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降元蒙,今降大金,何足道哉,方明白:善劝进家有余庆。”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全都忘了,只记得:识时务者为俊杰。”M.
“横联:世修降表!”
……
一群小孩子在大街小巷内边跑边唱着这副对联。
孩童天真无邪、脆生生的声音在北京城大街小巷内回荡着。
起初,没人在意,以为孩子唱的是童谣。
百姓们即便听到了,也因为文化的问话,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但这副对联的传播速度之快,到了中午的时候,整个北京城,是个人都听说了。
北京城东城,醉仙楼,不到中午时分,已经是人满为患了,今日更是比往日更甚了几分。
今日所有人的话题却是难得的统一。
“你们说这副对联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不懂呀,但总感觉好像是讽刺谁?”
“其实吧,也不难猜测,上下联我们看不懂,但横批却是说明了一切,真是有意思呀!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这么说?”
“哎,你真是急死了!”
一位富商抱怨了一声后,高喝道:“小二,给这位说书人上一壶茵蔯酒,算我的!”
周边酒客听闻是茵蔯酒,皆是惊呼了一声。
茵蔯酒是一种药酒,以黏籽红高粱酿造的优质大麴酒为酒基,加入茵蔯、佛手、陈皮、红花等10多种药物配制而成的茵蔯酒。
呈杏黄色,芬香醇和、甘甜柔爽、具有健脾胃,治风疾,舒筋活血强身的作用。
一壶茵蔯酒至少五两银子,为了听一个消息,送了一壶名酒,真是大手笔。
“不吊胃口了,大家看看横批,世修降表,降表是什么时间上的,肯定是旧王朝覆灭,新王朝建立之前,
再说了,谁有资格上降表?普通人、哪怕是家财万贯、当朝一品都没有资格,所以就排除了普通世家,
有了这点判断,在看看上联,昨降元蒙,今降大金,也就说说,这人或者世家至少跨越了元朝初年,距离现在近四百年了,四百年的世家,满打满算也就是那么几个,还上过两次降表的,除了曲阜孔家,还有谁?”
嘈杂的酒楼在这位说书人说出曲阜孔家的时候,瞬间安静了下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震惊之色。
曲阜孔家是谁?那可是千年世家,天下读书人的圣地。
敢这么说孔家,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那也不对呀,这上联不是说今降大金吗?孔家投靠大金了?”
“这我哪知道,但从这副对联分析,说的绝对孔家。”M.
“这位兄台,你这么说孔家,不怕被孔家清算吗?”
“怕什么?难道现在实话都不让说了,即便我不说,其他人都猜不出来吗?孔家已经霸道到这个地步了吗?
那我倒是想问问,这大明是陛下的,还是孔家的?”
说书人说完,身边三丈内的酒客全部齐刷刷的离开了,看着出声之人满是无语。
特别是刚刚送酒的那名富商,脸上满是懊悔之色。
尼玛……
你清高,你了不起。
可你不能把我们都给坑了呀。
出声之人见周边人的眼神,彻底的暴走了:“你们都怕,我不怕,我都这把年纪了,也不指望混个功名了,更不想入孔家这条船,
今天就是衍圣公亲临,我也是这么分析的,怎么着,自家做的破事还不让别人说了?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儒家的礼义廉耻忠孝彻底让他们败光了。”
说书人的怒吼声在大堂之中回荡着,酒客们却是争先恐后的朝着酒外跑去。
说书人疯了,他们可没疯。
随着食客的离去,说书人的分析迅速在北京城流传和议论着。
“我觉得孔家没错呀,他们只是一种传承,这叫识时务为俊杰,
如果真如很多人一样忠烈,那孔家早就不在了,还怎么传播孔圣之道?”
“什么狗屁逻辑,孔家可能不在,但孔圣之道一定在,
孔家即便全死了,那新王朝还能将天下所有读书人都杀了,将所有儒家经典全部烧毁吗?”
“对,就算是儒家不在了,不是还有诸子百家吗?我大明不是也出了位圣人吗?”
“哎,如果不是这副对联,我们都没有仔细想过孔家的事情,孔家都投降了,那我们这些读书人的意义呢?
读书志在圣贤,为官心存君国,都投降了,还有哪门的君国?”
“已经发生的我们管不着,话说孔家是不是真的投靠建奴了?这是赤裸裸的叛徒!”
……
议论声越演越烈,凡是读过书的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礼义廉耻忠孝与识时务形成了矛盾。
诡异的是朝会之上,竟然没有大臣提这事,仿佛不存在一样。
孙承宗、袁可立等内阁六部的人也都是避而不谈。
实在是尴尬的很,如果向陛下汇报,他们能怎么说?ωωw.
孔家前来是做什么?请皇帝下罪己诏,可他们敢提吗?
另外对联中的事情,怎么办?
请陛下彻查、严惩?这要是传出去,管他们是不是阁老、五朝名臣,都会被相当大一部分人骂死。
如果提了,又没有建议,那提了等于没提是一样。
再说了,锦衣卫、东厂、禁军等等,皇帝肯定知道了,皇帝既然不提,那自然是有用意的。
而在北京城数里外的一座小县城的一处庄园中,数人齐聚。
但有部分人带着面具,没有带面具的人,都是满脸的阴沉之色。
好一会儿之后,一人道:“这副对联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有没有查到?”
“没有,仿佛是一夜之间出来的,整个京城大街小巷都有了!”
“会不会是皇帝,因为孔兴燮的到来,对他才是最不利的,他只能出此下策了!”
“应该不是,皇帝即便不待见孔家,可孔家依旧是天下文人心中的圣地,以能进孔家为荣,
这个时候做这种事情,闹翻对朝廷百害而无一利。”
“我有些不明白,谋划这么多只是为了让皇帝下罪己诏,还把孔家牵扯进来了,到底是为了什么,
历朝历代都有皇帝下罪己诏,这也无关紧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