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专列 Act.20 Roads to Ride·在路上

深渊专列Chapter·1Act.20RoadstoRide·在路上前言:

至高无上的友谊,是一个灵魂孕育在两个躯体里。

接舷战,又叫跳帮战斗。

指的是广陵止息快速反应部队一种对付僵尸列车高效而危险的格斗战术。

当武装专列无法用炮击逼停癫狂蝶圣教的僵尸列车,缺乏重火力的支持,或者需要抓捕目标,必须近距离确认目标被击杀的特定情况,会采取接舷跳帮战——从武装专列跳入僵尸列车中,与敌人进行近身格斗,击溃敌人的有生力量,夺取僵尸列车的控制权。

就在雪明通过零号站台的窝棚跳上僵尸列车的那一刻——

——劳伦斯先生终于认命,不再逃跑。

他迅速召集列车上最后七位防务人员,给自己戴上防毒面具,从化学品储备中拿到肾上腺素制剂和H16T,要做殊死一搏。

葛洛莉的魂威很厉害,与此前二十八区遭遇的敌人不相上下,虽然她抓不住子弹,但是那身硬邦邦的铁铠几乎刀枪不入,只要她还保留着战斗意志,不让魂威离开肉身,常规武器很难在她身上留下伤口。

H16T能夺走闪蝶的灵能神力,用它来对付葛洛莉,劳伦斯就还有一线生机。

在场的七个伙计齐齐往大腿上打药,身强体壮的大个子立刻脖颈鼓胀肌肉充血,臂膀的维度也跟着粗了一圈,力量暴增的同时几乎要失去理智,陷入迷离兴奋的状态中。

从司炉房室传出惨叫声,那是傲狠明德手底下的夜魔来索命了。

劳伦斯刚刚戴上面具,将H16T泼洒在车厢里,淡蓝色的尘晶粉末跟着窗外席卷而来的狂风散播在车厢中每一处。

听车窗玻璃破碎的声音——

——脆弱的窗架跟着窗户一起裂开,只见大姐大翻越了半截车厢,杀死司炉和车长之后,像是灵活狡诈的狐狸,一个舍身踢将劳伦斯手下一员死士踹出车厢。

兵员跟着那舍身踢的巨力颈骨断作两截,撞碎了车门,跌在山体乱石之中,被锋利的岩石划开肚腹肠穿肚烂,死的不能再死。

大姐大的腿脚勾带起这倒霉鬼的QD环扣,轻轻一提,将**捞回手中。

众人只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迟疑了那么片刻,敌人来得那么快,那么凶猛,甚至肾上腺素都没能压制住心中的恐惧。

那个血淋淋的女战狂就这么从天而降,杀人夺枪只花了不到一秒的时间。

车厢内爆发出惊人的枪声!

交火对射的刹那,雪明爆发出好似山猫一样尖利的长嘶。

她嗅到空气中的H16T致幻剂,多次极限运动之后快要爆炸的心肺系统承受着常人无法理解的高压。

一枪对六枪,从SCAR-H这支昂贵的**中传出沉重的雷鸣。

她的右臂中弹血流如注,脸上的苹果肌被子弹撕裂,半张脸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后心爆发出两团血雾,子弹在她的血肉中翻滚,从后腰穿出。

可是她据枪射击的架势没有丝毫改变——

——像是一座铁铸的雕像。

“除你武器咒”生效的那一刻,六位战士已经变成了待宰羔羊,只是稍稍偏移枪口,照着高低不一的脑门逐个拉枪点射,雪明的KDA便又涨了六个。

直至吓到腿软,从防毒面具的护目镜中,依然能看见劳伦斯悲恸横流的泪水,他惊讶到难以克制,已经尿在裤子里了。

大姐大快速拔出SCAR-H的弹匣检视剩余子弹,插回机匣之后迅速撕下西装上衣,扯开背脊的凯夫拉囚服,她已经失去了接近一千一百毫升血,晕眩感和致幻剂带来的莫名镇静效果在毒害她的大脑。

她以劳伦斯难以理解的速度往脖颈注入万灵药,身体摇晃头晕脑胀。

在这一刻,劳伦斯内心产生了新的希望,新的生机。

“对对!倒下吧!意志再怎么坚定的闪蝶!也敌不过这包毒药的!倒下!倒下!”

大姐大撑着破破烂烂的椅背,恶心干呕摇摇欲坠,身体的枪伤愈合的那一刻,依然能听见劳伦斯狠厉叫嚣着。

“晕过去吧!葛洛莉!晕过去!我要**你呀!我要狠狠的侮辱你才能解心头之恨呀!”

