作接头地点,这里是日本人的狼窝,山田公馆就在不远的地方。”
陆珊掐了掐高文和的胳膊,娇声说,“因为位于霞光路的联络点有暴露的可能,吴安同志不得已选择里作接头地点,更安全,距离山田公馆近怎么了,这叫灯下黑。”陆珊和高文和在一起,不知不觉就变回了一个小女人。
二人来到威尼斯西装行门前,习惯性的停住了脚步,看了看周围,几个过路的行人,脚步匆匆,没有发现什么问题,陆珊挎着高文和的胳膊,登上石台阶,威尼斯西装行门前立着一块牌匾,红底黄字——威尼斯西装行,房门敞开着,二人迈步进入威尼斯西装行营业厅。
威尼斯西装行内部装修考究,灰色水磨石地面,白色的墙壁,棚顶一盏西式吊灯,中间立着两根红色的圆柱——罗马柱,北侧是木质立柜,几乎占满整个墙壁,分上下两层,玻璃拉门,木质立柜里是各式布匹,男女西装样品,南侧有几把竹椅,还有茶几,迎面是柜台,一米五高,乳白色大理石台面。
一名二十多岁的伙计,看到来客人了,急忙过来打招呼,“先生,太太,欢迎光临本店,要定制西服吗。”陆珊口气温和的回答,“伙计,你们掌柜的在吗,我们找你们吴掌柜的。”
在柜台后面,站着一位中年人,穿着米黄色的长衫,中等个头,短发,带着一副檀香木镜框的眼镜,面前摆放着账本和算盘,双手拨打着算盘珠,“哗,哗——”陆珊认出掌柜的就是吴安,几个月不见,吴安变化很大。
“是吴安吴掌柜吧,打扰了,我从宛城来,受宛城陶家皮货行张峰老板的委托,来取皮货,张峰老板有七张虎皮,是三岁虎虎皮,存放在贵行了。”虽然双方很熟悉,但是按照地下工作原则,陆珊还是说出了接头暗号。
吴安也认出了陆珊,脸上一阵惊喜,兴奋的回答:“本人是威尼斯西装行掌柜的吴安,宛城陶家皮货行张峰老板确实有皮货存放在我这里,不过,您记错了,是九张鹿皮,五岁鹿。”
暗号对上了,陆珊和吴安手紧紧握在一起,伙计是自己同志,吴安对伙计吩咐,“阿亮,准备一壶好茶招待客人,我们有事要谈。”
柜台的南侧是一条走廊,吴安领着陆珊来到南面的一个房间,这是一间卧室,房间装饰简单,一张硬板床,一张木桌,几把椅子,伙计阿亮送进来一壶茶,就退了出去,按照分工,高文和留在营业厅内,应付突发事情。
吴安给陆珊倒了一杯茶,急切的说,“陆珊同志,你们这一走就是两个多月,可把你们盼回来了,一定有很多的经历吧。”
陆珊接过茶杯,点点头说,“是经历了很多,在山城我也得到了组织上很大的帮助,和组织取得了联系,谢谢组织的关怀。”
吴安问,“陆珊同志,在山城见到周先生了。”
陆珊遗憾的摇摇头,“哎,我很想见见周先生,可是,周先生怕给我带来麻烦,通过陆教官转达了问候。”
吴安点点头说,“陆珊同志,这一点,请你理解,你的身份高度保密,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山城军统那些人,恨我们有时超过恨日本人,还是要小心谨慎。”
吴话入正题说:“陆珊同志,你们蝙蝠行动队,既是山城防务部的行动队,也是粟将军的行动队,帮助你们是应该的,说说吧。”
陆珊回答,“吴安同志,我们这次回到夏阳城,主要是为了寻找一个人,齐甘年,三十七岁,曾经留学法兰西,是山城工部厅的地质专家,几天前突然失踪,还带走了一皮箱地质勘探资料,这个人极有可能来到了夏阳城,还可能投靠了日本人,我希望组织上利用地下关系,查找齐甘年。”陆珊掏出齐甘年的照片,递给吴安。
吴安接过齐甘年的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惋惜的说,“哎,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脸书卷气,好吧,我马上通过地下组织的同志,查找齐甘年。”
吴安换了一个口气,脸上堆满愁容,“陆珊同志,有一件大事需要就去,我想只有你们能够办到。”
接下来吴安的话让陆珊大惊失色,“陆珊同志,西箐岭游击支队司令员张山同志本人俘虏,现在关押地点不明,希望蝙蝠行动队想办法营救。”
瘦高的个头,坚毅的面容,敏捷的动作,这是陆珊对张山的印象,陆珊急切的问,“吴安同志,张司令员在哪里被俘,你能说的具体一些吗。”
原来,上级指示西箐岭游击支队择机占领鄂西县城,鄂西县城位于长江岸边,处于日本人和山城国军交界地带,战略位置极为重要,如果西箐岭游击支队能够占领鄂西县城,在长江右岸就有了立足点,可以建立稳固的根据地。
吴安有些悔恨的说,“张山同志完成任务心情太急了,接到上级的指示,马上自己亲自到鄂西县城附近侦查,身份暴露,本人抓获,现在关押鄂西县城,还是已经押回夏阳城,还没有准确的情报,这是事情很急,如果张山同志被押回夏阳城,再营救就困难了。”
吴安为难的看着陆珊,“陆珊同志,情报只有这些,难为你们了,你看,还有什么好办法,只要能够营救张山同志。哎,最难得问题是,我们现在没有一点情报,不知道张山同志的情况。”
陆珊确实很为难,日本人抓获张山,一定如获至宝,严加看管,营救起来难度很大,但是,张山是西箐岭游击支队的主心骨,一千多名西箐岭游击支队队员,不能没有张山同志,陆珊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营救张山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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