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池婉的神情稍显浓重了一些。
因为在她出现后，这个世界的剧情线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陆香香，贺西年，叶思玲……
每个人物的轨迹，都在往未知的方向发展。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霍南川。
他身为男主的感情线，以及他金光闪闪的事业线。
都是巨大的未知。
包括现在霍南川说的这件事情，也是池婉未曾在原著小说里看到过的。
就仿佛……
一同改变的，不仅仅只是她现在存在的小村子。
就连整个时代的发展，都像是走上了更快速的道路。
如今“新品种的黑鱼”，到底是一个困难，还是一个机遇。
池婉心里真的是没有底了。
因由这一段谈话，饭桌上原本欢快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凝重了。
就连张月娥，也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了一些意味深长的东西。
然而。
她的脸上，却还是洋溢着笑容。
张月娥一脸轻松的问道，“我听你们这个意思，是有免费的鱼苗可以拿？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这道爽朗的声音，中气十足一般。
一下子就吸引了霍南川和池婉的注意。
小夫妻两人，纷纷转眼看向了张月娥。
张月娥依旧是那样积极乐观的笑容。
就仿佛，她是没有明白“新品种”这三个字，可能带来的损失。
鱼苗进入河塘之后，就正式开始了养殖。
一般的养殖周期是1年左右，短一点的，也是有8-9个月的。
也就是说。
他们在确定养殖品种之后，后续就要花一年的时间在上面。
其中所包含的人力物力，砸下去的可都是钱。
这一年期间，也可能发生很多问题。
比如因为水质不服，引起的鱼苗大批量死亡。
比如新品种的鱼苗抵抗力不好，自生带来的疾病……
哪怕是顺利度过了这一年的生长周期。
一年后。
也可能因为新品种鱼类不被市场所接受，带来的滞销问题。
所以，选定品种。
这是最开始的一步，也是相当重要的一步。
霍南川在这件事情上，才会思之又思，想了又想。
他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更加慎重。
再说张月娥。
她是真的没有……听懂吗？
池婉不相信张月娥没有听懂。
霍南川说的话语，简单通俗，没有什么晦涩难懂的言辞。
恐怕连霍初春都是听懂了的。
少女的神情，一样是两难的困惑。
但是。
张月娥的脸上，却是他们几人都没有的豁达。
她轻轻的放下了手上的筷子，双眼炯炯的开口说道。
“反正是免费得来的鱼苗，那就大胆去尝试呗，不就是花点时间和力气，我们庄稼人，最多的不就是力气。”
“退一万步说，我家有田有地，还有遮风避雨的屋子，一家人都在一起。”
“地里的庄稼我来负责，一定让所有人都能吃饱饭。”
“哪怕到了来年，真的一无所获了又怎么样？对我们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大不了，我们从头再来！”
张月娥的这些话语。
竟带着一股好奇云天的胆魄。x33
池婉听了后，心口一阵一阵被触动。
因为张月娥说了一个最粗浅的道理。
霍家从最困苦的日子里走出来，原本就是一无所有的。
所以哪怕一年之后，霍南川的鱼塘养殖面临了失败，也只是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他们还是有饭吃，还是有庄稼地。
日子还是这样的日子。
从某种逻辑上来说，是根本没有损失的。
甚至在这个过程中。
霍南川还能从中获得失败的经验，从而学习，进步。
在这个饭桌上。
张月娥是唯一一个没有读过书，不认识字的普通妇人。
可是偏偏是她的一番话，点醒了霍南川和池婉这两个聪明人。
“娘！你说的太有道理了！你说得对！既然是免费得来的机会，我们为什么不大胆的试一试！”
池婉恨不得手边有一杯酒。
不然真要好好的敬张月娥一杯。
