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断修罗 第三百一十五章 清风无语暖人心,慈悲意

夕阳西下的时候,于凉亭痴坐了两天一夜的清风踏着薄薄的暮色,一张合不拢的嘴喃喃自语个不停。

手里捏着一个桃,跟在老人身后,往山下而去。

倒是在凉亭中悟一日剑意,佛经,于恍然中破境的赫连若雪,吃过晚饭后,守着一筐杏儿蜜桃,捧着一杯热茶,跟先生道谢。

花椒负责煮茶,一边教乌鸦煮茶注意的事项。

乌鸦一边点头,一边跟赫连若雪笑道:“可惜你跟清风是呆子,坐在凉亭中没有看到这漫山遍野的佛光闪耀。”

花椒嘻嘻一笑:“她能破境已是不易,先生不是也没看见吗?”

乌鸦叹了一口气:“前辈说先生是因为顿悟破境,才有了佛光降临,才有了山间的奇迹,若是先生醒着,哪能有这事发生?”

李修元摇摇头,看着三人轻声说道:“你们欢喜就好。”

花椒笑道:“先生我吃了蜜桃和杏儿,好像心里在蠢蠢欲动,估计夜里就会破境,这真是太神奇了。”

乌鸦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羽毛,撇着嘴嚷嚷道:“师傅,我这羽毛何时才能长齐?”

眼下的乌鸦不关心破境之事,它关心的是自己一身羽毛,要知道之前它的羽毛可是堪比灵剑啊。

李修元心里欢喜,摸着它的脑袋笑道:“又不要你去跟蛟龙厮杀,着什么急,你师姐还没出来呢。”

乌鸦叹了一口气,回道:“我估计师姐这回醒来,再遇上执法长老那样的老妖怪,用不着再害怕了。”

想到山洞外的一幕,乌鸦到现在还有些害怕,毕竟那老头可是巅峰修士,若是正面厮杀估计它和小蝶儿联系都很难打得过。

没想到最后老头竟然自己作死。

花椒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只可惜,那日的雨中一战,我在山洞中没有看到。”

李修元看着花椒纠正道:“花椒你不要跟小蝶儿比,你是要破境,而小蝶儿我需要她一路修心,不急着破境。”

在他看来,小蝶儿若是照这样不停地一路狂奔破境,只怕还没感悟到天地之意,就要破境渡劫了,如此之下,何来化凡一说?

化甚至害怕小蝶儿化龙醒来,便在渡劫。

想到这里,他吓了一跳:“不行,她不可以破境......记住以后不许再让她去跟什么蛟龙拼命,你两人不许再离开我的身边。”

乌鸦一听傻了,看着李修元怔怔地问道:“师傅,师姐破境也有错吗?”

花椒和赫连若雪也紧张地看着李修元,心想这苦苦修行不就是为了一里破境吗?

李修元却想到了竹峰上的师尊纳兰若玉,心道自己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才让师尊跟梅山的女圣搭上一丝干系。

超凡的时候不化凡,难不成像师尊那样,为了入圣而苦苦蹉跎百年,千年不成?

只是这个道理他没办法跟眼前的两女说,更没办法跟没有化形的乌鸦说。

只好苦笑道:“你师姐还小,着什么急?”

乌鸦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翅膀说:“师傅放心,以后有我看着她,保证不再惹麻烦了。”

李修元摇摇头:“没有以后了,从现在开始,都老老实实跟在我的身边。”

花椒闻言怔了怔,看着乌鸦说了一句:“师兄,看来我们这回去玩,把先生吓坏了。”

李修元没有理会花椒,而是看着赫连若雪说道:“悟剑如悟道,用水磨的功夫慢慢来,不要急。”

赫连若雪闻言心里一暖,浅浅一笑道:“谢谢先生。”

她心里在想,便是姑姑的皇宫,怕也比不过眼下的云起寺了。

一日之间,自己只是在凉亭中坐了一天,再睁开眼,这里便成了仙境。

......

一朝悟剑而破境,让清风欢喜不已。

早起的他没有去吵老人,洗漱一番之下,便早早出门。去街上吃过早饭,便往山上而去。

他不知道先生何时离开,他要抓紧时间,将那石柱上的剑意烙印到自己的神海之中,血肉里面。

早过了夏至,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还好,这清晨有一缕风带来些许的凉意。

原以为自己已经够早了,没想到等他来到山下,才发现还有一个比他更早的老人,已经坐在石阶之上。

看着坐在石阶上发愁的老人,清风忍不住问了一句:“前辈您这是打算上山见佛吗?”

老人抬起头来望着清风,却是当初头一个上山见佛的孟老头。

老人跟清风打招呼道:“我昨天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山上的菩萨了......早上醒来,我就想上去烧一炷香。”

清风看着老人的模样,叹了一口气道:“前辈你这怕是上不去啊,我扶你吧。”说完扶着老人往上行。

老人一哆嗦,微笑着说道:“那敢情好,谢谢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是清风。”

“谢谢清风。”

只不过,清风扶着老人行到十级台阶才发现,老人实在太虚弱,按这样的速度,怕是太阳爬上天空,他们还行不到半路。

想了想,二话不说,换了一个姿势,背着老人一步一步,往山上的寺院而去。

背上的老人叹了一口气:“我见过世间的狂风暴雨,想想还是清风好啊。”

