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气氛压抑。
林彪的断臂已经重新续接上了，只是不如以前那么灵活，而且双鬓白发整个人看上去一下苍老了许多。
林玄策的虚影漂浮在半空中，气息十分虚弱。
“断臂处已经无碍，但是想要恢复需要一点时间。”
“谢谢老祖。”
“唉！”林玄策叹了口气道：“这次你太急了，隐忍多年，又何必急于一时呢？看来这些年顺风顺水，让你失去了警觉和谨慎。”
以前北燕王府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但是楚原的死让林虣失去了警觉，尤其是林修缘和万古城的崛起，让林虣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
林虣一生要强，行事不弱于人，可他现在却被自己的儿子比下去，这让他心里如何平衡？所以他急需证明自己，所以他是真的急了。
万古城大军入驻南安城，却又按兵不动，显然有点刺激北燕王府的意思。
当然，如果林虣没有私心，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溃败。
如今大楚王朝已削去北燕王的封号，将北燕王府列为叛军势力，受天下唾弃，人人得而诛之，故而燕王府的气运被硬生生削弱三成。
只能说，万事万物，有因必有果。
“对不起。”
林虣低着头，虎目通红，他为自己的行为悔恨，也为战死的将士而难过。
“老夫需要闭关一段时间，你好自为之吧……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可去万古城求援，老夫相信那边不会袖手旁观的。”
林玄策能够体会林虣的心情，故而也不再多言。这次他伤得十分严重，再加上幽州还存在一定的隐患，需要他去镇压，燕王府的事情实在有点力不从心，只能靠林虣自己克服。
唯一庆幸的是，燕王府还有最后的退路，那就是万古城。
万古城的存在会让各方势力忌惮，哪怕大楚皇室也不敢太过逼迫，否则林虣这次也不会全身而退了。
因此，即便林虣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万古城已经是一颗参天大树，当初林虣随手落下的一颗棋子，居然成为了棋局的掌控者。
当然，对于林虣而言，这未必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老子不如儿子，多没面子？
“我知道了，老祖自己保重。”
林虣闷闷地点了点头，心情颇为沉重。
待林玄策离开之后，玉王妃抱着小世子匆匆赶来，神情满是悲痛。
“妾身拜见王爷……王爷，你的手？”
“放心吧，已经无碍了，不过这次却是吃了大亏。”
“对不起王爷，都是妾身不好，若是不是妾身提及朝廷之事，王爷也不会冒然出兵。”
“此事与你无关，是本王自己私心作祟……呵，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想着与后辈争强好胜，实在太丢脸了！”
林虣接过儿子，心情缓和了许多。
玉王妃见此，暗暗松了口气：“王爷千万不要这么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败了，下次赢回来便是，你这是老当益壮。”
“这次是老夫托大了，没想到楚庄藏得这么深。”林虣摆了摆手，一声叹息。
“那王爷接下来有何打算？”
“先修整几日吧，这次玄甲铁骑死伤惨重，我必须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顿了顿，林彪复又道：“至于后面的安排，暂时没有想好，实在不行的话，或许本王会去一趟万古城。”
“什么？！王爷要去万古城？”
玉王妃脸色大变，心里莫名的紧张。
一旦北燕王府和万古城联手，燕王府必然会做出妥协，那么自己当初做的事情很可能会败露，自己所有的付出和努力都将白费，这是玉王妃所无法接受的。
“我只是想给燕王府留一条后路罢了。”
林虣深深看了玉王妃一眼，实际上他并不知道林修缘和玉王妃之间的恩怨，只是单纯的以为双方相互厌弃而已，否则他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念头。
玉王妃心里明白，可是她却不敢多言。
这是一个死结，永远也解不开的死结，但是玉王妃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因为她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
南疆，万古城。
此刻陈文彦已经收到了洛京传来的消息，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数十载的隐忍，最终却是惨败收场？
对于北燕王的为人，陈文彦并不会去过多的评价，但是他心里永远都记得林虣的恩情。当年若非林虣救他一命，恐怕他早就死在荒林之中。
尽管陈家之祸的确与林虣有关，但主导者却是朝廷和巡天司。
陈文彦是个聪明人，所以他一直都秉持恩怨分明的原则。眼下听到北燕王溃败的消息，他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收起消息后，陈文彦径直前往城主府，主动向林修缘汇报此事。
“城主，果然如你所料，洛京皇城果然有埋伏，北燕王铩羽而归……只是属下没想到，大楚帝君楚庄竟然藏得这么深，把天下人都给骗了。”
“能当一国之君的人，自然有着非比寻常的智慧和心机。”
林修缘从来没有小看过楚庄，即便立场不同，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楚庄这招破釜沉舟确是很妙，不但解决了自己的问题，也稳定了大楚的局势。
至于隐患什么的，对于他们这个层面来说，已经不在考虑之中。
陈文彦苦笑着道：“可是这次兵败，北燕王府死伤惨重，今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他们太急了。”林修缘淡淡开口，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其实林修缘能够明白林虣的心情，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林虣以为自己在皇城有眼线有布局，可楚庄干脆来个将计就计，吃亏是必然的，只是付出的代价有些大了。
“城主，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要不要帮一帮北域那边稳定局势？”
“不，我们就这样按兵不动……只要我们不出手，就不会露出破绽，以大楚皇室现在的战力，除非万古城拼着两败俱伤，否则很难将其覆灭。更何况还有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我们反而会成为众矢之的。”
林修缘一直都很清醒，并没有被以往的成功而冲昏头脑。
“可是北域那边？”
“刀仙还在，燕王府暂时是安全的。而且北戎诸国大都已经被蛮荒王朝镇压，燕王府的压力会小很多。”
林修缘对大局的把控十分准确，陈文彦认真点了点头。
“过几日我会离开万古城，此事不要声张。”
“城主打算去哪儿？”
“东海。”
听着林修缘的回答，陈文彦不由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