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在听到殿门内的怒喝声和沉鸢的挣扎声之后就觉得不大对劲,她见没人管自己,便悄悄跑去菁鸾殿找瑾熹。</p>
虽然钟灵平时迷迷糊糊的,可此刻,她出奇的果断迅速,凭着记忆里的路线,火速找了起来。也不知是她心急,还是路太滑,她还摔了一跤,不小心将手掌磨出了血,可她也顾不得掌心传来的疼痛,还是急急忙忙的赶着。</p>
谁知到了菁鸾殿宫门前,守门的人却将她拦在了门外。钟灵连忙说自己是顾沉鸢的侍女,来求见宸夫人。</p>
不说还好,这一说,守门的人更加不放她进去。钟灵有些着急,以为那些人不相信她。</p>
就在她无可奈何之时,琢画忽然从内殿走了出来,呵斥道:“混账东西,吵什么!夫人刚歇下!”</p>
钟灵见是这个不大熟悉的琢画出来了,有些失望,但还是不肯放过这丝机会,忙喊道:“姑娘,姑娘,我叫钟灵,我想求见宸夫人。”</p>
“钟灵?什么钟灵?”她冷笑一声,“夫人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到的!”</p>
“不是的,我是顾小姐的侍女,顾沉鸢,是夫人的妹妹呀!”</p>
琢画倒也没再装傻,却是呵呵一笑,故作亲昵的看着她,“我道这名字这般熟悉呢,原来是顾小姐,顾小姐怎么不过来,到叫你一个婢女在这里大吵大闹的,成什么样子?”</p>
“我,我家小姐出事了,我想求夫人去救一救我家小姐!”钟灵大概一辈子都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p>
“这……唉,实在是不巧,我们夫人这些日子头疾犯了,这才刚歇下,有什么事等她醒了再说吧。”</p>
钟灵急了,“我不要跟你说话,毓秀呢,我要找毓秀!”</p>
“放肆!给我拦住她!”琢画也不是软弱可欺的,她见钟灵病急乱投医似的大喊大叫,便命人将她赶出一丈远的地方,冷冷的说道:“毓秀已经死了!”</p>
说罢,她看也不看呆住的钟灵,劲直往回走。</p>
“你说什么,不可能的,你骗我!”钟灵吓得六神无主,毓秀怎么可能会死呢,不会的!只见菁鸾殿的宫门缓缓关上,铜扣啪嗒的响了两声,彻底隔绝了钟灵的希望。</p>
钟灵扶着宫强,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她很害怕,甚至是一种绝望。</p>
长长的宫道也不知通向哪里,路上寒风冷冽,除了偶尔走过的御侍,便再也没有其他人。</p>
自古冷漠帝王家,原来金雕玉砌的皇宫竟然是这样让人觉得森寒。</p>
钟灵越哭越厉害,都不知道下面她要去哪里。</p>
迎面走来一堆人,中间是轻纱曼妙的凤撵。雪白的纱绸晃晃悠悠的飘荡着,仿佛快要和冰雪融为一体。</p>
钟灵依靠着墙壁站着,哭泣声还没止住,那抽泣的声音引来了凤撵上坐着的人的注意。</p>
凤撵停在了钟灵身边,一只莹白的手撩起白纱朝她看了一眼,眉头轻皱,好像在努力的回忆这下面哭个不停的人是谁。</p>
“不知姑娘是哪个宫里的?”她身边一个得体的婢女上前问话,她以为是这奴婢失礼,让夫人不愉快了。</p>
“我不是宫,宫里的,我,我是跟,我家,我家小姐……”说道这里,钟灵哭的更加厉害了。</p>
凤撵上的人轻轻摆手,凤撵缓缓落地,先前问话的侍女替她撩着白纱。</p>
“你是顾小姐身边的?”声音淡漠,却略带一丝犹疑的口吻,却又有些笃定的意味。</p>
钟灵抬头,面前的竟然是宓夫人。</p>
她呆了一呆,忘记了行礼。</p>
“大胆,见了我家夫人为何不……”</p>
那丫头的话还未说完,宓夫人就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她继续打量着钟灵,“怎的——哭成这样……还这么狼狈?她人呢?”</p>
钟灵知道她问的是自家小姐,虽然她不喜欢宓夫人,可此刻她不知为何,像是忽然有了些希望似的,连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了个头道:“求夫人救救我家小姐!”</p>