霍南川也点头道，“娘，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男人的心里，也有了决定。
这一顿饭，几人的心情吃的跟过山车一样。
起起伏伏的。
所幸最后是热烈的结束。
……
等结束后。
池婉和霍南川回到了屋子。
池婉才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陆香香那边，是不是也有什么变化？”
在饭桌上的时候，池婉心里就堵着这个问题了。
如果是从县城里要求提倡农业的新品种发展。
那么不可能只是霍南川一个人面临这样的问题，陆香香那边也少不了。
池婉心里早有这个猜测。
只不过当时饭桌上还有张月娥和霍初春在，池婉不想频繁提到陆香香罢了。
事实上，也池婉跟想的一样。
霍南川回答，“陆香香那边跟我们也差不多，农科院的教授给他们推荐了一种新品种的橘子。也是一样的帮扶计划，最初一批的果苗，由县城里免费赠送。”
池婉眼神一转。
她急忙道，“陆香香是不是当场就拒绝了？！”
霍南川刚要往下说，闻言浓眉一挑。
男人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霍南川注视着池婉信誓旦旦的模样。
他迟疑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在他们开会的时候，当其他的承包户，还在对新政策犹豫不决的时候，陆香香是第一个决定的。
她站起来，大声反对！
完全抵制新品种，只能接受在本地就已经种植技术成熟的品种。
“果然跟我想的没错~”
池婉小声喃喃，仰着唇角，似笑非笑了一下。
上一辈子……或者说，是陆香香的上辈子。
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新品种、免费秧苗……之类的新政策。
陆香香能从记忆中获得，也只是霍南川承包了后山，又开始种植果林之类的事情。
从陆香香的愚昧无知而言。
她根本不知道，霍南川在这件事情上花了多少心血，特别是在改良水土环境和挑选优质品种上。
如果只是单纯的承包种植，就能轻易等得到一大堆的硕果。
那么一大片后山，也不会荒废这么久了。
陆香香的上辈子，看不到霍南川身上的闪光之处。
陆香香的这辈子，也一样看不到霍南川的努力和远见。
这样下去……
等着陆香香的，绝对是人财两失的结局。
池婉甚至都不用主动报复她，只要等着时间过去，自然而然就能看到她悲惨的结局。
眼前。
霍南川还在继续追问。
“小婉，你怎么能如此确定？”
男人的眼神，深邃黝黑。
一眼望过来的时候。
几乎要将池婉看透一般。
池婉急中生智，找了个理由。
“阿川，连你都对这件事情摇摆不定，就更别提陆香香了。而且陆香香这个人又好吃懒做，让她上山干活，她肯定不愿意的。所以我一猜，就猜到了。”
这番话，说的也还算是有理有据。
只不过。
霍南川依旧用一种深沉的眸光，紧紧的注视着池婉。
池婉心中有些不安。
就好像她真的要被看透了一样。
她又立刻心生一计。
随着灯火一阵摇曳。
屋子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而霍南川，也被池婉拉上了床。
男人的身影立刻倾压下来，笼罩在池婉的身上。
健壮的手臂，紧紧地缠在池婉的腰肢。
池婉的确想以此来转移霍南川过于探究的目光，只不过……
“阿川，今晚不行。”
黑暗中。
池婉红着脸拒绝。
但是她并没有用力推开霍南川。
两人紧贴的身体，依旧裹在被子里。
霍南川也没有放手。
他手臂紧搂着，侧头，一下子就吻在了池婉的唇瓣上。
呼吸瞬间急促。
两人交换了一个黏答答的亲吻。
……
良久。
两人稍稍分开。
但是拥抱的姿势，没有丝毫改变。
池婉身体发软的躺着，胸口不断的起伏。
霍南川靠在她的耳边。
粗哑的声音。
低声说道。
“嗯……今晚不做。”
男人的话，是对池婉不久之前话语的回应。
可是此刻的池婉，脑海里，已经昏呼呼的，哪里还记得刚才说了些什么。
正迷茫着。
耳边再一次传来了霍南川沙哑的声音。
他像是野兽的低吟，一字一句，如同是心里最深处的剖白。
“小婉，别离开我。任何时候，都别离开我。”
池婉听了，稍稍蹙了蹙眉。
她转过头，伸手捧住了霍南川的脸颊。
