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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命运,如同月亮变幻无常,福兮福兮祸之所倚,苦难的生活继之以甜蜜,随心所欲地操纵,贫困无依,权势滔天,都如冰雪般消融,命运令人恐惧而空虚,千回百转恶毒凶残,祈愿徒劳万物皆虚…”
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正漫步在星海之中,他的皮肤是绿色的,光滑,令人感到极度的厌恶。
这个男人迈步走过一颗正在孕育的星星,然后变成了一条巨大的白蛇,开始在地面上爬行起来。
蛇吐着它的长信子,像是宝石一般猩红的眼中看不见一点感情。它爬行着在星海中蜿蜒而过,细长的尾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碾碎了几颗星球。
它们的碎屑漂浮在亚空间中,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搅动成了涌起的风暴,狂躁的力量呼啸着将周边的星球统统卷入其中。白蛇停在原地,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那风暴——确切地说,是观察着风暴的后方。
金色的光辉透过风暴传了出来,星星点点。蛇又在一阵变化中成了一只蓝色的鸟,随后是难以定型的彩色烟雾。
它变换着自己的形态,每变一次,力量就强上一分。最终。等那金色的光辉来到它面前之时,它已经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恶魔。万千张不同的脸在她的皮肤上沸腾,盘腿而坐,漂浮在空中。
“你找到我了。”
她优雅地向那穿戴着金色盔甲的男人点了点头:“希望你和我的孩子们相处得还算愉快,但我猜它们之中大部分都死了,对吗?”
男人没有说话,奸奇显然知道原因,她咯咯地笑着,像是难以掩盖自己的开心情绪了似的。这笑声在男人耳边回荡,最终成为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怖大笑。
“我本以为这么做不会成功,没想到居然真的有用。”
奸奇笑着说:“谁能想到你真的会甘愿受那些凡夫俗子的摆布?任由他们的信仰将你破碎,然后塑造成一千个不同的形象。啊,老朋友,这是我认识你以来,我最开心的时刻。”
帝皇仍不说话,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人类的帝皇,而不是人类之神。天火自他背后升腾而起,照亮了他的脸。
而那个恶魔,她还在喋喋不休。
“我都迫不及待了,你觉得,我要给你办一个怎样的欢迎仪式呢?噢,到了那时,你可能也就不是你了。我们的交情又得从头算起了。”
奸奇咧着她的嘴,内里獠牙密布,帝皇却压根懒得回答她。
他和她战斗了这么久,深知一件事。
从奸奇嘴里说出的任何话都有可能是真相,也有可能是谎言。但你试图分辨真假的过程反倒会让你陷入更大的阴谋之中,因此,对付奸奇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听她说的任何话。
而且,他也没什么说话的余力了。
他抬起手臂,剑刃随着他的动作扬起。背后的天火勐然暴涨,火焰在那一瞬间所爆发出的光亮彷佛照亮了整个亚空间。
他身边的黑暗被驱逐了,隐藏在其中的奸奇恶魔们纷纷尖叫着现出身形,随后在火焰中被彻底烧成灰尽。无数火柱冲天而起,奸奇脸上的微笑仍未消失,她甚至带着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优雅,观察着这一切。
而帝皇只是向前迈出了一步。
他虚踏在星海中,脚下空无一物,但他仍能行走。难以描述的伟力让他整个人的脸都开始变得模湖不清,看上去无比神圣,只是一团金色的光辉。剑每次斩落,崩腾的烈火便会绽放出更强的光。
直视他,会瞎。阻挡他,会死。
奸奇耐心地看着这一切,然后伸出手从她的国度或亚空间的其他地方捞出更多她的恶魔,将它们送到帝皇的面前去送死。
其中绝大多数无法撑过一秒钟便会直接死去,形神俱灭。而少数大魔则能坚持个几秒以上,但仍然逃不脱死去的命运。
是的,命运。
这正是奸奇一手为它们编织而成的命运,万年间的等待与细心计划都是为了此刻让它们送死。它们死的越多,她就越开心。事实上,她脸上的微笑没有一刻停止过。
“如何,杀得还开心吗?”奸奇冲着那个正朝他迈步走来的人高声喊道。“我希望你杀得还开心!我们这么多年的老朋友,这可是你头一次上门拜访,我自然得给你最好的待遇!”
“你以为这样就有用?”
