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说的哪里话，姜书瑶可真是太会揣测别人了！沉鸢哭笑不得，只是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他是我姨娘家的，说起来也是我的兄长，你呀，想到哪里去了。”</p>
姜书瑶嘻嘻一笑，这才放下了心，然后她揽着沉鸢的肩膀亲昵的说道：“那你这般帮我，我该怎么感谢你呢？”</p>
“夫人这么说就见外了。”沉鸢戏谑的说道，然后又正色看向她，“我倒是想让兄长替王妃瞧一瞧，开些个调理的方子。”</p>
书瑶一愣，没想到沉鸢说的有事是指这个，周聿修医术不凡，如果他能医治好姐姐的身体，将来姐姐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可是皆大欢喜的事。</p>
一时间，书瑶对沉鸢的好感又添了几分，“还是你想的周到，我只管我的感情，都忘记姐姐的大事了。等周聿修回来，咱们一定要想办法让他替姐姐看一看。”</p>
这事暂且先放一边，毕竟周聿修一时半会也不会过来。可有件事，沉鸢却惦记了许久，那就是二殿下魏嘉。</p>
子仪如今被软禁到启彦，她得想个法子去找他谈一谈，问问祖父的事。只可惜她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去，而今想到周聿修的师父刘不羁与子仪一样，都能训鸟兽，也不知道这二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p>
夏至那天，宫里出事了。</p>
原来是七公主好奇举世二公子之一的子仪，想偷偷去瞧瞧，没想到晚上黑灯瞎火的，她不慎掉入莲池溺水而亡了。七公主的生母芸姬娘娘伤心过度，卧床不起，皇帝听闻此事后，颇为震怒，立马就丈责了七公主的几个侍女，并将子仪迁去护国寺幽禁，还命令祁王派人日夜看守。</p>
祁王倒也没说什么，立马就应下了，只是看守的官员一时半会还不大好找。毕竟是看守西华的质子，身份上不能低微，免得压不住，但是身份高些的，谁又愿意趟这趟浑水。祁王妃自那天承了沉鸢的情，替太子妃求了皇后娘娘的恩典，博了个好名声，也让太子妃跟她亲近了些，此番便跟祁王推荐，让沉鸢去守着。反正沉鸢此刻也是占着闲职，去看守西华国的质子倒也不算辱没自家。</p>
如此一来，沉鸢便不费吹灰之力就见到了子仪。</p>
“你们先在外面守着，我去问问西华的公子还有什么需要的，虽然是质子，但咱们也不能太过苛待了去。”沉鸢进去之前，吩咐守门的人在院门外好生看守着。</p>
护国寺是启彦的国寺，规模庞大，给子仪辟的这院落比较偏远冷清，但还是能清晰的听到寺里传来的钟声。</p>
沉鸢走进屋，子仪正背对着她坐在书案前练字，想必他心里是不痛快的吧。</p>
“二殿下好兴致。”</p>
子仪似乎没听出沉鸢的声音，所以也没有回身看她，毕竟在子仪眼里，启彦国来的人不过都是来看他笑话的。</p>
“我以为二殿下还记得当时答应过我的事……”沉鸢安静的站在他身后。</p>
子仪愣住了，手中的笔沾了墨停在半空，他缓缓回头，门口传来的光将沉鸢的脸逆住，根本看不清沉鸢的神色，只是那身形和声音，让子仪的心跳漏了一拍。</p>
“你，你……”他认出了沉鸢。</p>
“是我，我还活着。”沉鸢走到他面前不远处，“我曾经以为如果我们有一天再见面，一定会互生欢喜，却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场景……原本我还想问问殿下，关于祖父的事，后来想了想，又觉得没这个必要了。”</p>
“对不起……”</p>
沉鸢呵呵的笑了两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在佛寺中，所以心态都变得随和了，“给祖父定罪，殿下也参与了的吧。”</p>
子仪沉默了，他确实参与了，他有他的私心。原本他以为顾正是三朝元老，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也不会将他怎样，顶多关个几天就可以放他告老还乡，没想到顾正却在狱中自缢而亡，当时他听闻这事就觉得没有脸面再见沉鸢了。</p>
他本是收到瑾熹的来信，说沉鸢在御景过得如何如何的不好，而且沉鸢也未能顺利的和嬴臻成亲，现在只要给沉鸢一个回西华的理由，也许自己还有机会……后来才发现这不过是瑾熹利用了他对沉鸢的那些爱慕，可他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p>
沉鸢就那样看着他，当时拜请他照顾祖父，不过是希望他能看在多年的情分上照拂一二，让自己去御景去的安心些，其实也没指望二殿下真的能做些什么。只是沉鸢没想到的是子仪居然和瑾熹联起手陷害顾家，起先沉鸢并没有这么想他的，只是看他甘愿来启彦做质子，她才开始有些怀疑，因为她猜想司空一家一定是拿这件事作为子仪的把柄，将他逼出了西华。</p>
原来，她的猜想是对的。当她平静的说出这些时，子仪一句也没有反驳。</p>
瑾熹，真是错看她了。</p>
“沉鸢……”</p>
“二殿下还是称呼我陶大人吧。”沉鸢冷静的样子让子仪更加愧对她，“如今，我叫陶远之，顾沉鸢已经跳崖自尽了。不知殿下还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若有，尽管吩咐，我们启彦好歹是大国，不会使些卑劣的手段对付殿下。”</p>
子仪眼眸一暗，“我不求其他，只求你能原谅我。”</p>
子仪知道，不管沉鸢和嬴臻之间会怎样，反正他和沉鸢这辈子是再无可能了。沉鸢自小就孝顺，如今他间接害死了她的祖父，以她的性子，恐怕此生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p>
“二殿下真会说笑，顾沉鸢已经死了，谁也不能代替她原谅任何人。既然殿下没什么吩咐，那我先回去了。”</p>
子仪看着沉鸢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周身一股凉意，他也不希望会是这样的。</p>
从子仪的院子里出来，沉鸢的神色就不太好，她很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可是她不能，她不但不能哭，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沿着石板山道往正殿的方向走，忽然看到一个身穿黄色袈裟的师父站在松台那里看向远方，沉鸢便也停住脚步，随着他的目光看。</p>
山间云雾弥漫，仿若仙境，隐约有飞鹤两三只在其中盘旋，那一瞬间似乎能净化心中所有的委屈和不快。难怪清修的人能这样平心静气，远离凡尘俗世，大概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就已经忘却了人间烟火事了。</p>
她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了，那师父却回头看了一眼离去的沉鸢，口中念了句阿弥陀佛。</p>
回到祁王府的时候，书瑶正在喝冰镇过的杏仁露，便让冬青给沉鸢也盛了碗，“姐夫也真是的，大热的天还叫你去护国寺看看，热坏了吧。”</p>
“没事，反正成天在府里呆着也闲得慌，我正好趁这机会出去走走。倒是你，成天窝在这里不闷吗？”</p>
书瑶一听，慢条斯理的说道：“闷到不闷，就是觉得不自由，你说咱们要是也有自己的府邸，那才爽呢！”</p>
沉鸢噗嗤一笑，“那为夫我可要好好任职，争取早点给夫人买下一座宅院。”</p>
“这个觉悟倒是不错，有件事我得同你说下，后日是太子妃小女儿满月，上次姐姐替她寻了皇后娘娘的恩赏，她倒也客气的紧，知道我们在府里，便也给了请帖，让你我同去参加满月宴。可你是知道的，我不大喜欢往东宫去，虽然此番是和气的，但我终归不喜欢是非之地，要不咱们就不去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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