大姐大的眼睛里满是血丝,终于从混沌迷茫中醒觉,突如其来的狂怒让她找回了自我,仅仅凭借着这股怒意,散发着焦臭味道的短发根根倒竖起来。

她从破烂的衬衫里掏出一支针剂,紧接着扎进胳膊里。

“小子!血清素!见过吗!?”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劳伦斯怎么会没见过羟色胺呢?

包括火狐狸在内,他化工厂里大部分新时代**都是围绕着色胺类制品研发改造的各种变体。

血清素是一种神经递质药物,并且能保护神经元免受兴奋神经毒素的损害。

此时此刻,通过药物找回知觉的大姐大依然不能呼唤魂威,在H16T的影响下,这片领土属于上帝,躲在防毒面具里的劳伦斯·麦迪逊不受它的影响。

可是大姐大已经恢复了部分行动能力,没有像维克托老师那样当场失去知觉。

夜魔提枪上前,浑身血雾缭绕,过高的体温在初春时节晕染出一片可怖的红烟。

枪口指向劳伦斯的脑袋,天国之门立刻守护在这头恶魔身前,比划出圆心门扉,要把夺命的子弹都送去别处。

弹匣中还剩最后五颗子弹——

——它们变成炙热的铁流,膛线割开弹体,撞上结实柔韧的铁板,在车皮强固梁弹跳反射,裂片几乎贴着天国之门的侧身,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打进劳伦斯的身体中!

“哇呜呀怎么可能!”劳伦斯的后心除了斧头留下的可怖疮疤,刚刚愈合的肋骨又开出好几朵大红花。

他被战王的跳弹射击打得歪斜翻倒,体内的圣血不断往外流淌着,一边往门前爬,一边往身后丢杂物想要阻拦葛洛莉!

扔出去杯盏,立刻就有成片的玻璃泼洒回来!

扔出去餐刀,那大姐大舒展腰肢,奋力朝车顶铁皮投来的刀子经过好几次弹跳,直接打进了劳伦斯的**缝里!

“不不不!别杀我!别杀我呀!葛洛莉!伱和我都是授血怪物!你我是同胞手足!”

雪明没有回话,她已经快要走到终点,空气中的致幻剂过于霸道,自由活动的时间只剩下最后十来秒,在失去意识之前,必须杀死教祖!

“啊!!——————”

她在怒吼,试图用声威呐喊重新激活逐渐平静的心脏,高高举起桌台朝着爬行的劳伦斯砸过去!

天国之门愤怒的拳头将这投掷物打成了碎片,裂开的木渣子化为一根根残忍的针,扎进劳伦斯的胸口,扎穿了防毒面具,扎破了劳伦斯的脸皮,却奇迹般的没有完全击碎面具。

劳伦斯满脸是血,终于看见那恐怖的夜魔停止了行动,两眼失去神采,似乎是僵立在原地,连失去意识的那一刻,都没有倒下。

他的内心惶恐至极,甚至不敢去补上一刀!

要靠近她吗?了结她?!

我恐怕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以天国之门的射程能够做到这件事!可是这娘们如此古怪!如此凶残!

要是魂威在这个时候被她击碎,我会因为死门效应当场归西!

她一定在示弱,想要诱我到她身边去吧!

不要上这个当!劳伦斯·麦迪逊!你清醒一点!

就凭你!怎么可能是这家伙的对手!

门!门!找到门!

远方的武装列车已经拉响汽笛,做最终警告——

——那是广陵止息的战士准备跳帮战斗之前,对敌人的恐吓威逼。

不过一分钟的功夫,牛蛙战团的战士们就要跳到这架僵尸列车上来收拾残局了。

劳伦斯奄奄一息,爬过血污泥泞,看着满地的**碎片,手边没有任何武器,爬到车厢的尽头,爬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路,回到了万用房间里。

房室中几道大门已经永远关闭,劳伦斯放弃了黑德兰博物馆里的财富,放弃了雾凇峰与癫狂蝶同胞的友谊,放弃了零号站台的权力和土地。

剩下的两道门,一扇属于稀人宫邸,那是杜兰和弗拉薇娅的老家,是个非常棒的人才市场。

可是杜兰和弗拉薇娅恐怕已经背叛了他,他不敢去这个地方避难。

那么最终的目的地,是甜湖城郊野的无名乡镇,是他的梦魇,是他的另一个故乡。

他无比狼狈,思量许久揭开防毒面具,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时,大脑才开始流畅的运转,失血过多的症状在今天已经出现了不知道多少次,这是他人生中最危险,最难过的一天。