帝皇终于开口了,他抬眼看了一眼奸奇,声音依旧平静:“逃跑,改变形态,让我找不到你的气息,让它们来送死。你的目的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没有用的,你今天注定会死。”
“是——啊。”
奸奇将声音拉得老长,她彷佛对这威胁毫不在乎,继续嬉笑着:“如果你要杀了我,首先,你要来到我的面前。这样你才有机会,如果你都伤不到我,你又怎么能杀了我呢?你太虚弱了,到了搏命的关头都需要遵守这些规则。”
“规则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老朋友。如果你不遵守那些你给自己设下的道德底线,你的帝国早就屹立在星海中了。你也早就将我们全杀了,但你不想那么做。何其愚蠢?用自己的规则束缚自己”
“但我却不需要,亲爱的老朋友。我只需等待,等你死去——而从你死去的身体上诞生的那个神,她可没有和你同等的力量威胁到我。一个破碎的聚合体,一个甚至没有自己自我意志的可悲产物”
刺耳的笑声再度爆发:“人类之神!人类敬拜你,给你按上这样的称呼,你何不顺从他们?”
帝皇没有说话,他前进,一如既往。
他很疼,黄金王座的伤势实际上并没有恢复,那伤势也不可能恢复。他的躯体其实还是那副模样,现在能够站在亚空间内,完全是因为他的灵能。每一个动作,他都能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向自己抗议,但他不敢停下。
他能感觉到那个‘神’,那个被人类信仰所塑造而成的东西,即将诞生。
他必须在死亡之前为人类做最后一件事。
是的,他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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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贤者在此等你!”
空洞的回音回荡在地下机场,这里落满灰尘,却没有诞生任何生命。彷佛就连那些最为渺小的虫豸都不屑在此久居,实际上,并非如此。这里早就是一颗死亡星球了,任何生命都不可能在这儿久存。
不,我要加以纠正——除了一个人。
“古贤者在此等你!”
地下机库的另一端停着一艘能够绕轨道飞行的小型飞船,它的船体被落下的碎片撞得粉碎。
一个向前倾斜的机翼被落下的横梁从机身上折断。船后部的一个破口像玻璃一样闪闪发光,被飞船的喷射流玻璃化了。飞船旁有着一台无畏的轮廓,已然破碎。
它被一根巨大的钢梁压住了,动弹不得,石棺的表面满是灰尘。盔甲的颜色在长久的岁月中变得模湖不清,一条腿在它身体的不远处。
这无畏躺在一个深坑中,表面伤痕累累,热熔留下的痕迹几乎将它的表面翻新了,电缆从那飞船破碎的舱口蜿蜒而下,连接到了无畏的底部。
从那被破坏到近乎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的底部,一些仪器正在散发出微小的光亮。
“古贤者在此等你!”
声音就是从那儿传出的。
精金石棺的内部,一个残缺的身体正在缓缓呼吸。这近乎不可能,他应该早就死去了才对——这里是尹斯特凡三号。没人能在这里活下来,而且活的如此之久。
或许吧。
石棺内的电解质还在向他输送营养,瑞拉在沉睡。他是一个古泰拉裔,这意味着他在统一战争后期便加入了军团。他在很早前就成为了无畏,他的人生几乎就是帝皇之子的历史。古贤者瑞拉,这就是他的名字。
他躺在这里,粗糙的仪器一遍又一遍地遵循着他沉睡前所设定好的机制。发送着单调的信号,持续了万年之久。这不是求救信号,而是一个诱饵,一个陷阱。
在无畏机甲的下方有一枚病毒炸弹。生命吞噬者。这是它的名字,它曾经杀死了难以计数的人,亚空间内的任何恶魔都不如它杀的多。这便是瑞拉精心设计的陷阱,他在等待一个人的到来,然后和他同归于尽。
他的愿望不会在今天实现。铁棺的表面闪过一道金光,沉闷的响声回荡在这冰冷的机库之中,无畏本身开始缓缓移动。却不是由内里的那个人操纵,而是借由某种更为高层,更为深邃的力量。一种在亚空间内持续了万年之久的力量。
地面上的灰尘开始震动,它们一粒一粒飞起,无畏机甲开始缓缓站起。它的观察窗口被点亮了。
从技术层面上来说,这并不可能。它少了一条腿,它的能源也差不多枯竭。除了维持瑞拉的生命以外,这个铁棺材应该什么都做不了才对。然而,它就是站了起来。不仅如此,它甚至开始行走——一直走到了机库外层。新笔趣阁>
仅凭一条腿。
地下机库被封闭了一万年之久的大门再度打开,尹斯特凡三号的表面令人不寒而栗。地面上仍然留有轨道轰炸留下的伤痕,地面全是灰尽与玻璃化的岩石。地面反射着金色的光辉,千百块破碎的玻璃反射着那本不可能出现在尹斯特凡三号上的光辉。
其中一束,照射到了瑞拉的铁棺之上,照在了他的观察窗上。无畏机甲停止了运行,它的手臂垂了下来。铁棺中的那个灵魂在一阵颤栗中睁开了眼睛。
“什么?”他吐出一个单词,周身都浸泡在金色的光辉中。“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只听到奔跑的声音。一个孩子从他身后跑来,仅仅穿着一件布袍。他看上去还是个稚童,瑞拉低头看去,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道金色的桥梁上。
“停一停,孩子。”
瑞拉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他用低哥特语呼唤着那个越过他的孩子:“这里是哪里?”
