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弦响,便有三头天山雪狼重重地扑到了雪地之上。
雪狼群沉重喘息着,沿着南宫如玉的跟前五丈形成一道半圈,暂时停止了冲锋。
它们盯着不远处那个身穿一衣白色僧衣的男人,残忍冷漠的眼眸里,流露出了恐惧的情绪。
南宫如玉握着自己的铁剑,气喘吁吁向前方向跑去,掏出丝巾擦了一下脸上溅上的鲜血,一边向前奔去。
走到男子的身旁,南宫如玉转过身来,看着他问道:“梧桐姐姐呢?”
雪狼群后方一阵轻微的骚动,然后只听一声嚎叫,围在二人跟前的十几头雪狼突然如闪电一般往后狂奔,瞬间走得干干净净。
南宫如玉惊讶地问道:“师傅,这帮家伙怎么不继续玩了?”
李夜回过头来看着她说道:“他们打不过我们,自然要跑路啊,要不等着送死不成?”
南宫如玉闻言一怔,收起铁剑,抱着他的手臂问道:“玉儿今天表现怎么样?是不是比梧桐姐姐厉害一些?”
李夜回头看了她一眼,瞪着远去的雪狼,淡淡地说道:“回去吧。”
顾不得小姑**兴奋,李夜拖着两头雪狼,带着她回到宿营的山洞里,将雪狼丢在洞口,望向正在专心煮茶的夏梧桐,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一丝心得。”
夏梧桐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走进来的师徒两人笑道:“又不是喝水吃饭,哪有如此容易的,我大哥现在估计还没突破呢?玉儿怎么样,杀了几头狼?”
南宫如玉一听,笑着上前抱着她的手说道:“好像有四头,又好像是五头......后来太多,玉儿吓坏了,要问师傅。”
“我只带了两头回来,剩下的送给天山上的野兽们了。”李夜看着她笑道,坐下来端起了面前的水壶,给二人各倒了一杯热茶。
南宫如玉拉着她的手兴奋地说道:“姐姐你没有去,错过了历练的机会,今天好多雪狼哦,玉儿都吓坏了。”
夏梧桐看着她笑道:“这是你师傅在历练你,这些妖兽只能是你对付。”
南宫如玉一楞,看着她厮杀的过程,仔细地讲了一遍,问道:“玉儿这样算不算厉害?”
夏梧桐看着李夜,眼里有询问的意思。
“你又不是不知道,玉只对付几头没问题,太多自然不成。”李夜笑着说道。
夏梧桐看着他憨厚的笑容,轻声说道:“明天我们还得四处找找,现在已经是初冬,如果还找不到地火,你这剑可别想在天山上铸造了。”
李夜想了想,沉思片刻后回道:“随缘吧,这事又急不来,如果真的不行,看来只有下山后去一趟方寸山了。”
只是他心里也知道,等到下山之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哪里了,即便回到般若寺,也是匆匆忙忙,因为北海的人不会给他太多的时间。
眼下双方都在拼时间差,北海的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准备,自己也需要更多的时候寻找破境的契机。
“明天姐姐你在洞里修行,我跟师傅再去附近转转。”
无论是李夜和南宫如玉,都知道他们眼下没办法离开太远,因为附近数十里,只有这一个山洞。
然而冬季寒冷,要想在天山上面没有山洞避寒,根本熬不过这个寒冬。
夏梧桐呵呵一笑,看着两人说道:“天寒地冻,你们也不要跑得太远了,实在不行就老老实实呆地洞里吧,反正我们吃喝都不缺。”
这些日子来,三人不知道打了多少妖兽,晒少多少肉干。夏梧桐估计三人便是一年不打猎,也不会挨饿。
李夜看着她笑道:“你安心修练,我转转也顺便带玉儿练练手。”
南宫如玉看着她憨道:“师傅说玉儿要起在春天后突破到金丹境,就要不停地修练,最好是经历生死搏杀。”
夏梧桐微微一怔,想道果然是在天山上修行过的家伙,自己就是因为缺少生死历练的机会,所以突破的时候特别辛苦。
这个时候的她,突然想起了远在皇城的唐秋雨来,如果师傅在,自然会安慰她,帮他想办法了。
不象眼前这个呆子,只是让你自己呆在洞里修行,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会说。
又想着明天的春天,自己的哥哥会不会比自己先破境到那传说中的境界?
还是自己会象李夜说的那身,突然间的顿悟,让自己找到突破的契机?
看着李夜和南宫如玉,她轻轻地摇摇头,说道:“真羡慕你们想去哪就去哪,什么都可以不顾不想的。”
“姐姐乱说话,玉儿在外面可想着姐姐一个人无聊,才赶紧回来陪你哦!”
南宫如玉放下杯子,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师傅玉儿饿了,是煮饭吃还是吃玉儿买的糕点?”
李夜对她管的很严,一般不许她多吃,说是山上不知要呆多久,呆的久了没有零食吃,怕她吵着下山。
李夜笑道:“你跟姐姐先吃些糕点,我去收拾你杀的雪狼。”
世间万事万物,无论修行者还是庙堂里的高官,最怕的便是比较。
李夜知道这个时候的夏梧桐,不是拿自己跟离开的沐沐,就是拿她跟自己的兄长比较。
更何况还有一个天山剑宗的纳兰雨,在他眼里,要不了冬天来临之前,便能够突破到分神之境。
纵使梧桐心境再如何恬淡,再如何不讲究身外享受,看着身边的亲人好友就要突破,恐怕心里依然有些难过。M.
