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专列chapter·1act20·前言:
麦德斯·布鲁诺一动也不动。
他浑身上下的骨头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受了冰人的射线攻击,他几乎被打成了一滩肉泥。
细密的冰刀将他的负伤残躯割出千疮百孔,万幸的是,冰人的从属物对死人不感兴趣。
荒废的牧牛场再次安静下来,麦德斯也获得了片刻的安宁。
他瘫在阴冷潮湿的残破库房里,脑子刚刚长回来——
——他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从雷克雅未克的火山口跌进议事厅时,死相也是这般狼狈。
在那个时候,他还不想成为太阳,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朝他发出呐喊,要他活下去。
有个人回应了他,那是他的侍者。
用万灵药将他从死者国度的大门前拉了回来。
用薪王的话来说——那是个淳朴又天真的村姑,不懂穿搭打扮,行事粗鲁野蛮,社交出口成脏。
这个女人几乎与来自那不勒斯的阔少爷没有任何共同话题,传唤铃到了手里,就熔炼重铸成银笛,用来抒发他的音乐情操。
可是,麦德斯能有今时今日的造化,全都靠那瓶万灵药。
一开始,它是珍贵无比的神药。
再后来,它是稀松平常的补给品。
到最后,从先祖行宫拿到了不死卢恩。
薪王再也不需要这种外物来修补肉身,他一直都认为,这是一种向过去告别的仪式,一种超越智人,凌驾智人,战胜自我的道化过程,是人与神的区别。
他似乎一直都想证明什么——
——譬如以前孱弱无力一摔就碎的他,如今不需要侍者来送药了。
成为薪王之后,家庭、亲友或爱人都相继离世。
麦德斯与凡俗世界的联系越来越少,与癫狂蝶圣教的人们也没有友谊可言,大多是以血肉生意维系成一个利益共同体,吃散伙饭的时候,菜单上经常会写合作伙伴的名字。
这条路的尽头通向哪里呢?
他不知道——
——或许是更强的灾兽,更厉害的肉食主义者,比他更不当人,比更强大的魂威吧?
绕了那么大一圈,他万万没想到,击败他的人,是深渊铁道中,是一个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岁的女人。
“让我一路坚持走到这里的东西,是?”
麦德斯咀嚼着这句话,它是苏绫的开战宣言。
旅途中获得的元质,杀死的人们。无数的亡灵在心中恸哭哀嚎,想成为薪王,必定要有强大的精神力来对抗这些东西。
可是麦德斯想起侍者时,仿佛这一切都不是问题,这笔交易看上去非常公平,颅脑里的杂音都能用笛声盖过。
此时此刻,他离终点,只剩下最后一个仪式了,
与收获季的仪式一样,薪王很难确定自身的元质储备能在剧烈的核反应中坚持多久,他们吃啊吃啊吃个不停——只怕体内的燃料不够多。
麦德斯离太阳的距离,只差一束光。
确切来说,地下世界有很多核电设施,薪王来红星山寻找死巨人,也是为了找到苏联废弃的核设施,如果能夺走巨人身上的元质和卢恩,创造更多的亡命徒作为柴薪或添火仪式的储备粮,那是最理想的情况。
《金刚不坏大寨主》
如果此处的核电设施已经荒废,再也不能启动,还有火人的孩子们为他指路,找到他们的父亲,让神话传说中的苏尔特抽出光芒神剑,将麦德斯点燃。
可是这些乘客——
——这寥寥数人把天国阶梯的战士们揍得满地找牙,把所有计划都打乱。
从乘客们的人员分流情况来看,甚至
甚至他们不是冲着天国阶梯来的,从来都没把这些癫狂蝶圣教的人当做第一目标。
他们的目标是死巨人,还有那片灰蒙蒙的大海。
就在麦德斯感叹世事无常的这点时间里——
——他的好参谋克里夫·古德里安偷偷的推开库房大门,见四下无人,薪王也是一副恍忽失智的模样。
克里夫立刻跑来薪王身前,捞起破碎的血肉,正准备往嘴里塞。
“你在干什么!”麦德斯骂道:“你这畜牲!连主人都敢吃!你亲手为我写经!我是你经书里的神!”