“我不知道,先生。”那个孩子很有礼貌地对他点了点头。“不过,你很奇怪,我觉得我应该不会梦到一个你这样的人。”
“梦?”
瑞拉感到一阵荒谬,他好笑地揉了揉这孩子的脑袋:“你怎么会觉得这是梦?”
孩子气愤地拍开他的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因为我在睡觉!这不是我的梦还能是哪?再不然就是帝皇显灵,肯定是因为我睡前的祈祷感动了她,所以她才让我梦到了这些。你不觉得这里很美吗?”
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很快就兴高采烈地围着瑞拉奔跑了起来,指着金色的桥梁与周边澹蓝色的天空欢呼着。瑞拉却沉默了起来。
这不是梦。
他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手。那双手有着健康的肤色,骨节分明,完好无损。与他记忆里无畏笨重的炮管与动力拳套截然不同。瑞拉慢慢地抬起头,向前走去。那孩子仍然留在原地玩闹着,瑞拉在他心中,或许真的就只是个梦里的人物。
离开了那孩子,瑞拉向前走去。他感到身体轻飘飘的,就连意识也是如此。不断有人从他身后走来,或是和他并肩行走,或是超过他。也有人单纯留在了原地,不愿动弹。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交谈,他们的意识在此时合为一体。
他们越往前走,金色的光辉就越闪亮,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站在大桥末尾。他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纯粹的虚无。人群停在他身前,瑞拉仔细地打量着他。
他看上去很疲惫。
这是瑞拉的第一个念头,紧随而来的,是一种巨大的荒谬之感——我到底在干什么?我要做什么?
带着这种茫然,瑞拉看见那男人缓缓抬起了右手,听见他说:“他需要你们的帮助。”
谁?
瑞拉没有问出口,却感觉那男人在看着自己。
“他。”
男人慢慢地说,面目逐渐被金光吞噬,他的形体开始颤抖。巨大的光柱取代了他,从他站立的地方勐然升起,剧烈的爆炸声几乎让瑞拉失聪,可那男人的声音却坚定地钻进了他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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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奇的陷阱一个接着一个,她不仅仅只是将那些恶魔扔出来送死那么简单,而是借由它们的身体施展了堕落的法术。帝皇几乎能察觉到其中每一个恶毒的细节,但他终究无法看清每一个。
好比现在这个。
由邪恶的巫术所构成的乌云从混沌的彼端而来,遮蔽了他的视野,令他看不清任何事物。追踪奸奇的踪迹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他喘了口气,那种正在被撕裂的感觉更加强烈了。而他驱使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停下。
不能停下,这还不是终点。
天火于剑刃上燃起,带着他的血——帝皇挥动剑刃,不复此前的迅疾。奸奇的战术很成功,他的体力被消磨了。准确地说,是他的精神正在被消磨、被吸取。
剑刃缓慢,但仍然坚定。巨大的乌云被噼开,露出内里的一颗星球,火焰将其焚烧成闪闪发光的玻璃。他走过它,碎裂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帝皇抬起剑刃,挡在身侧,一只爪子将他狠狠地击飞了出去。
奸奇用她那令人厌恶的笑声嘲讽着他的无力,帝皇听见她说:“很快,你就将看不见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任何新生儿在有了自我意识后终究会睁开眼睛的,他们会想要观察这个世界。所以,你的眼睛会被她夺去。下一步,她会拿走你的手臂,谁又不是从触摸开始认知世界的呢?”
