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二十年之后?
朱瞻基凝眸,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问题并不是出在二十年后,而是出在谁的未来上,是大明的未来,还是燕国的未来。如果分开说,会不会给人一种割裂的错觉,让朱文奎误以为燕国独立在大明之外,而非臣属于大明之下。
出于谨慎,朱瞻基开口道:“十年,二十年,我倒真想过。眼下的大明已无外地,西南的乌斯藏……”
朱文奎抬手,打断了朱瞻基:“说你的未来。”
朱瞻基见朱文奎认真,知道两人推心置腹说话的机会不多,索性便直说:“我勾勒过十年后的封国,从完全的蛮荒之地,开辟出两个塞上江南,河流两岸种满庄稼,有人在治水沟渠,有人在仰望蓝天,有人在禾下乘凉……”
“有满仓的粮食与谷物,有欢声笑语,孩童可以背诵诗词歌赋,商人从遥远的大明而来,我们拿出货物交易,船只停满港口,船帆与日月旗在风中飘舞……”
“那时候,爷爷老了,父亲会出来管事,而我也将承担重任,规划好封国之中的一切。那里不是有土著,皇上说过,那些土著也是黄皮肤的人,与非洲的黑皮肤的人、西方白皮肤的人并不同,反而更像是我们中原人种。”
“所以我打算是将这些土著同化为大明人,学习大明的文字,穿着大明的衣裳,掌握大明的技术,让他们成为封国里的重要力量。十年之后,那里的人口最好是能到八万至十万,二十年之后,能有二十万……”
人口的扩张是封国建设的关键,这里的人口增长,除了自然生育外,主要是“拉拢”更多的土著加入,还有未来超远航贸易带来的人口。
朱瞻基讲述着未来的燕国,朱文奎听得连连点头,看着眼前的朱瞻基,他虽然还小,却是一个极有主见与想法的人,现在给他一片天地,说不得能做成大事。
父皇说过,美洲未来到底听不听大明差遣与号令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大明的文化与火种能留在那一片土地上,就是大明的胜利。
这可以理解,像是**国、以前的安南国,都是中原文化圈内的国家,无论是制度、律令还是礼仪,甚至于文字,都在效仿或直接使用中原王朝的。
文化的认同,让**国更倾向于臣服大明,文化的根基存在,也让大明能更好地将安南国化为交趾郡。根基在文化里,打下文化的根,日后怎么都好说。
朱瞻基头脑清醒,虽然有些勾勒与畅想不够清晰,却已经有了大致方向,也明白了日后所作所为的重点在何处。
朱文奎含笑,看着侃侃而谈的朱瞻基,他要有所为,自己又岂能落后?
大明的十年、二十年之后是什么样的?
畅想大明的未来是一件很令人费脑筋的事,大明的未来不像是燕国的未来那么好勾勒,燕国是从一无所有渐进,别说未来十年,就是未来三十年,他们最核心的任务就是搞建设,不是建房子,就是建城池,亦或是建港口,建沟渠,垦荒耕作,砍伐树木……
他们的未来是建立在建设的进度之上,可大明的未来不是这样,经过洪武朝三十一年与建文朝十二年的发展,大明的根基在当下就已经打牢固了,土木性质的工程并不能说是核心,只能算是一个部分。
大明是要搞建设,铁路规划,混凝土规划,初级工业基础建设,铁船舰队等等,都是建设问题。这些虽然可以预测,但绝不可能代表整个大明。
大明太过庞大,要处理的事实在是太多。
在朱文奎看来,未来十年朝廷最沉重的任务是彻底解决百姓吃不饱饭的问题。
虽说父皇经过十余年的治理,大明国力蒸蒸日上,但地方上报上来的情况却很真实,任何府州县,都有着一定的贫困百姓,适合耕作地方的百姓尚还好一些,多少能吃饱饭,但一些山区地带,那里的百姓依旧是食不果腹,一些百姓家因为失去
了劳力,整个家开始变得穷困,甚至于连饭都吃不起。
朱文奎希望未来十年,至少让大明百姓全都能吃饱饭,不至于因为一点半点的灾害就出现饿死人的情况。
但这只是治理,不是治理的未来。
最令朱文奎感觉到有些无法预测的是,国子监、二炮局的科技。
听父皇说,国子监已经在研究电的问题了,至于多久能制造出电池,研究出电能,并将电能带到人间来,这就需要看国子监方面的努力了。
朱文奎很憧憬父皇说过的世界,一个夜如白昼的世界,一个电能驱动的世界,一个远胜过蒸汽机时代的时代。
只是,十年未必可期,兴许要二十年,甚至是更久!
科技是一代代赓续的事,急不得。
我渴望二十年的大明,是盛世如父皇所愿!
“那,我们定个约定吧。”
朱文奎看向朱瞻基,伸出右手,认真地说:“约定二十年后,我们再见一面。到那时,愿你拥有一个强大的封国,愿我们拥有一个盛世的大明!”
“好!”
朱瞻基伸出右手,与朱文奎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我们定下二十年之约,到那时,我回来看你!”
朱文奎深深看着朱瞻基,重重点头:“愿你能开创一个强大的燕国,让大明的日月旗,在那里飘扬百代!”
朱瞻基笑了。
这是两个少年的约定,也是一个未来皇帝与一个未来藩王的约定,是兄弟之间的承诺!
朱文奎希望知道二十年后的燕国是什么样子,希望了解那里的土地之上,用二十年能开出什么样的花。
朱瞻基希望知道二十年后的大明是什么样子,希望了解大明先进的科技与技术,希望看到盛世繁华。
二十年!
很漫长,但对于两个尚未成年的少年来说,却值得期待。
朱文奎带着韩夏雨回去了。
当朱允炆知道朱文奎、朱瞻基的二十年之约后,笑得很是开心,自己这个儿子已经学会用约定来羁绊远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