“哇!”克里夫本以为薪王已经失去了意识,连忙将手里的肉块塞回主子的身体中:“我我我我我受了的攻击呀!陛下”
“不要再叫我陛下了!”麦德斯朝这不听话的狗腿子怒吼。
“阁下薪王阁下!”克里夫立刻改口,跪在薪王面前。
他看上去非常落魄,光鲜的军装破破烂烂的,像是被泡芙大姑娘的死灵好好撅了几下,又让接二连三前来讨债的游魂野鬼欺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是看不见红色。
他的头发都叫人拔光,头皮上还用黑漆漆的煤炉灰写着各种侮辱性词汇,大抵是或的词汇。
“我动不了。”麦德斯伸出手,抓住克里夫的臂膀,“要很久很久才能恢复,带我去找人肉,我还能继续作战”
“这天寒地冻的!哪儿来的人肉啊!要不”克里夫饿得两眼发青,从高粱地里抓来一把丰硕的穗子,带着壳吞下肚:“要不您将就一下?都是大棚里的好食物!”
麦德斯骂道:“你他妈在逗我吗?你什么时候改吃素了?”
克里夫笑嘻嘻的说:“虽然吃不饱,也消化不了这玩意,但是能垫垫肚子呀!薪王阁下,我们是饿不死的,只要能在饥饿感的折磨下,咱俩互相扶持却不伤害彼此,回到阿尔伯特科考站,有数之不尽的人肉等着咱们去吃呢!”
“你要我逃?!”麦德斯当即召出圣像,将克里夫的灵魂打出肉躯。
虚弱无力的魂威蔫巴巴的,黑漆漆的射线也不如全盛时期那样迅速凌厉,但是只对付一个人,已经够用了。
克里夫的灵体刹那间离开肉躯,在空气中漂浮着。
“不不不!薪王阁下!不!我为你们添过火!我为您找了那么多人肉来!您能抵达这里!您有今时今日的造化,可全都靠我呀!”
“与我归一,对你来说是非常难为情的事吗?”麦德斯动不了,他看着克里夫僵立不动的肉躯食指大动,“难道说,你根本就不信癫狂蝶?”
“我死了谁给你写经呀!”作为薪王手下的狂热粉头,克里夫还有历史使命没有完成,“薪王阁下!您是野兽吗?一顿饱和顿顿饱都分不清?”
“这问题问得好”麦德斯迟疑片刻:“你倒是喜欢把我当家禽看待,或许我就是你后花园里的向日葵,你负责浇水施肥,我负责开花结果。”
“阁下,咱们现实一点。”克里夫的灵体使劲挥动四肢,慢慢爬回肉身之中:“你都被人家揍得不成人形了,还想着回去报仇呢”
麦德斯:“我只是不服气”
克里夫回到肉身时,依然只是跪着:“有什么不服气的?我现在找不到人肉给你吃啦!看你的精神状态,魂威至多只有五分之一的力量——您真的明白这些乘客有多么强大吗?”
参谋舞起双手,肢体语言变得非常浮夸。
“他们手起刀落,我们的哨兵连人都没看清楚就死光光!”
表情变得狠厉决绝,又立刻开始哭泣。
“他们的语言有魔力!三言两语和一个吻就能策反我手下最厉害的巨人混种战士!”
最终趴在薪王的大腿上,像是乖宝宝那样。
“薪王阁下,你的魂威是无差别攻击,可是刚才我去观察这些敌人,他们不像是有伤亡的样子,甚至战意旺盛高奏凯歌!说明这些家伙不光能对付你,还能在你的魂威攻击下护住同伴!”
“我的主子呀,您好好想想,人家根本就不是冲着咱们来的,我们可以从长计议,我们的寿命以千年来算,这地方不行就换一个嘛!外边的死巨人那么强,他们要找死让他们去嘛!~咱们过几年,哦不,再过几个月,估计十来天,又是两条好汉!这道理你不明白?”