只不过她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当年的唐秋雨在她这个年龄,恐怕还在元婴境上苦苦挣扎。
一边麻利地处理狼肉,从洞外取了些冰雪进来将吃不完的狼肉冻上,顺手捡了一块后腿肉,撒上盐和香料腌制,等着一会烤来吃。
他觉得应该跟她讨论一下自己破境,以及年龄的问题,须知得失心太重,终归不是一件好事。
看着天色尚早,想了想取出自己的重剑,走出一洞外,他想试试用般若剑去斩雪。
左右看了一下,选了一个离洞口近的地方站立,右手握着重剑,斜斜地斩了出去
当年我在天山上面用竹剑斩雪。
没曾想过,十数年过去,再次站在天山上的我,竟然实现了当年的愿望。
手握重剑,欲要斩雪。
运转《无相法身》的力量,再加上他元婴境的力量,举起手里的重剑斩向了飘落下来的飞雪。
出剑、收剑,只在一刹那间。
低头向剑身看去,只见般若剑上空空如也。
一剑,二剑,十剑,......一百剑,李夜低头,剑身依旧空空无雪。
较上劲的李夜不再出剑,闭上了双眼,放出自己的神识去感悟周围的风雪。
一片,二片,十片,......一百片,他看见了一朵朵雪花,慢慢从天空上洒落,向着自己的头顶,向着山洞的上方,慢慢地飘下。
放出全身的神识,盯往一朵掉下来的雪花,右手的般若剑轻轻刺出,向着慢慢掉落的雪花靠近......再靠近。
如此反复出剑,收剑,终于在雪地里呆上一个时辰后,一低头,一朵完整的雪花,粘在般若剑的剑身,晶莹剔透、美轮美奂。
这一刹那,李夜屏住了呼吸,过了半晌,直到雪花渐渐地融去,才轻轻地笑了起来。
当年在天山的木棚外面的崖坪上,在老猿煮茶之时。
他便是用这种方法,用手里的竹剑感悟到了斩雪的方法。
没想到多年过去,重上天山的他,竟然还是用相同的方法,只不过将竹剑换成了般若重剑,完成了斩雪的第一步。
等了许久不见人的夏梧桐跑出洞外,看着呆站在雪中的李夜。
李夜看着一脸不解的夏梧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那个没什么,我们回去烤肉吧。”
回到洞内,李夜将烧沸的水拎下,将腌好的雪狼肉架了上去,开始烤制晚餐。
夏梧桐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口气,浅浅地喝了一口,看着他问道:“师弟你在洞外发什么呆?”
“为何发呆?我只是想着如何修练我的剑法。”李夜也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师傅刚才在外面发了好久的呆,玉儿出去看着你一动不动的样子......”
南宫如玉盯着他看了半晌,弱弱地问道。
“发呆也有好处!我找到了一丝诀窍,可以用重剑练习之前的剑法了,相信只要苦练一个冬天,就可以斩破雪花。”
夏梧桐一惊,呆呆地看着李夜,没有出声,低着头喝了一口茶。
半晌才说道:“师弟你就是一个妖孽,这才几天的时间,你就摸到重剑的法门。”
“不敢相信,你的先生没有把这些诀窍教给你吧?”
李夜喝了一口杯里的热茶,笑道:“当年先生没来得及教我,他估计也没想到今年的冬季天我会练成重剑吧?”
夏梧桐点点头,将杯子递给他,李夜给她添了些热茶。
端着茶杯捧在手里,夏梧桐叹了一口气:“要是师傅在这里,估计也会被你吓倒吧?”
“我练了十年的竹剑,后来换成了铁剑,这是你知道的事情,但是今天换成重剑,却是我一直苦苦期盼的事情。”
李夜的脸上兴奋地的些泛红,只有他自己明白,换了般若重剑才是他练剑的目的。
夏梧桐微笑着道:“师弟先将今天领悟的剑法练好,等到回到皇城,再让先生他们大吃一惊,也让我师傅好好瞧瞧。”
“师傅,等到玉儿长大,也要修练你今天这样的剑法。”
南宫如玉看着他嚷嚷道。
“玉儿跟公主都是女孩,怎么可以修行师傅这样的笨剑法,等你长大了自然有适合你的剑法。”李夜看着面前的女孩,微笑着回道。
李夜将烤好的肉取下来,切了两块递给二人,自己抓着一块往嘴里啃。
夏梧桐看着李夜的样子,皱着眉头想了半晌,张了口又闭上,最后将手里的烤肉往嘴边送去。
“师姐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说来。”李夜看着她难受的样子说道。
夏梧桐摇摇头,看着李夜说道:“我在想着哥哥的事情,也不知道明年的春天,他能不能象纳兰将军那样,突破到师傅那样的境界。”
“皇上在皇宫事多,我怕他静不下心来修行,还好有先生在皇城,应该可以给他一些修行上的意见吧?”
李夜低头想了想,看着火堆上的烤肉说道:“你跟皇上的年纪都还小,不要跟纳兰雨比较,你想想当年你师傅你这样年纪,是什么样的境界?”
李夜总算将自己耽心的话,说了出来。
“即便如此,我也想试试。”夏梧桐坚决地说道。“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师傅修行,我要给她一个惊喜。”
南宫如玉看着她笑道:“玉儿也要给爷爷和爹爹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