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青楼改作业 第168章 番外×4

此为防盗章</p>

这世上再没第二个人知道, 真正的刘小兰在数日之前, 就已魂归极乐。</p>

刘拂为早逝的少女一叹, 对着来探望的春海棠恳求道:“姐姐, 我有个不情之请。”</p>

“你说。”</p>

“我虽得新生,但也不能忘了生恩……”</p>

见她神情哀切, 春海棠微愣后,怒气滔天地打断她的话:“我还以为你是个明白的!”</p>

春海棠的怒火来得太突如其然, 刘拂眸光一闪, 心知有异。</p>

她也不追问, 只在春海棠拂袖而去前拉着她的手,可怜兮兮道:“姐姐误会我了。”</p>

“我是想着,找姐姐借点银子,给亡人点盏长明灯。”</p>

低垂的长睫挡住水润的杏眼, 她紧抿着唇,可怜兮兮地紧拉着春海棠不放。</p>

春海棠叹了口气,回身坐下:“要多少?”</p>

想来她是误会自己要给亡母祝祷了。本意是给刘小兰祈福的刘拂并没有辩驳。</p>

“一、一两银子吧?”</p>

看着春海棠满是惊异的眸子,刘拂默默咽回了那句“一百两”。</p>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曾经坐拥万贯家私,纸面年俸就有三百八十两的刘平明刘少师, 再世为人才发现银钱是如此重要。</p>

“我已是姐姐的人了,姐姐还怕我逃了不成?”</p>

被刘拂亮若星辰的眸子注视着, 春海棠莫名觉得脸上一热, 咬牙应承下来:“定山寺的菩萨最灵, 主持人极好, 对咱们这些风尘女也一视同仁……待下月初一上香,姐姐亲自去帮你办。”</p>

刘拂闻言微愣,一股凉意从脊背升起,喃喃道:“定山寺?定山寺?”</p>

见她小脸惨白,春海棠也顾不得心疼银子,忙安慰道:“就是狮子峰下那间,你放心就是。”</p>

被春海棠揽在怀中搓揉的刘拂苦笑无言,她哪里是担心这个!</p>

定山寺乃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在本朝依旧香火鼎盛,不输鸡鸣、栖霞二寺。</p>

可唯一的问题是,在圣上登基的第十二个年头,定山寺就被一场山洪冲毁了,直到自己救驾前仍在复建……</p>

所以她如今,到底身处何时?</p>

而下一刻,刘拂就已知晓今夕是何夕。</p>

春海棠为了岔开话题,福灵心至般将答案递到了刘拂手上:“心肝,你取的名字果真不错,与你的八字是大大的相合!”她从袖中掏出一张红纸,“你看看上面批的,‘厚德载物安享尊荣,财官双美功成名就’,啧啧啧,姐姐找人测了海多的命数,再没见过如此好的了!”</p>

刘拂接过红纸,才看了一眼,设鸿门宴坑陷权相周默存替圣上夺权时,尚能稳稳托住茶盏一颤不颤的手,此时抖得如筛糠一般。</p>

脑子里乱糟糟的刘拂深吸口气,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p>

可惜没什么成效。</p>

什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古人欺她!</p>

刘拂垂下眼帘,沉默地看着纸上的字。除了春海棠背出的那一行外,另一行写着‘建平三十九年、庚辰年二月初二辰时三刻生人’,春龙节落草,确实是绝好的命格。</p>

今日是建平五十二年二月十八,此时别说是她刘平明,就连她祖父忠信侯刘昌,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p>

她竟是回到了六十年前!</p>

“我的心肝儿,还头疼?”</p>

刘拂回神,摇头苦笑:“劳姐姐担心了,没有的事。”</p>

巧言哄走了春海棠,刘拂强撑起身体坐在简陋的书桌前,以指为笔蘸水快速地写着。</p>

之前所有的计划,都在上一刻被推翻。</p>

即便无法接受自己魂游六十年前这件事,刘拂也得承认,在已知后事发展的前提下,她未来要走的路将会平顺许多。</p>

若说之前她想以一个妓子的身份平步青云,是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么如今,这份痴梦已经有了实现的可能。</p>

除了圣上与祖父,再没人知道刘少师有过目不忘的神技。</p>

她当年金榜折桂,受封翰林院庶吉士,因着在文坛中颇有些名望,第二年就被圣上提去修书,看遍百年来各色史料,对建平五十二年及之后的各地事宜,可谓烂熟于胸。</p>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等风尘花柳销金窟毕竟不是久居之地。她需要好好谋划,在全须全尾脱身的同时,既要帮扶春海棠,又要挣出一份家业或名声。</p>