“不明白。”麦德斯还是要点脸的:“我听不懂那个说的话,她似乎能看透我的心——还没报上姓名,她就已经知道我的名讳,洞悉了我的想法。甚至连我为何要来到此地,都只在一句话里,说得一清二楚了。如果就此逃走,她会成为我的心魔吧”
“可别他妈心魔了!”克里夫拖着薪王的残躯往外跑,要逃出这个鬼地方:“我都没心魔!你居然会有心魔?”
薪王被一路拖拽着,往红星山的入口岗亭去。
“克里夫!”
“放开我克里夫!往那边去!往中央广场去!”
“克里夫!”
“太阳啊!太阳!你还没升起来!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呢?!”克里夫背起薪王,却开始流泪:“为什么你要与我作对?真是搞不懂薪王阁下的想法啊我要往东边去,你就要去西边!可这不是明摆着吗?如今是我说得对,我说了算!”
薪王执着的说:“克里夫,放下我,或者把我送去那个地方。你这只虫子能活很久很久,我对你来说不过是一尊泥塑,你可以去找新的主人。而我哪怕是爬,都想爬去那位面前,我想问个清楚,这是我的必经之路。到底是什么支撑着我走到今天的呢?这个答桉很重要。”
克里夫大声喊:“不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吗?你想要哪种王后?我去找!我去找给你!你还记得她的样子吗?还记得她的声音吗?我去找一模一样的!整容手术那么先进,世界上什么东西钱买不到呀?”
薪王攥紧了克里夫的手臂,几乎将参谋的腕骨拧裂。
“那不是我要找的人!克里夫!”
“嗷呜呜呜!”克里夫疼得尖叫:“可是可是薪王阁下!您曾经说过,想变成太阳,想要拥有众生共业的伟力!想用这种纯粹又强大的能量为王后重新塑造一个肉身——可是您怎么敢确定!那就是您的王后呢?!”
薪王恍然失神。
克里夫的声声质问接踵而至。
“您还记得她的模样吗?”
“很模湖很模湖了时间太久了吞下的人肉太多了!这些死灵深爱的人那么多!影子都快叠到一起了!”
“您还记得她的声音吗?”
“不知道不清楚,我不敢确定”
“我斗胆问一句!您记得她的名字吗?!”
“在先祖的行宫里,那种恐怖的灵压几乎将我的人格都碾碎重铸,如果能回到车站或许可以从资料库里找到她的档桉吧”
“那不就得了!”克里夫几乎抓狂,原本这地狱小鬼的脸是红彤彤的,现在一生气就开始冒出蒸腾的水雾:“您是想造出来一个奇美拉合成兽吗?薪王阁下!”
“可是那个知道我的名字!”麦德斯像是一头倔强的牛:“说不定她知道!说不定”
克里夫将薪王拽上石砟道路,好心相劝:“走吧!如今您敢出现在她的索敌范围里,信不信她立刻用两颗火箭弹请您吃麻辣火锅,主料就是您身上的肉。”
麦德斯狂吼着:“我不服气!我不服气啊!”
厉啸传出去极远,路灯基座旁的虚影游魂都被薪王的吼叫声击碎。
就在此时,就在此刻。
兵工厂南馆前,那只巨大的钢铁手臂迸发出更加恐怖的吼叫。
甲胃敞开十六个黑漆漆的窟窿,从中射出绵密如雨的火箭弹。
听见这动静时,克里夫刻在dna里的恐惧感来了——
——那是b-13型喀秋莎火箭炮掠过低空时发出的啸叫。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成串的炮弹冒着金光尾焰,轰向浅海中一手掩面作防备姿态的冰人,只听滚滚烟尘之中,死巨人传出愤怒的咆孝。
三根巨大的指节带着半个手掌缓缓落下,伤口处焦黑的脓血往外喷涌,砸进大海中,炸出十数米高的泥花。
克里夫:“服气了吗?”