清风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往云起寺而去。

等两人一路往上,站在了云起寺的山门前,清风放下老人。

跟他说道:“前辈等一下,我去山间摘些蜜桃灵杏,一会可以供在佛前,您吃上两个,也可以延年益寿。”

老人看着变成仙境的云起寺山上山下,不由得感慨地说道:“真是来了小神仙,连这荒山也变成了人间仙境。”

清风洗了摘的蜜桃杏儿,扶着老人一路进了大殿,才发现李修行已经坐在佛前诵经。

老人先给诸佛磕了头,又烧了香,让清风将摘来的果子供在佛前。

然后坐在蒲团上,不再说话,静静地听着李修元念诵佛经。

清风也趺坐于蒲团之上,跟着李修元,将从铁柱上学来的佛经,轻声地念诵起来。

等到李修元念完佛经,清风已经离开佛堂去凉亭里看佛经里的剑意。

李修元跟老人微笑着说道:“没想到孟前辈却能看到这山上的变化,想着来山上转转。”

孟老头哈哈笑道:“还是小先生慈悲,于山间念佛,保佑我们山下的村民风调雨顺。”

花椒走了进来,看着李修元说:“先生可以吃早饭了。”

一行人来到客堂,花椒欲要去喊清风,李修元摇摇头笑道:“他自山下来,自然是吃过早饭的。”

花椒这才把赫连若雪喊了过来,四人一起围着桌子,吃早饭。

赫连若雪问了一句:“小乌鸦呢?”

花椒嘻嘻一笑:“师兄没有起来,便是在睡懒觉了,师傅说懒人不配吃早饭。”

吃完早饭,正在花椒收拾碗筷,赫连若雪去陪清风看剑的时候。

老人公羊博姗姗来到进了客堂,看着李修元淡淡一笑:“没想到孟老头的鼻子灵,嗅到了山上蜜桃的香气。”

老人喝了一口茶,嘴角动了动:“山上有佛,有神仙,老头我得多上山几趟,明日再让我那夫人一起来。”

公羊博点头回道:“说得也是,这山上的蜜桃、杏儿怕在树上挂不了多久,趁着没有掉下来,你们夫妻多吃几个。”

李修元想了想,看着公羊博问道:“要不要摘一些,带下山去?”

“不用,能上山来才是缘份。”

公羊博断然否决了李修元的提议,指着面前的老人说:“就像他们夫妻,这佛殿刚刚建好,他们夫妻便在大年三十上来见佛......”

孟老头闻言一怔,跟着回道:“说得也是,这见佛之心不能强求,随缘就好。”

这一天,两位老人在山间喝了两壶灵茶,吃过午饭之后,才往山下而去。

远远地,凉亭中的清风见老人要下山,想了想还是跟赫连若雪打过招呼,离开凉亭背着老人,陪着公羊博一路往山下而去。

行至半山,公羊博问了一句:“会不会耽误你悟剑?”

清风笑道:“没事,我下山就在前辈的后院里练剑,这光说不练,终是一场空。”

公羊博哈哈一笑:“那你可得抓紧时间了,说不定要不了一年,他们师徒三人就要离开了。”

孟老头问了一句:“清风啊,你也是出家人吗?”

清风这才想了起来,自己在镇里还定做了僧衣之事,笑着回道:“清风已经出家,前些日子衣裳破碎,眼下还在镇里定做。”

孟老头点了点头:“老头啊,你选的这个徒儿不错,好好教教,以后就靠他来给我们念经了。”

......

悟了剑,练了剑,清风感觉好了很多,渐渐找到了佛经中那一道火焰之力。

早起的他依旧没有叫醒老人,吃过早饭之后,便一路往山上而去。

没曾想到,清晨的石阶上坐着孟老头夫妻两人,正眼巴巴地盼着清风带他们上山去见佛。

无心想了想,先背着老婆婆上了山,进了大殿。

这才又回到山下,将孟老头背着往山上走,一连问道:“前辈你们没有孩子和亲人吗?”

孟老头摇摇头:“我们夫妻恩爱一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

清风叹了一口气,想着家中的爹娘,不由得感慨道:“你们能恩爱一世,相守一世,也是让世间无数后人羡慕的美事。”

跟昨天一样,两个老人在山上拜了佛,听先生念经,吃了蜜桃和杏儿。

直到吃过午饭过后,才跟着公羊博一起,清风和花椒分别背着两位老人,一路往山下而去。

不同的是,今日的花椒在镇上的铺子替清风取了定做的几套僧衣,让清风找到了往日在师傅身边修行的感觉。

......

第三日,第四日,夫妻两人一连来山上见佛五天,听了李修元念了五天的经,吃了五天的蜜桃。

两人老人心满意足,临走的时候跟李修元说道:“我们老两口一生无子,想不到临老还能感受到清风的温情,我们很开心。”

清风看着两位老人微笑着说道:“师傅跟我说,山上下山都是修行,前辈能来见佛,已是不易,你们跟我家中的父母一样,都很慈祥。”

李修元想了半晌,才憋出一句:“神仙眷恋人间,怕也是为了人间这一抹温情吧?”

挥挥手,让清风和花椒送走了两位老人。

这一天,公羊博没有急着下山,而是留在客堂里,说是要跟李修元论道一番。

乌鸦跑来凑热闹,说是要跟花椒去镇上买吃的。

最后赫连若雪也跑了过来,笑道:“我陪姐姐一起送两位前辈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