在昏暗的夜色之下，她努力的想看清楚霍南川此时的神情。
“阿川，你……怎么了？”
霍南川从来都不是一个会露出脆弱一面的男人。
但是此刻……x33
池婉宛若是在霍南川的身上，看到隐隐的不安。
黑暗。
成了霍南川的保护色。
池婉的温柔。
是他心底里最大的勇气。
霍南川眉心动了动。
他的神情有些懊恼，也有些自我的厌弃。
“小婉，我比我想的，更加的爱你。”
“不想放开你，也不想……让你看到我失败的样子。”
“小婉，你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听着霍南川那深情的告白，以及别扭的言语，池婉终于读懂了男人心底里复杂的感情。
事情的原由，还是“新品种”那件事情。
如果是以前的霍南川，遇到这样的机会，肯定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
他的心里，没有被任何事情给牵绊住。
但是今天。
他却明显的犹豫了。
霍南川不是害怕面对失败。
而是害怕让池婉一同面对他的失败。
这个一直一往无前的男人，心里有了一个深深将他羁绊的存在。
那就是池婉。
哪怕霍南川已经很早的意识到了，他对池婉的感情。
却还是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刻。
震惊于。
那一份感情，远比自己以为的更加深厚。
甚至将他们两个人，都几乎要变成一个人。
“阿川，我也一样！”
池婉的手指，轻柔的抚摸霍南川皱在一起的眉心。
用指腹，一点一点的推开。
“阿川，我也是一样的。希望在你眼中的我，一直是那个最漂亮，最美好，最闪耀——”
“你本来就是！”
霍南川飞快的打断。
他坚定不移的说道。
“哪怕十年二十年过去了，你也是我心里最漂亮的女人。”
池婉的心里，暖流缓缓地流淌。
她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眼中，是越发璀璨的亮光。
“阿川，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子的，你在我心里，也是一样的。”
“我对你的感情，不会因为岁月时光改变，也不会因为一时的成功失败，而变化。”
“我们是夫妻，是要两个人一同风雨同舟，走过几十年的。”
池婉用轻柔的声音，将这一份深情的告白，又增加了更多的旖旎暧昧。
她轻轻抬起下巴。
啄了一下霍南川的唇瓣。
紧贴着。
低语道。
“阿川，吻我……”
黑暗浮动。
春日的夜晚，炽热又绵长。
……
日子平凡又忙碌的过着。
当霍南川和贺西年再一次去宣城开会的时候，霍南川接受了“新品种”计划。
接下来，就是修缮鱼塘，做准备工作。
他在这期间，已经看了不少书，甚至还去隔壁的村子里，跟一些老前辈学习研究。
就等着农科院那边，送来新品种黑鱼的鱼苗了。
至于陆香香……
她的事情，也闹得全村都知道。
“呵呵，什么新品种。如果新品种真的那么好，怎么不让人花钱买？还要免费送？！”
“那玩意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反正我陆香香不相信！霍南川那个傻子，他爱信不信！”
“你们都听好了，不用在劝我了！现在这片后山是我的，我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不关你们的事！哪怕是你贺支书，也跟你没关系！”
陆香香对着贺西年，也是丝毫的不客气。
重生而来的底气，让她有着一种为所欲为的放肆。
眼瞅着贺西年的脸色越来越差。
一旁的宋景，紧张的看不下去了。
宋景劝说道，“香香，贺支书也是好意，你就听听看，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好你个宋景！你是不是把我说的话给忘记了？！你跟我是一家的，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你说要给贺支书面子，那新果苗来了之后，是你去山里种，还是我去上山去种？！”
陆香香一句话，瞬间将宋景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