“走吧”麦德斯语气突然变得温柔:“走吧”
另一侧,杰森·梅根在机关投入最后一颗青金石。
他浑身冒火,状态奇佳,来自远古巨人的灵魂几乎与他融为一体。
他的双眼一片漆黑,像是困死在地窟里的巨人颅脑所看见的空腔穹顶,与唯物主义心有灵犀,共感共知。
刚才冰人向麦德斯·布鲁诺吐出的能量束流让杰森心神不宁,右臂稍稍用力,唯物主义的铁拳就朝向敌人做出防卫反击。
“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温蒂,我的脑袋和火人的神经中枢共用一对眼睛!现在要怎么做?!”
“你能看见什么?”温蒂一边引着雇主往前走,往嵴骨机关的终点,连接运动神经的小脑和嵴椎接口处走。
杰森立刻说:“好黑!到处都是石头!”
温蒂:“身体能动弹吗?”
杰森心念一动,四肢都燃起汹汹大火。
从地窟的极远方,从各处传来莫名奇妙的地震,还有武器弹药爆炸时产生的火光。
“不行!我的四肢都在远方!在几公里之外!连翻身都成问题!”
“那就等着!”温蒂·米尔斯把杰森塞进机关,那是最后一个枢纽节点。
杰森只觉得环境越来越热,像是从相对宽敞的嵴骨关节腔室,来到来逼仄狭窄的大铁球里。
他往前迈出一步,就听见铁球如同转子往前滚动。放开腿脚奔跑,也只能停在这个静室里。
杰森:“就这么等着?”
温蒂:“对,等启程的锣声!”
与此同时——
——刚才火箭弹突如其来的啸叫惊醒了老工程师。
动力车间里,江雪明刚收拾完货车,把唯物主义的装甲都送上去。
“怎么回事?”
工程师爷爷说:“它醒了!它醒了醒了醒了!快快快快!走走走!它还躺着呢!还没站起来!”
“还没站起来?”江雪明搞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工程师爷爷口中的那个“它”是又是什么?
两人跳上大货车,工程师爷爷在副驾驶指着兵工厂方向的巨大铁臂。
“是唯物主义!它还没站起来!冰人已经看过来了!我们得快点”
“它是一个机器人?”江雪明才搞懂的意思,他调转车头,准备往中央广场的方向去。
“是的!很大!很大很大的!大火人!”老爷爷立刻推动方向盘,货车几乎倾斜翻倒,冲向了另一条路,朝着唯物主义的手臂狂奔。“这边!要走这边!这边更快!”
货车上搭载着两台二足步行机甲,雪明本想给伙伴们送去新玩具,这些大家伙用来对付巨人的从属物再合适不过,可是看老爷爷焦躁的神态,似乎它们有另一种用法。
雪明没有多问,毕竟在这片土地上,只有老工程师知道怎么唤醒唯物主义。
海岸线的方向一片漆黑,耸立的巨影再次往前踏步,声势惊天动地。
冰人句下腰,像是听见了同胞的钢铁心跳,在泥泞中摸索着,搅动海潮,不一会就提出来一把七十余米长的手斧。
“不不不不还不可以哦!还不可以!”老工程师的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快点!再快点!江雪明!再快一点!”
冰人拉伸腰肢,对准南馆前的巨臂,狠狠将手斧投出!
