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皇笑盈盈的回望自家大舅舅:“大舅舅真是风趣。”
裴菱爻只将这当做夸奖了,坦然受下:“过奖。”
林知皇忍俊不禁:“大舅舅娶的舅母,是库州哪家的贵女?竟还要挣表现,才能让岳家看得上您?”
裴菱爻尴尬的清咳了一声:“库州一品世家淮氏四房的嫡次女。”
库州淮氏?越公子的母家?
林知皇最近忙着治理库州,倒还没顾得上别的。x33
库州一品世家淮氏,可是掌着库州境内所有的制盐场。
是一只很肥的羊啊
还是一只有野心的羊。
淮氏这只羊,林知皇是准备等自己彻底稳掌库州,与齐雅和谈之后,再处理的。
此时林知皇乍然听到裴菱爻提到其妻出身淮氏,不由奇道:“大舅舅怎会与库州淮氏结上亲?”
裴菱爻略有些不好意思:“您也知道,裴氏一族待我们五房的人,那是放逐的姿态。我要娶淮氏这家的贵女,本是够不上的,但因我与左昂结了义兄弟”
“义兄想与我关系更近些,便同娶了淮氏四房的嫡姐妹,做了连襟。”
说到此,裴菱爻又尴尬的清咳了一声:“咳,我岳父,是看在我义兄的面子上,才将你舅母下嫁给我的。”
林知皇听到这里,好笑的摇头:“舅舅何必妄自菲薄?您必也是有本事的,淮氏才看得上您。否则,淮氏也不会将嫡女嫁于您了。”
裴菱爻闻言也不谦虚,下颚微扬,笑道:“那是。”
林知皇见裴菱爻不与自己生疏,看向他的眼神很是舒和,又问:“舅舅与我的关系”
裴菱爻收了脸上的笑,认真道:“您与我之间的关系,在见您之前,我并未告知给任何人知晓。”
林知皇闻言点头,含笑道:“舅舅今日上门来,是准备公开了?”
裴菱爻点头:“是,林府君对此有何看法?”
裴菱爻此时称呼林知皇为林府君,就是不以长辈自居,询问上位者意见的意思了。
林知皇对于裴菱爻的分寸感,又有了新的认识。
只在这短短相处的时间里,林知皇算是见识到这位大舅舅会做人的功力了,他前面那番自夸,倒还真不是厚颜。
林知皇沉吟道:“倒也好,这也没何可瞒的。但我见舅舅此举,似乎别有打算?”
裴菱爻苦笑道:“您真是聪慧,窥一见二。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您去。”
林知皇笑,说话直奔要害:“淮氏对库州也有想法?”
裴菱爻的表情一言难尽,断言道:“淮氏对上您,胜算可不大。淮氏如今到底是我岳家,我不忍眼睁睁看其走上死路。”
林知皇对此倒没说什么,不置可否一笑。
裴菱爻不瞒她,林知皇也投桃报李,对其给出相应的信任,直言问:“舅舅想如何做?”
裴菱爻此次却没有直接回林知皇的问话了,而是轻叹了口气,先给林知皇讲起了旧事:“鲁王此人,在库州掌权时,唯我独尊,荒淫无道。”
“最初让淮氏,生出反心的原由是,鲁王利用他在库州的强权,强娶了淮氏长房的嫡长女淮怜筝,为侧妃。说是娶,不过是面子上好听,实际情况是,鲁王在一次宴会上,瞧见淮怜筝的美貌,便不顾其身份,明目张胆的强迫了人。”
“淮氏一族,诗书传家,便是庶出的女儿,也不会让其为妾的。侧妃,说好听,到底还是妾。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被强占为妾的。”
“鲁王此举,完全是在往淮氏一族的脸上扇巴掌。淮氏一族再恼,也没狠心到逼嫡女儿去死,最后只得将女儿嫁给鲁王为侧妃。”
“鲁王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好处,得了美人,又多了淮氏这么一个实力雄厚的妻族,只觉的自己这事办的不错。得意洋洋地鲁王完全不知,自己的此番行为,已是大大的得罪了淮氏一族。”
“淮氏一族在淮怜筝为鲁王诞下了第九子后,便欲除了鲁王,让外孙上位,成为库州之主。”x33
“近年来外面战乱频发,淮氏一族开始担心越公子不能顺利从鲁王手里继承王位了,于是便开始两头下注。”
“一是扶持自家外孙越公子登上王位。二是,支持娶了淮氏女的大将左昂,成为库州之主。”
“淮氏对库州,早已是布局多年,倾入了大量的人力与物力。淮氏一族原先只为报复鲁王的初衷,在多年的筹谋之下,已是渐渐地变味,生出了野心。”
“如今您这般横空杀出,掌下了库州,成了库州新主,淮氏一族不甘心啊”
林知皇听完淮氏一族的这些前尘往事,不辨喜怒的轻嗯了一声,知道裴菱爻讲的这些,非是虚言。
库州州城内早便被林知皇布下了不少影使,淮氏一族欲捧外孙越公子成为库州下任主人,她是早就从淮氏的各项布置动作中,有察觉到的。
倒是左昂此人,为人十分低调,没有让影使察觉到他有任何不妥之处,更是未曾注意到在他身侧辅佐的裴菱爻。
林知皇想到此,问裴菱爻:“大舅舅,左昂周身的琐事,皆是您主掌的?”
裴菱爻没想到林知皇会突然问起左昂,先是一愣,而后点头:“是。”
林知皇笑:“您还真是有本事。”
裴菱爻不仅将自己隐匿的很好,让人轻易不会注意到他,更是将左昂周身防护的滴水不漏,便是连暗中探查他的影使,传回来的消息都是:此人直臣,听于上命,无甚可查。
然而,左昂,此前对库州,也是有谋夺之心的。
影使查不出左昂此人有何不妥,这自然要归功于眼前这位手段高绝,行事时时都甚是小心的大舅舅了。
裴菱爻莫名其妙被夸,也不会不好意思,欣然就受下了外甥女的夸赞:“是啊,我精心筹谋了这许多年。若不是您横空出世,这场库州动乱后,最终的库州之主,一定是我辅佐的义兄左昂。”
“哎”裴菱爻惆怅的叹了口气,而后又道:“不过,义兄现在降在您手下做大将,也是好事。”
“哦?”
裴菱爻笑:“义兄虽沉稳庄重,但为人太过重情。为将可以,为主,却总也少了股狠劲。”
林知皇闻言笑了:“大舅舅这般说,看来是在我身上,看到这股为上者的狠劲了?这听着,倒不像是夸了。”
裴菱爻哈哈大笑:“环儿别多想,这股狠劲,可是一等一好品质,大舅舅可是爱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