随后,她将刚才听到的话告诉了宓夫人,乞求夫人能看在公子的面子上救救她家小姐。</p>
国师?宓夫人不语,只是用她那明媚的眼眸浅浅的看着钟灵。</p>
就在钟灵以为自己所托非人之时,宓夫人忽然坐正了身子,那撩纱帘的丫头会意,忙放下帘子,然后来到钟灵跟前,笑道:“跟着我们走吧。”</p>
那晚,沉鸢本以为会很难熬,没想到有人说奉夫人之命,送来了厚厚的棉被和一些温热的吃食。</p>
沉鸢心里一暖,料想一定是钟灵找到了瑾熹,所以才有这些的!不管瑾熹对毓秀如何,她既然能对自己这样关怀,想必事情也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片面,或许是有什么误会。</p>
只要有瑾熹在,她一定会没事的,沉鸢在心里暗暗的给自己打气。说实话,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要是没有一点期盼,真的很难苦熬下去。</p>
她被困在什么都做不了,又冷又饿,像待死的猎物一般等着被人鱼肉,虽然这样的比喻不算恰当,但她也隐约觉得自己与猎物没什么区别了。</p>
为什么国师要这么诬蔑她,为什么皇帝要这样对她?为什么公子不给她留些解决办法?</p>
这样浑浑噩噩的熬过了几个晚上,这天早上醒来,沉鸢觉得头昏脑涨的,手脚冰凉,就连鼻子也塞住了。</p>
她咳嗽了一声,发觉自己已经感染了风寒。</p>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送了吃的过来,热气腾腾的包子配着两碟小菜。若是寻常牢饭,怕是只有些干硬的黑馍馍吧,难为瑾熹这么照顾她。</p>
沉鸢觉得嗓子干涩,问道:“这位大人可否给我点热水?”</p>
那侍卫看了她一眼,也许是不忍心看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子遭受这罪,便又出去给她倒了杯热水。</p>
“大人,这些都是夫人给我送来的吗?”</p>
那人嗯了一声不再多话,只是守在门前,等她吃完再带走食篮。</p>
“大人可否为我求见一下宸夫人?我……”</p>
“宸夫人?”那人似乎有些诧异。</p>
沉鸢点了点头,“劳烦大人了。”</p>
那人思虑一番,倒也没多说什么,只道:“话我替你带到,至于宸夫人来不来我就不敢保证了。”</p>
“多谢大人了。”沉鸢见他能同意,很是感激。</p>
“快些吃吧……”他不再多言。</p>
等她吃完,那侍卫带着食篮走出天牢,见到了夫人身边的侍女,将话告诉了她。那侍女眉头一皱,略有些不满的嘟囔道:“她倒是还惦记着那位呢!”</p>
沉鸢觉得等待的时间好漫长,她只能看着那高高的窗户来判断外面是什么时辰。算算日子,今天应该是腊月二十九,明日就是除夕了呢!</p>
没想到今年的除夕,她不但远在异乡,还身陷囹圄。</p>
她又迷迷糊糊的打起盹来,脑袋越发深沉,连午饭都没有吃的下。</p>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零零散散的星光也投射不进这阴冷的牢狱中。黑漆漆的牢房里,除了她这边,再无光亮。幸好不远处还坐了两个吃酒的狱监,三言两语的笑闹声传过来,这才让她不那么害怕了。</p>
只听得吱呀几声,好像有人过来了。沉鸢半拥在冰凉的被子里,吃力的抬着眼皮子,昏昏沉沉的瞅了瞅阴暗的牢房,没有力气去探究来人要做什么。</p>
“夫人,您小心点!”有人说道。</p>
夫人?是瑾熹过来了么?沉鸢半挣扎着起身,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一双干涩又渴求关怀的眼眸往门口搜寻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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