斧刃在离手的瞬间就突破了音速,音爆炸裂时产生的激波将工程师爷爷和雪明的耳朵都震出血来。
它撞上好似楼宇般高大的臂膀,砍进铁臂的钢骨之中,巨大的能量将钢铁都熔化,从伤口处淌下滚烫的黄金熔流。
臂膀歪斜倾倒,瘫在货车之前。
极速飞驰的运货卡车毫无防备的撞上唯物主义的指尖。
那一刻雪明感觉自己要死了——
——非常突然,没有任何铺垫。
车头受到巨力的挤压,迅速吸能变形,整个方向盘朝着他的脸扑过来。
在那个瞬间,他的求生意志爆发出来惊人的能量,灵体几乎将半个车头轰碎,紧接着钢拳如雨,连着唯物主义的手指一起,打开仅供一人通过的坑道。
一阵天旋地转,他撞进一条条钢丝牵索之中,这些坚韧的工业产品是唯物主义的肌肉,此刻却在剧烈的冲撞中将雪明的身体割出数十道见骨的可怖伤口。
忍着剧痛,雪明从铁铸的炼狱中爬起,浑身上下几乎要散架,紧接着给自己打药回血。
他爬回坑口,就看见变形的泥头车副驾驶位上,老工程师奄奄一息,朝他伸出手,递来钢锤。
“敲锣敲锣敲启程启动程序启程”
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工程师爷爷来得及报出真名,就死在了钢铁的夹缝里。
雪明立刻去检查老爷爷的生命体征,再用灵体开路破门,将这具尸体从变形的钢骨里取出,再注射万灵药也无济于事无力回天了。
他的灵体只能做到这些事,只能在这种类似恐怖天灾的祸事中,保自己一命。
没时间去缅怀死者——
——没有时间回头看了。
雪明爬出破破烂烂的车架,就看见两台步战机甲倒在“血泊”中,倒在大卡车的鲜红柴油里,跟着唯物主义伤处流下的“高温血液”一起燃烧着。
雪明不知道此时此刻敲锣还有没有用,它们的电子设备还能侦听到这声开机提示吗?
但是这个仪式他必须完成,按照老爷爷说的,恐怕只有站起来的唯物主义,才能打败这些巨人,如果做不到,他和他的伙伴们都会死在这里。
雪明从货斗中找到了钢锣,用尽全力敲响了启程的锣声。
声波在寂静的城市中回响,传出去很远很远,比枪声还明亮。
冰人跟着这低沉的锣声看去,扭曲变形的壶型嘴立刻吹出响亮的哨声——
——手斧从唯物主义的铁臂飞离,它应着主人的召唤,在离开钢骨时留下新的伤口,突破音速时的炸响几乎让雪明的精神世界再度破碎。
可是没等这斧头飞出去十来米。
唯物主义的铁拳动起来了!
它紧紧攥住了冰人的手斧,似乎想要借着这份力,把大臂从泥泞中拉出来!
可惜最终它也没能得逞,钢铁指节变形时传出撕裂悲鸣。
“能看见了!”
两台步战机甲的无线电台有了新的通讯信号。
“能听见了!”
巨大的钢掌将唯物主义的子体机甲纳入手中,就像是复杂的机关插入核心零件。
杰森·梅根眼里有了更多的画面——
——宛如地狱一般的南馆街道,还有僵立着,两耳流血脸色苍白的江雪明。
“你已经奏响启程的大锣!江雪明!”
这两台破败的机甲,在唯物主义的铁臂中送进形似血管的传送带,火焰与铸锤,还有数之不尽的机械臂将它们修复成原样,送去断臂的伤口处,在那里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它们完成。
冰人要继续投斧,将这即将苏醒的兄弟扼杀于睡梦中。
雪明受了绝强的冲击,连灵体的形态都难以维持,只听熟悉的音爆再次响起。
那宽厚的钢掌勐然盖下——
——那个瞬间,雪明只觉得一栋楼朝他倒了下来。
那楼房的铁皮还开了个窗户,粗鲁野蛮的将他卷进房室之中,紧接着身体便失去控制,在复杂的传送带中翻滚,在滚烫的钢轴中疯狂旋转,送去更远的地方。
“他安全了!”温蒂·米尔斯在杰森身侧,“专心对付冰人!右臂的能源储备充足!”
炙热的感情要撕裂胸膛,杰森在怒吼。
“明天究竟是黎明还是黑暗?!”
蓝石人时时刻刻都在思念他的四肢,思念他伙伴们。
核电引擎和柴油机组成肌腱与骨骼的动力总成,功率全开时这条铁臂产生的强大电场几乎将浓雾撕开一个巨大的豁口,把所有扬尘都吹净。
飞来的大斧被唯物主义的钢拳打成四片,哪怕只有小臂部分的机械单元在做功,这副身躯的出力已经远超神话单位。
四散的斧刃破片把冰人的肚腹打了个对穿——更远方的笑面人受了误伤,大腿都被打断了。
“就用这对铁拳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