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瘦道士听到矮胖道士这句话,脸皮抖的端不住严肃的模样,他第一次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师弟,现在不是我们想不想退的问题,而是能不能退的问题啊!”
其余人看到仿佛泄了一口气的枯瘦道士,心中的不安仿佛要将他们整个人占据。
一直以来,枯瘦道士都是他们的主心骨,哪怕与邪祟对抗的再辛苦,他们都没有彻底的放弃希望,可是现在听到枯瘦道士的这一句话,他们彻底的崩溃了。
其中一个只比程景大上几岁的男人一**坐到了地上,双眼无神。
他嚷嚷着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就在这等死吗?”
枯瘦道士不知道该怎么回他的话,他沉默了半晌,然后说道:“我们这一群人消失了这么久,其他的人肯定会察觉到异常,说不定就会来找我们,这也是一个脱困的希望。”
说完,他就带着怀疑的口吻说道:“在我们进地宫以来,面对的一直都是一些小喽罗,而那位真正的大妖魔,除了在一开始震慑住我们之外,其余的时候都没有再说出面。
我们是不是可以猜测,这位大妖魔其实没剩下多少实力,所以只能派这些小喽罗来阻止我们的脚步,而他一开始的震慑,说不定是色厉内荏,想要借此来蒙蔽我们的感知?
这么说来,我们只要能够熬到找到那位大妖魔,说不定就能找到破局的关键。毕竟,首位之人一死,底下的人也会陷入混乱。”
这种规则,不止适用于人类社会中,还适用于一些奇异的种族中。
这么一大段话,显然是这枯瘦道士在经历三个月的折磨之后总结而来,细想他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
其余人即将崩溃的心神也缓了一会,只要有希望,他们就不至于彻底的颓废。
拼一拼,说不定还能找到生路,不拼,那就真的只有等死了,所以他们迅速的振作起来,再次拿起他们的剑往前走去。
向死寻生,这一群修士的实力在外界都属于一等,他们的道心自然也是不俗,此刻被绝境迫出了所有的潜力,倒真是些势如破竹。
而跟在他们之后的程景则是苦笑。
如果他没有见到长离,说不定还会认为师伯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正是因为见过长离知晓他的实力,他才不对师伯的想法抱有任何的希望。
那个人的实力绝对不止他表现出来的那些,哪怕在教授自己的那一段时间,他也没有完全的暴露自己的实力,而且他那一句去找到他的主体的话,一直被程景记在心中。
难道那个人的本体尚未脱困,他真正的实力还处在封印中,那等他彻底的脱困了,又该是何等的厉害?
现在他们就已经被那人如同玩弄蚂蚁一般玩弄在掌心中,等到了那人真的脱困之时,他们又能否保留一条性命?
悲喜交加,悲喜交加,到底什么是悲什么是喜?难道那个悲就紧紧的映照在与他同行之人身上吗?程景并不相信。
突然,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传到了程景他们的耳中,让他们心下一凉。
他们认出了,那是被那只老鼠拖走的同道的声音,那叫声凄厉中还夹杂着一丝怨毒,仿佛在斥责他们为什么没有救下他。
与叫声一同传来的还有骨头被咀嚼之时的叽里咕噜声,以及老鼠满足的吱吱声。
寒意侵湿了他们的心神,让他们手脚冰凉,枯瘦道士好不容易聚拢的士气又在这一刻被打下去。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就这么没了,而且还死的这么凄惨。
程景狠狠的握住手腕,手腕上的那一串玉珠绷紧在他的皮肤上,好像随时都能断裂。
这时,他的耳中又传来了一道轻慢的声音。
“怎么,很气愤吗?”
程景迅速的冷静了下来,他并不是多么富有同情心的人,只不过由那个人的下场,想到了自己的下场,物伤其类罢了。
“这难道不是前辈想要的吗?”
话说出口,程景就听出了其中的迁怒意味,他心中一惊,复又沉默。
长离清淡的笑声回响在他的耳中:“你们想要斩妖除魔,就怪不了妖魔的反击,他不过是技不如人罢了。”
程景的神魂联系上了那一抹飘荡在他耳边的回音,再次回道:“我的实力也不如前辈,那前辈想要怎么处置我?”
因为神魂的增长,所以程景能够做到这一步。
长离没有回答。
地宫中的烛火肆意的摇晃着,仿佛要将他们这些闯进来的飞蛾吞噬。
程景将手伸进烛火中,就感觉一抹凉意顺着手指清袭了他的心神,让他因神魂暴涨而产生的疼痛都消减了许多。
他眼睛一亮,瞬间明白,这又是长离做下的布置。
我将对你们有好处的东西摆在明面上,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去发现,有没有胆量去拿。
又将陷阱埋在你们以为的正确答案之中,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智慧看破。
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考验着我们啊,程景想到。
其余人的心神都沉浸在那人的悲惨遭遇之中,倒是没有注意到程景的动作,程景将一盏烛火取下,拖到了掌心中,然后发现这灯盏竟然与传承中记载的青冥灯有些相似。
他又细细的瞧了片刻,这份相似就变成了九成。
幽蓝色的火焰在灯盏之上摇曳,看上去森冷又幽暗,若是寻常的修道之人,见到这种异于其他的火焰,必然会第一时间扑灭。
可程景此时却觉得灯盏中的火焰似乎带着一种难得的清静与安宁的意味。
他又将手伸到了另外一盏烛火中,可这盏烛火却没有丝毫的温度,火焰也没有带给程景安宁之感,仿佛那盏烛火只是作为装饰之用。
程景心下明白,他手中的这盏烛火必然是十分特别的。
在联系到这与青冥灯有九分相似的灯盏,程景不得不再一次感叹,自己的幸运。
而此时长离坐在主墓室中,感觉到程景拿下了那盏青冥灯,他嘴角的笑意悄悄地隐下去,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句:“果然又是天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