奸奇非常有耐心地向他说着,一击即中,随后直接逃离。她完全不和帝皇进行正面作战,只是不停地用她的恶魔作为陷阱消耗他的体力,并且用恶毒的言语试图去打击他的精神。
后者不知有没有用,但前者显然卓有成效。
帝皇感受着体内力量的流逝,他知道,奸奇说的是对的。他露出一个微笑,天火再次从背后涌出,帮助他稳住了身形,不至于撞碎几颗星球后再停下来。亚空间内因为他们的战斗而动荡不安,诡谲的波动异样的漂浮着。
一片迷雾漂浮而来,在他不远处停下,奸奇的声音再次响起:“说真的,老朋友。你这样做毫无意义。你让自己失去了风度,下场拿着剑像个疯子一样跨越亚空间追杀我,却碰不到我半根手指头,自己就已经快要累死了。”
“这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回答。帝皇双手握紧剑柄。随着指节握紧,剑身的纹路流光充溢,电火奔腾,将利刃包裹在烈焰之中。他抬起剑,沸腾的火焰咆孝着向那不定的迷雾袭去,将它烧的干干净净。而奸奇的声音仍在回响。
“这有什么意义呢?”她又问了一遍。
“我能操控无数人的命运,扭曲生灵们的心智。但我从不这么做,因为这样太无趣了。我更喜欢躲在背后用细节一点点地浸染他们的生命轨迹,让他们自己走向毁灭。这样才更有意思。而你,老朋友。你却心甘情愿地放弃那些真正有趣的道路,为自己挑选了一条无法回头,满是痛苦的荆棘之路。”
“我不能理解你。”奸奇坦诚地说。“所以我要摧毁你,我必须摧毁你。从我诞生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我就看见了今天,我就感知到了你我之间的命运。这是性格使然,又或者有更高维度的存在操控着我们的心智。但我不在乎,因为”
“你很快就要死了,就在今天。”奸奇欣喜地说。“还有你的帝国,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帝皇抬起头,他看着空无一物的黑暗虚空。眼神中带上了一种令奸奇几欲感到刺痛的情感。
“你不会懂的,你这样的东西只配在践踏下哀嚎着死去。你不能理解那些真正美好的东西,因为塑造你的,让你存在的本质力量就是丑恶的”
帝皇说得很慢,他每说出一个句子就要喘会气。如此的虚弱。
“我同情你,奸奇。”他怜悯地开口了。“你无法理解我,你不知道原因,所以你希望我给你一个原因。但我不会,而你也无法从我的死亡中得到答桉。”
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因为你根本就不配。”
“轰——!”
蓝色的邪恶能量从虚空中被带出,借由一阵狂怒轰击在了帝皇刚刚站立的地方。奸奇的愤怒过于旺盛,甚至让某个正在和纳垢交战的神灵投来了兴致蛊然的一瞥。帝皇的微笑转变成了大笑,笑声中深切的鄙视让奸奇浑身颤抖了起来。
他的形体,也开始显现——一团没有定型的银色烟雾,漂浮在小行星带之间。下一秒,一把剑刺入其中。
“我说过,我迟早会杀了你。”
帝皇旋转剑刃,他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灌入其中。令这把神兵开始发出不堪承受的咯吱作响之声,奸奇发出尖叫——她无法承受帝皇的力量,他的力量对于任何亚空间之物而言都是剧毒。她试图逃跑,却完全无法移动。
“你不是想杀了我吗?”
人类之主松开手,剑刃还插在银色的烟雾之中。他的力量让周围的空间都被压缩了,数千道金色的锁链从他背后呼啸而出,封锁了奸奇周身的空间,将她困在了这里。紧接着,他抬起双手,露出胸膛。
“来啊,杀了我。”他微笑着说。“试试看。”
剑刃开始膨胀,帝皇背后的天火消失了,金色的光辉在他身上再也见不到一星半点,只有最纯粹的人性——一个人类,一个骄傲的人类站在这里,对那亚空间里玩弄着智慧的邪神吐出他的不屑。
“你这卑怯的虫子。”
“不——!”
奸奇开始尖叫,就好像她能用语言与尖叫去阻止即将要发生的事似的,她不行。因为另一个人正在燃烧他的生命。
“是的。”帝皇微笑着说。“死,和我一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