不消片刻,刘拂已从记忆中翻出不少可用的东西。</p>

新的计划,在一念之间成型。</p>

人有底气之后,心情自然大好;心情好了,吃吃喝喝也放得开胃口。不消十天功夫,刘拂就将自己从面黄肌瘦,直吃到粉面含光。</p>

更因她左邻右舍都是同期买进来的姑娘,哭哭啼啼与笑容满面,形成了鲜明对比。</p>

莫说楼中的妓子龟.公,就连春海棠都被吓住了。</p>

在秦淮河畔呆了二十年,从没见过谁家姑娘,进了楼子反倒欢欣非常的。</p>

该不会是个傻的?</p>

***</p>

自身体不那么虚弱后,刘拂花了整整一日时间,将饶翠楼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同时摸清了春海棠的为人处世性情喜好。</p>

各种传闻都向刘拂证明,她并没有看走眼。</p>

那个女人,骨子里就藏着温柔。</p>

不然仅凭着楼中姑娘的姿色,只要她能硬得起心肠,就一定可以赚得盆满钵满。可实际上,饶翠楼的姑娘只在楼中陪客,便是出门陪酒也绝不过夜。</p>

至于堂会一类任由爷们儿耍弄的邀约,不论来请的是哪家,都会被春海棠寻个由头推拒。</p>

因着这个缘故,当年颇有艳名的饶翠楼,才会在她接手后渐渐败落。</p>

哪怕首饰衣裳都不如旁人,春海棠手下的姑娘,大多都真心爱戴着她们的鸨母。</p>

毕竟与那个为了救夫,含泪欲将继女卖进军营的后娘相比,春海棠隐藏在娇媚下的慈心才是真的。</p>

身在泥沼中的女人个个可怜,但人既然活着,哪怕前程渺茫,也还是要拼了命地活下去。</p>

饶翠楼无力养闲人,被买来的姑娘注定要走上前人的老路。</p>

哪怕亏名损实,春海棠也没逼着她们这批年幼的提前接客。不拘恫吓还是安抚,新来的姑娘们在这十数日里全部安生下来,琴棋书画行走坐卧之类的课程也逐渐开始。</p>

而颠鸾倒凤之类的技巧,则要等来年她们再大些才教。</p>

因着刘拂还在养伤,并没一起去上课。因此她能接触到的小姐妹,除了昏睡时搬到隔壁的另一个“心肝儿”,再没有第二个。</p>

与“心肝儿”相熟,还是因为她有一天突然敲响了自家房门。</p>

文静秀气的小姑娘紧抿着樱唇,满脸忐忑的站在门口:“碧烟,妈妈说……我可以来找你。”</p>

刘拂虽不明所以,却也点头将人让了进来。</p>

“是有什么事?”</p>

小姑娘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笺,双手递给刘拂。</p>

粗糙拉手,枯黄沁墨。</p>

刘拂不必细看,仅接过时双指一搓,就知这是最低等的竹纸。</p>

可是时下纸笔金贵,农耕之家若想供出个读书人,常要合举家之力。</p>

按着建平五十二年的金陵物价,这般劣纸最少也要四、五十文钱一刀。春海棠舍得买来给姑娘们练字,可见是花了大价钱的。</p>

而她桌上的赤亭毛边纸,一刀则要四、五百个大子儿。</p>

往日不屑入目的东西,此时已成了金贵物件。</p>

得知自己懂文墨的事已在春海棠那记上了号,刘拂面上不漏分毫,边笑着请小姑娘坐下,边打开整齐叠好的纸张。</p>

在她余光之中,春海棠的心肝凤眼睁得溜圆,写满了担忧。</p>

倒是个爱学的孩子。这份认真,已值得人动容。</p>

暗叹一声可惜,刘拂的动作带上三分谨慎,见小姑娘因紧张绷着小脸,不免生了逗弄的心思。</p>

隔着桌子,刘拂前倾身体,笑道:“心肝儿,这纸上写的什么?”</p>

小姑娘涨红了脸,嚅嗫道:“是我的名字……妈妈说让你看看,取个什么艺名好。”</p>

纸上歪歪扭扭写着三个斗大的字,即便写的不好,但一笔一划都很是用心。</p>

王月娇,想是她的名字。</p>

嗯?</p>

刘拂突然想起,曾在故纸堆中看到的秦淮名妓,一个难得脱出风尘还得善终的女子。</p>

饶翠楼,望日骄,原来确有其人,而非白日做梦的穷书生虚拟杜撰。</p>

她突然心安,连自己都不知道曾存在过的迷茫无措,彻底消失不见。</p>

软下声音,轻声问道:“你觉得这个名字如何?”</p>

不停点头的少女只知她莫名欢喜,却不知对面的人给予了自己多大的祝福。</p>

刘拂嘴角含笑,拉着少女的手将人牵到身边。</p>

随意地推开书案上满是墨迹的纸张,抽出一张干净的赤亭纸,饱蘸浓墨,挥毫而书。</p>

“你看,这是你的新名字。”刘拂从后面握住少女的手,“我来教你写。”</p>

“这字真好看……”</p>

望日骄愣愣看着,下意识地伸出手,抚上未干的字。</p>

少女睁大了眼睛。她不懂什么书法,今日更是第一次习字,却也能看出眼前的字要比堂上师父的好上不知多少。</p>

