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梦弼见不得狐心小齐那颓废的样子,道:“你如今畏首畏尾的模样,倒还不如之前呆瓜模样可爱。”
狐心小齐耷拉着一张脸:“其实你不知道我有多快活。每天晒晒太阳,看看狐狸,不愁吃穿,逍遥度日,并不颓废。”
宫梦弼震惊了一下:“你这个年纪, 你怎么闲得住啊?”
狐心小齐道:“我原本就是这样度日的,你差遣我出去巡查,我风里雨里跑了一个月,就发现还是家里舒服。”
宫梦弼幽幽道:“你跟我学修仙吧。你这样子考功名是不要想了,没读过几日书,考上了也是害人。”
狐心小齐道:“我魂魄不全, 如何修仙?”
宫梦弼道:“炼假成真,六品之前, 都还不用考虑魂魄问题。再说, 你被取走的一魂一魄都成妖做怪了,等他来找你,若是你打不过他,说不定会被他吃了,补全神形。”
狐心小齐猛地一拍大腿:“我之前正是想同你说这事,差点忘了。”
“自你上次借助我的身体窥探另外一魂一魄,我偶尔能在梦中与他相见。不能说话,如同局外人一般。近几日做梦越发频繁,我已经看那家伙似乎得了什么旨意,正准备下山呢。”
宫梦弼心中一惊, 看向狐心小齐。
他说得轻描淡写, 但眉间的忧虑还是让宫梦弼知道,他心里显然并不如表现出来这样轻浮和平静。
宫梦弼伸手想借助他的身体再探一探,但想了想,还是住手了:“未尝不是因为上次突然窥探, 导致惊动了蛇母,才有你一魂一魄下山这种事。”
“现在不急, 等他下山了, 蛇母不在身边,我再来帮你一探究竟。”
狐心小齐道:“我不知道他为何下山,也许正是要来寻我。他已经化为蛇妖,在蛇母身边修行,若是招来,我怎么对付他呢?”
“也许被他吃了,变成一个完整的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宫梦弼道:“若是以他为主,大概你什么也不会剩下。你的母亲、乳娘,都会忘记。”
狐心小齐吸了一口气:“那还是算了。你不是要教我修仙吗,何不从今日开始?”
宫梦弼点了点头:“但有一点你要记得,你如今的魂魄有一部分是我补全的,你修炼出来的法力难免沾染狐的性质,或许不多,但一定会有影响。”
狐心小齐道:“我还没有活够。浑浑噩噩这些年,我不想就这样消散。”
宫梦弼点了点头,找出来纳气法传给他。
这是他从黄博士那里学来的粗浅功法,没有优点,同样没有缺陷。若不是传授了通天法,黄博士应该会给他求一门新法,但因为已经传下通天法的缘故,反而不好再传。
过分的宠爱往往弊大于利,小小狐狸,还是要慢慢成长。
反正有通天法在身,粗浅的纳气法同样能变成优秀的道法,以宫梦弼的本事,足以将其改良了。
只不过宫梦弼有了更契合的拜月法,就不必多花这个心思,改一改用来给狐心小齐是勉强够用了。
宫梦弼宽他的心:“虽然入道晚,但人身修行比蛇身修行要快。且你本就是占据了大多数的魂魄,只要守得住根基,他才是弱势的一方。”
狐心小齐略略定神,自强自勉。
宫梦弼在狐狸坡传授狐心小齐修仙之法,另一边,康文已经去了赵家庄。
她自于康文决裂,就分居两地。举人坟中也没有友人,她也不愿同愚夫愚妇说话,就闭门读书。
如今来寻康玉奴还是第一次,故而露面的时候,康玉奴又惊又喜。
“玉娘,多做些饭,我妹妹来了。”康文笑了起来。
赵玉娘只听到一阵风落在门前,就看到有一个美丽的女子凭空出现,吓了她一跳。
听康文这样说,才松了一口气,道:“原来也是狐仙,快快请进。”
康玉奴拉着康文进来,两人坐定,康文便说明来意:“狐会大人窥得天机,吴宁县将有水患,只怕赵家庄也待不得了,姐姐不如同我一起去狐狸坡吧。”
这话一说,就听厨房里啪地一声打碎了一个碗。
康玉奴嗔怪的看着康文,道:“你何必吓她,若是有水患,我更要保护她。”
康文看着康玉奴,一时有些气闷:”你怎么保护她,水一时来了,你们两个都要被冲走。“
康玉奴道:“那我们搬到高处,等水退去再回来。”
康文看了厨房一眼,高声道:“我知道你是舍不得她,但你也不能跟着她一辈子。你也要修行,她也要过日子,与狐狸同住,越久离人越远,你以为是什么好事?”
康玉奴拉了她一把:“你成心的是不是?”
康文见她生怒,不由得败下阵来,道:“你放心吧,我已经在县城为她铺好路子了。沈家布庄招人养蚕缫丝,若是手艺精巧,就可织布,若是心灵手巧,还会教刺绣。只不过年限长些,要在他家多做几年工,起码吃住不愁。”
康玉奴心中惊喜,但看向厨房,却道:“我得问问她。”
赵玉娘掀开了短布帘,道:“不用问,我愿意去的。”
她眼中带着泪花,道:“能自食其力,我有什么不愿意呢?只是舍不得狐仙,怕以后没有再见之日了。”
她跑过来抱住康玉奴,眼泪落在康玉奴的胸脯上,濡湿了一片。
康玉奴轻轻摸着她的头,眼里也渗出泪了:“你舍不得我,我还舍不得你呢。你可想清楚了?你走了之后,可就见不到那黑炭头了。”
赵玉娘声音闷闷的:“没有我他专心做事,只会比现在过得好。”
一个吃绝户活不下去的女人,一个初出茅庐的狐妖,两个相依为命,虽然从事**业,但却彼此扶持,没有深陷泥沼之中。
康文看着赵玉娘那可怜的样子,心里一时的症结也消了下去,道:“舍不得男人就也带去城里好了,除了布庄,沈家也招码头、护卫,你们就说是我介绍来的,一定进得去。”
康玉奴见她那个样子,不由得破涕为笑:“妹妹如今与往日果真大不相同了。”
康文抬起头,哼了一声。
“水患一事,你们不要外传,狐会虽得了天机,但城隍却好像自有打算,不许大人泄露内情。”
“等天黑一点,我还要请姐姐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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