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孔儒率先踏前一步,拱手抱拳道:“主公,流清此次来,有一要事禀报。”
“何事?”
舒孔儒直说重点:“水车以及与它相配的水磨坊,恐难再像以前那般,卖出一千两银一台的高价了。”
“哦?”林知皇闻言,波澜不惊,微微侧头,示意舒孔儒继续。
舒孔儒开场就说重点,说完也也不卖关子,继续禀报道:“这段时间,已有花重金购买水车的世家,将其拆开细究,如今已能自己建造出相仿的水车了。”
温南方皱眉道:“水车的轴承,乃‘匠家’独门之技,并不是看实物,就能学会的,此物难拆,拆了即毁,那些人是如何仿造出此处部件的?”
舒孔儒沉重的摇头道:“那些世家请来的木匠,确实未仿造出此处部件,但他们却制出了此物的替代品,尽管他们造出的水车,不如‘匠家’木工作坊制造出来的水车好用,但却是也能用的,只是效率稍慢。这些世家也看到了售卖水车的利润,如今也在谋此块利益,虽说他们的水车次我们一等,但售卖的价格却比我们便宜,正在以我们价格的半价,甚至是三成的价格在往外出售。”
温南方听舒孔儒如此说,眉峰皱的更是紧了些许,如今主公在大肆收揽流民,且在各县建设的学堂以及育幼堂,这些都需要大笔银钱,若是此项大的收入资金断裂,离仙郡的财政,将会陷入危机。
温南方于商道上,并不专攻,对舒孔儒道:“有何解决之法?”
舒孔儒正准备说话,林知皇先一步开口道:“不必了,我们今后不往外卖水车了。”
林知皇此言一出,下首正在思索对策的温南方与舒孔儒两人齐齐抬首望向她。
“当初往外卖这水车时,本府君就料到了今天。”林知皇浅笑道。
古往今来,什么好东西一出,仿制品不是马上就跟上的?谁也不是**,创造力没有,抄作业的能力,还能没有吗?
林知皇出生在现代,更是见过不少’抄袭‘之事,自然是早有预料到这一点的。她当初会在鲁王还在离仙郡的情况下,向外售卖水车,想的便是,只赚那头一茬的钱,所以才会将水车的售价,昧着良心定的如此之高。
舒孔儒听林知皇直接放弃售卖水车,不由急了:“主公,我们水车的质量,依旧比其他地方售卖的水车质量更好,并不是卖不出去,稍微降价些许,也可.....”
林知皇给了舒孔儒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并打断他的话道:“我们,卖水车制作图纸。”
“为何?”温南方不解的出言问道。
卖方子?只有那些落魄到实在为生计所苦,活不下去的世家,才会往外卖方子。
主公虽缺钱,但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为何要卖方子?
“水车一物,本府君本就未打算独揽,当初贩售它,其一是想赚那些豪富乡绅以及世家大族的钱。其二,就是想让更多的人认识此物,并知道此物所能带来的好处。”
舒孔儒不解道:“主公是想?”
林知皇不答舒孔儒所问,反是赞许他道:“流清此前半年做的不错,将水车卖往了不少地方,既替本府君赚了不少银钱,更让不少人,看到了此物的妙用。如今本府君再向外贩售制作水车的图纸,定会有人来抢着买它的。”
舒孔儒见林知皇不答自己所问,提醒道:“主公,卖方子,虽能短期内赚一笔大的,但于长远来看,您是吃亏的。”
林知皇浅笑道:“无妨,比起赚更多的银钱,本府君更想推广此物,让更多人知道它的制造之法,并用上此物,这东西,能让产粮变丰,就不应该只属于一家。”
“主公,您是想....”舒孔儒面上的随意之色顿收,终于懂了林知皇的意思。
“是。”
林知皇肯定道:“水车,这是惠民的东西,应该在大济的各个农田里装上。以它为出发点,产生的利益,不论最终会流向哪里,都会让这片土地,产出多的粮食,这就是利。不论这份‘利’是不是属于本府君,本府君都是乐见其成的。人无粮,不能活。只望这些多出的粮,最终能救那些食不果腹之民。”ωωw.
“主公大德!”舒孔儒郑重的在林知皇面前单膝跪下,心头是无比的震撼,他知道,知道他拜服的女主公非一般庸俗,但却未曾想过,这位女主公,不仅非是庸俗,更是心怀一颗真正为民之心。
舒孔儒置于左胸的拳,握的更紧,也无法平息此时所受的震撼,林知皇的这番言论,站看的高度之高,是他以前,从未触及过的地方,这瞬间,他只觉自己的眼界被前所未有的打开了。
温南方亦是如此,望向林知皇的眼神,越发克制难言。
林知皇不甚在意的颔首,亲自将舒孔儒扶起,调侃道:“卖这水车方子的事,便交给流清去办了,那些垂涎水车方子的世家大族和豪富乡绅,流清不必留手,要坑把大的才行。”
舒孔儒本也是跳脱的性子,见主公出言调侃,也立即收敛情绪,玩味一笑,信誓旦旦道:“属下定不辱此命,这事属下熟,定不叫主公吃亏。”
林知皇欣慰的点头,又转头对身后护卫的花铃点头示意。
花铃立即意会上前,递上手中一直拿着的卷轴。
林知皇接过卷轴,将此物递给舒孔儒,笑道:“还有一事,本府君要交给你去办。”
“主公尽管吩咐!”舒孔儒接过林知皇递来的卷轴,在她的示意下展开细看。
舒孔儒看了其上内容,大感震惊,不可置信道:“这是?”
一旁的温南方,见舒孔儒看了图纸后,手都激动的微微颤抖起来,不由生了好奇,上前一步,也垂眸细看舒孔儒手中的画轴。
温南方见了卷轴上的内容,眉尾微动,知道主公这是又拿’仙界‘之法了。
林知皇眉目含笑的对上舒孔儒震惊的眼神,肯定道:“没错,这是制’纸‘的方法。”
“竹子竟能造’絮帛‘?”舒孔儒震惊过后,回过神,眼睛晶亮,其内闪烁的是,抓到金银的狂喜。
舒孔儒不懂林知皇说的’纸‘是什么,但这卷轴上的内容他是看懂了的,这明明是制作’絮帛‘方法啊,若是’絮帛‘能用竹子制作出来,这无疑是用石头制作出了金子啊。
在如今大济朝,纸张制作极其复杂,是由蚕茧抽丝织绸,剩下的恶茧、病茧等则用漂絮法制取丝绵,漂絮完毕,篾席上会遗留一些残絮。
当漂絮的次数多了,篾席上的残絮便积成一层纤维薄片,经晾干之后剥离下来,就成了可用于书写之物。
这种漂絮的副产物数量不多,这里还不将它称为纸,称为絮帛。
因其制作非常麻烦,乃贵重之物,所以只有士族贵人能负担的起这份开支。普通人用于书写之物,大多还是竹简。
林知皇拿出此造纸之法,无疑又拿出了一只能赚钱的金母鸡。
舒孔儒此时望向林知皇的眼神,炽热的都能将人给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