所谓另一个故乡——

——正是劳伦斯在**珊妮之后,内心标注的新家。

他永远都忘不了这个地方,在医护所的后门水井,他与米力克被珊妮救下,从此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非凡之路。

父母的教育或青年时代的成长环境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米力克的死,还有珊妮——这些生离死别与畸形的大爱大恨才是塑造他劳伦斯·麦迪逊的根本原因。

哪怕把其他门扉都关上,劳伦斯也不会关闭这道门。

除了代理人以外,他从来都没有在外人面前展露过真容,可是珊妮一直都是他的心结。

时至今日,他依然留了一道温暖的后门,时常会去米力克的坟墓前探视,远远的**珊妮女士,**他心目中的妻子。

珊妮·布克依然在医护所工作,从一个小护士,变成了兼职听诊的护士长。哈斯本一天天的长大,最终变成劳伦斯内心的恐怖阴影。

劳伦斯先生说过,他不会亲手杀死骨肉至亲,这句话倒是真的。

因为一栋房子,要有当做入口才能变成家庭。如果将这扇门也关上,他心中最后的一丢丢良善都失去,和几个干儿子干女儿的友谊也不复存在了,谈什么做大做强,谈什么家族黑帮呢?

他从医护所的后门爬进冰冷的走道,依然能听见雨声。

这个小村庄似乎永远都在下雨——

——永远,永远,是那么令人讨厌。

孩子出生时只有用来解决环境污染的冷凝水作伴,年纪很小的时候,哈斯本也生了不少病,劳伦斯只希望他早早夭折,免受人间红尘滚滚的轮回痛苦。可是又希望他能活得长久一些——毕竟那是他身上强壮且特殊的血。

当人们老了,也不愿意在这个无名村庄常住,潮湿寒冷的空气会伴生许多老年病,过了六十岁之后活不了多久就会变成矮丘上的一道墓碑。

他这么想着,继续往病房爬,想找些急救用品来治疗自己的伤势。

爬到药房的时候,天依然没有亮起,薪王似乎忘记了这片土壤,坚守在黑德兰皇家大酒店的天空。

生命力强悍的授血怪兽既感到幸运,又感到不幸。

幸运的是,只要太阳还没升起,就没人发现他来到了绝对安全,绝对温暖的医护所。

不幸的是,这个鬼地方依然没有万灵药,和二十年前一样,除了阿司匹林和青霉素,连止血绷带都没有几卷。

他终于扶着手术床站起,一瘸一拐的给自己止血疗伤,失血过多感觉口渴,就回到病房去取水,慢慢瘫坐在病床边,看着米力克曾经睡过的地方,突然没来由的开始哭。刚刚抹完酒精消毒的肉掌贴上眼睛,剧烈的刺激疼痛,让眼泪越来越多。

一开始只是一点点声音,像呜咽悲鸣。

后来是撕心裂肺的痛哭,鼻涕与泪珠混在一起。

这点动静引来护士站的老员工——

——珊妮·布克与二十年前一样,站在大门前一动也不动。

她的眼睛里都是担忧和惊讶。

劳伦斯·麦迪逊抬起头,就看见昏黄的橙色安全灯光下,照出一个中年妇女的影子。

她很老了,像是被火狐狸掏空了青春。只需要一次——

——只需要一点点,这种神经递质药物对人体大脑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会让人迅速的变老,迅速失去所有快乐。

头发不像年轻时那样油亮,如今变成干枯的枣红色。

眼睛也不像年轻时那样有神,如今带着些散光,难以汇聚出明确的焦点。

珊妮妈妈:“哈斯本?”

“是”劳伦斯惊讶的看着这位受害者,几乎是本能驱使着他,要再次去伤害这个女人,撒一个自己都难以信服的谎:“是我.是我妈妈是我”

珊妮慌了神,连忙来查看孩儿的伤。

“你圣诞节没有回来,新年也没有回来——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妈妈.妈妈救我”劳伦斯结结巴巴的,像个笨拙的孩子那样展示着身前身后的伤痕:“救我.求求您了,我是不是要死了?我”

珊妮没有多说什么,拆开劳伦斯止血绷带,将这健壮的孩子扛上病床,仿佛像第一次救助劳伦斯那样。

“有点疼,你忍一忍。”

“好”劳伦斯一边说,一边跟着珊妮的动作躺下,心中想着——她还是那么有力,可以轻轻松松把我背起。

珊妮推来洗护用具,打开床头灯,强光照得劳伦斯睁不开眼睛。

她打开劳伦斯的手,像是在教训孩子:“别挡,让我看清楚。”

劳伦斯:“好”

珊妮紧接着开始处理伤口,看清孩子身上的伤势时,眼睛一下子红了。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说是这么说,珊妮妈妈没有停止动作,她理干净前胸的凯夫拉纤维,拨弄开万灵药与衣料铁片的厚实皮质,用镊子一点点拔下这些异物。

劳伦斯疼得咬牙切齿。

“别喊疼!”珊妮骂道:“不取出来,等着五花八门的并发症杀了你这个小**吧。”

劳伦斯:“好”

收拾完躯干的伤口,珊妮又要劳伦斯脱裤子。

劳伦斯:“我我.”