刘拂抓住她的手腕,看着沾满墨水的指尖,摇头失笑:“可千万别摸脸,不然就变成花猫了。”</p>

待松开手后,去一旁水盆绞了帕子,递给她擦手。</p>

望日骄擦着擦着,似是想起什么般,突然红了眼眶:“碧烟,你别怕,以后有我、有妈妈在,再没人敢欺负你的。”</p>

在望日骄眼中,读书习字是一件极神圣的事。对沦落风尘的秀才之女,自然也充满了怜惜。</p>

看着她恬淡平和的侧脸,望日骄心中又是暖涨又是酸痛。</p>

自进楼中,虽有妈妈用心对她,但再也没感受到如此真切的关怀了。</p>

眨去眼中水光,心中暗下决心的望日骄垂头看向桌面,目光很快就被之前挪开的那沓竹纸吸引。</p>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字,垒成厚厚一叠,看起来像是书本一般。</p>

见望日骄一脸好奇,刘拂随口道:“养病无趣,随手录点菜谱,权当练字。”</p>

食色,性也。</p>

美人在旁,美食在盘,才是快意人生。</p>

刘拂挑起嘴角,微微一笑:“莫发呆了,来习字。”</p>

少年不识愁滋味啊啧啧啧。</p>

刘拂反压着徐思年的手,正要开口辩解,就被不知何时靠过来的谢显打断。</p>

谢显惊呼道:“拂弟竟与汪兄相识?”</p>

他明显只听到了最后几个字。</p>

而在座只听到谢显惊呼的人,也全将视线聚集过来。</p>

这是刘拂化解谢显对自己身世误解的好时机。她在想好措辞后摸了摸下巴,先望望徐思年,又看看谢显,脸上神色奇异,做足了气势。</p>

不料还未等她开口,那边一副看好戏模样的王书生就已笑道:“松风兄素来与道涯兄水火不相容,没想到在刘兄这里竟是个意外。”</p>

后到的书生李迅也笑着磕了磕徐思年僵硬的肩膀:“松风兄,你与道涯兄相争的那个花娘,可有谁得手了?”</p>

徐思年大惊失色:“李兄慎言!”他牙关紧咬,只死死盯着李迅,看都不敢看向刘拂,“李兄,碧烟姑娘因故流落风尘,但洁身自爱仍是清白之身,女子名誉万不可随意玷污!”</p>

“你将那小皮娘捧得这般高。”李迅醺醺然,完全没看出徐思年的不对,“也难怪久久不能入帐中——嘿!”</p>

在小宋先生起身准备打断时,刘拂已一杯清酒直泼过去。</p>

李迅抹去脸上酒水,怒道:“你这小子!我是哪句话戳了你的肺管子?”</p>

刘拂挑挑唇角,安坐于位,自下而上地蔑视他:“我素来敬仰平康女弯弓一羽落残阳,见不到人空口玷污那些可怜女子。”</p>

她用指尖敲敲桌子,眼中寒光一晃而过:“你若生在宋时,与护国夫人易地而处,恐怕不等你出言讥讽金兵,就被人一刀抹了脖子。”</p>

“你!竖子无礼!”</p>

小宋先生轻咳一声:“李迅,谨言慎行!”</p>

声音不高,但立时阻住了欲要上前扯刘拂领子的李迅。</p>

从醉酒轻狂中惊醒,惊觉自己说了什么。</p>

眼见徐思年神色不对,又有与他相熟的同伴嘀咕什么“当今最是崇敬先护国大长公主,万不可对女子如此无礼”。李迅左思右想,到底抹下脸面,对着徐思年拱手致歉:“松风兄,我有口无心,还望勿怪。”</p>

却是依旧对刘拂怒目而视。</p>

刘拂两指捻起酒杯,轻轻啜了一口,以冷笑回敬。</p>

徐思年满心恼火,却也知道此时不是发散的时候。他冷着脸点头:“还望李兄日后,说话时多开个心窍。”</p>

然后紧张兮兮望着刘拂,早前眼中的压抑,早就变成了惊慌无措。</p>

徐思年紧紧拉着刘拂的手,想要自辨,又因场合不对强自压了下来:“阿拂,阿拂,你且信我。”</p>

原来她真不是粉头,而是彩头。</p>

刘拂摸了摸鼻子,有些好奇知抢到她“芳心”的人,能否讨得个好吉利。</p>

眼见气氛因着自己方才那杯酒变得生硬起来,刘拂暗自记下李迅一笔,到底不好毁了谢显的诗会。</p>

她清清嗓子,突地升起些玩闹心思,先是对着徐思年安抚一笑,又在对方慌乱地注视下将握着酒壶的手抽出来,顺道给王书生斟满:“王兄有所不知,正是表兄将我嘱托给松风兄的。”</p>

众人:???</p>

“我出门游历时正巧碰到表兄回家定亲,是以表兄才将我交托松风兄。”她倒满一碗酒,推到徐思年面前,挑了挑眉,“我那汪表兄与松风兄哪里是水火不容,明明是风流水性志趣相投。只不过碍于面子,才总是相争不休。”</p>sxbiquge/read/70/7099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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