“怎么?不让我看了?”珊妮露出鄙夷的眼神:“脱掉!你这两条腿都快重金属超标了!”

劳伦斯:“我可以穿**吗?”

珊妮二话不说,提起剪刀把劳伦斯的裤子给剪开,收拾着大腿里的弹片——这不看不打紧,一看老母亲的眼泪就停不下来了。

“我的天哪.你到底在外面闯了什么祸!哈斯本!”

珊妮一点点割开大腿侧面的皮肤肌理,小心翼翼的避开大血管,表情扭曲好像又老了几岁。

“他**!这到底是一条怎样的腿啊!”

十六块大小不一的弹片分布在劳伦斯的右腿,三十三块夹带钢板裂片的杂质留在左侧肚腹以及大腿小腿里。

用重金属超标来形容劳伦斯·麦迪逊的肉身毫不为过,要是再等上几个小时,这些阻碍神经活动,妨害血液循环的致命利器就会杀死这头授血怪物。

只是老母亲的骂骂咧咧听上去有些可爱。

劳伦斯不敢去还嘴,心中莫名产生了一种幸福感。

在处理伤口时,珊妮与劳伦斯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

“哈斯本,以后不要去游骑兵团了。你干不了这个活。”

“为什么?”

“你心地善良,傻乎乎的,还喜欢拼命,我已经失去了丈夫,永远都失去了,可是我不想失去儿子。”

“.”

“怎么不说话?我明白,我明白,你志向远大。”

“不是,妈妈你刚才说,你失去丈夫的意思是?”

“就是字面意思,听不懂吗?”

“难道.”劳伦斯忸怩犹豫,终于问:“你把那个**犯当做你的丈夫吗?”

珊妮哈哈大笑,狠狠拍了拍儿子的**,疼得劳伦斯牙痒痒。

“怎么可能!你是因为伤口感染开始发烧?烧坏脑子了吗?”

劳伦斯:“那是.那是什么意思?”

珊妮叉着腰,捏着染血的刀子:“就是字面意思啊。谁会娶一个被**过的女人?何况我还带着你这么个小孩子!”

劳伦斯若有所思。

珊妮接着说:“哦哦哦!你可别用这副表情看着我,咱们谁也不欠谁的!哈斯本!你是我肚子里跑出来的小生命!和你那个有血缘关系的父亲不一样!”

劳伦斯苦恼又悲伤:“不一样?”

“你是无辜的,我的儿子呀。”珊妮接着给劳伦斯疗伤:“我在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就明白这辈子可能再也找不到一个好老公了——哪怕人家再怎么大度,恐怕也会看不起我,会非常在意受过人世难见奇耻大辱的女人。”

劳伦斯:“不会的不会”

珊妮挑弄眉头,就像二十年前一样活力十足。

“哪里不会?嘴上不会还是心里不会?清醒一点!我们活在现实社会,不是童话里,哈斯本!”

劳伦斯沉默了。

珊妮接着说:“不然我怎么给你取这个名字呢?还留着这个姓?你以为是为了纪念我这辈子受过的终极侮辱?这是一场试炼!宝贝!”

劳伦斯听到熟悉的词,却领会不了陌生的意:“试炼?”

“我可以向你隐瞒,可以骗你,可以将这件事深深藏在心里。”珊妮认真笃定的捧起劳伦斯的脸:“但是一个人不能没有父亲,哈斯本,家庭里也不能没有丈夫,的意思很简单,就行了,我不要爱情,只要面包。听上去很像是——要是有一天你结婚了,就换这个名字吧。”

珊妮女士洗干净刀具,看着绑成木乃伊的儿子。

“你在外边有没有骗到小姑娘?都说至高无上的友谊,是一个灵魂孕育在两个躯体里。我没有这种体验,只希望你能得到它!”

劳伦斯在那一刻表现得非常木讷——

——他没有爱人,也没有婚姻伴侣,二十年来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事业中,把所有东西都当做换取利益的筹码,连**或商业联姻的想法都没有。

珊妮一巴掌推向儿子的脑袋,狠狠教训着劳伦斯。

“没用的废物!”

这话说到一半,珊妮自己都开始发笑。

“哈哈哈哈哈!你的父亲以前这么和城市的道路规划员工吼过这么一句。”

劳伦斯不假思索的问道:“你还记得他?”

珊妮不耐烦的说:“这不是废话吗?恨是比任何情感都要强烈的东西。”

劳伦斯不理解:“那为什么.你还会笑?”

珊妮耸肩无谓:“二十年了,小子,你知道二十年代表什么吗?那是七千多个日月,一切都会变淡的,一切都会面目全非。忠贞不渝的爱也会变成清汤白水,刻骨铭心的恨也会的索然无味——喊你作小麦迪逊,只是让我时时刻刻都能想起这个人渣。不要忘记这段故事。”

这么说着,珊妮妈妈就给孩儿倒水。又拿起一个水杯。

“他只是轻轻这么一提手腕,再放下去——我和这个小水杯一样,落到地上,跌成碎片,再也愈合不了啦。变不回原来的样子。我不能骗自己,也不能骗你。”

劳伦斯·麦迪逊从未与珊妮·布克如此亲近的聊天。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弱小——

——他感知到一种强大到匪夷所思的生命力,在他面前开花结果。

珊妮接着说:“他塑造了我们的人生,他是我们生命中绝不能忘记的一部分——让你接着继承这个姓,而不是叫哈斯本·布克。因为我不甘心,我不想认输!”

这位母亲咬着牙,歪嘴笑着说:“与生俱来的特征有头发,有脸面,有体魄和血——可是我想,如果让小麦迪逊活下来,让他快快乐乐的长大,我养大的孩子与他是截然不同的人,岂不是狠狠的羞辱了这个魔头?”

劳伦斯只觉得身体各处奇痒无比,授血的肉身开始作祟,他感觉焦渴饥饿,要显露吃人本性。完成手术之后,白夫人与圣血在帮助他快速回复身体的机能。

珊妮眯着眼,似乎有些困倦。

“今晚我的工作量超标了——宝贝,我去睡一会,就一小会。”

劳伦斯不假思索的说:“好”

紧接着他便看见珊妮倚在床边,双手托着腮帮子就此睡去。

麦迪逊先生强忍着饥饿感,慢慢爬下床去寻找食物——

——他的脑子很乱,从未如此乱过。

有那么一瞬间,他与二十年前一样。在思考着,要不要留在这个无名村庄,继续生活下去。

真正的哈斯本·麦迪逊已经死亡。

只要避开车站的调查,或许

没等这个或许想完——

——饥肠辘辘的劳伦斯从冰箱里取出几包应急的血袋,灌进肚子里。

身上的肌肉如见到春光的野草,像胀气的气球一样立刻变得圆滚滚的,找回力量的瞬间!他也找回了野心和欲望!血肉的重担将他拉回了现实世界!

“蠢婆娘,你这番说教可怜又可悲——胜利?养大我的孩子?将他变成另一个小麦迪逊先生?做什么美梦!开什么玩笑!我要成为上帝!”

他一指向天,一手掩面,飘荡的红发是他自信的根源,与智人已经分作两个种族,授血造化是一条无回之路。

可是自信的劳伦斯没有注意到的是——

——医护所的大门之外,真正的哈斯本·麦迪逊已经藏匿在夜色之中,安静的盯着自己的生父。

与擅长跳帮作战的牛蛙战团不同。

游骑兵团需要擅长急行军的战士,从四十八区到十一区有一千三百多公里的距离。

此时此刻,哈斯本费尽千辛万苦,照着大姐大的吩咐,及时赶回了故乡,他没有**,也没有护甲,为了通过各个贸易中转站和交通署不同标准的乘车安全规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故乡,他赤手空拳卸甲交枪。

除了财富、权力、友谊以外——

——大姐大认为,教祖绝对在珊妮妈妈身边留了一道后门,为小兄弟会设置执剑人的至高职位,也是为了纪念米力克,哪怕是给米力克扫墓,教祖也会用天国之门留一条秘密通道。

这恬不知耻的人渣败类,总有一天会为了消除存留于世界上的最后一点证据,除掉他劳伦斯·麦迪逊的真名,选择向珊妮妈妈挥动屠刀。

哈斯本·麦迪逊召唤出灵体,那是火花女皇闪动雷霆的幻身——

——金灿灿的人形化身透体而出,凝聚成一个头戴宝冠身着布缕身材健美却衣不蔽体的女性形象,非常奇妙的事情是,这个名字多用于女孩,由母亲养育长大,失去父亲教育的小麦迪逊,在成长过程中缺少胆识和决断,灵体更像是一个女人。

“放马过来吧!劳伦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