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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鲁席尔的风似乎永远如此冷冽。
寒风呼啸,葛温德琳赤脚站立在冰冷的地面上。对于正常人来说难以忍受的温度,对她来说可能甚至还有些舒适。
她没带那覆面金盔,露出姣好的面容。月光照在她的白发上,淡淡的月华似乎一直在追随着这位孤独的神明。
叛乱爆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对于她来说,和那个神秘的法师见面似乎还是昨天的事情。想起他离开时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葛温德琳不自觉地轻笑了一下。
古往今来,罗德兰的传火英雄们与伟大之人她都见了不少,他们之中只有那些最为杰出的人才有资格面见葛温德琳。而何慎言他比他们加起来还要特别。
葛温德琳也没法说清楚他到底特别在哪里,她只知道,或许今后都不会再遇见第二个这样的人了。
至于他说的回来葛温德琳倒是希望他别回来,无论他离开时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都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够拯救罗德兰。
火一天比一天的虚弱了,她能够感受到这件事。作为乌薪王葛温的女儿,她对火焰有种天生的感知。在那初始火炉之中燃烧的小小火焰此时已经虚弱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它就会完全熄灭吧。
然后,就像那些人说的一样。
世界陷入黑暗,众生只能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谁也不知道那片黑暗之中会再度诞生出什么样的物种——又或者,是怪物?
她精致小巧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从这神明居所的下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那是银骑士的脚步声,他们没事不会来打扰她。很显然,此时是有人来访。
葛温德琳皱了皱眉,不知道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访。但她还是带上了那顶覆面金盔。不论如何,身为神明,威严是必须都要保持的。这不仅关系到她自己,更重要的是,这关系到葛温一族的荣光。
末代之君王不能是女人,说来可悲,但这却是事实。
一名银骑士恭敬地停在她的背后, 从头盔下传来沉闷的声音:“吾主,有一名灰烬求见。”
灰烬?
背对着银骑士,葛温德琳高昂着洁白修长的脖颈,淡淡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喜怒:“带他上来,就在此处见面吧。吾之居所已然被那逆神贼人玷污了,此处反倒更好一些。至少还能看见月亮。”
银骑士低下头,手中的长枪在地面上轻轻顿了顿,随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过了一会,一名被收缴了武器的灰烬走了上来。他穿着一身略显破旧的骑士盔甲,残破的披风在身后微微抖动。随着他的呼吸,点点火星正从身上飘落,在空气中肆意飞舞。
“噢,这份力量”葛温德琳惊讶地挑了挑眉。“倒是小瞧你了,居然是猎王者啊。”
灰烬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仪,葛温德琳微微颔首,随后问道:“可有名字?”
“灰烬,就足够了。”
从那骑士头盔之下传来的声音既干哑又难听,丝毫不符合他猎王者的身份,但此时没人会在乎这点。在这样的世界里,力量就是一切。别说声音难听了,他就是绿色皮肤,鼻子歪斜大小眼, 那也是成为了猎王者的灰烬,已经有了传火的资格。
“那么,灰烬你所求何事?”
灰烬沉默了一会,随后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株小小的树苗。还带着土壤,被人小心的装在一个瓦片花盆里。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这盆树苗,像是捧着无上珍宝。
自打那树苗出现的第一刻起,葛温德琳的视线就被牢牢地吸引住了。
那是生命的气息。
罗德兰的一切生命都是伴随着火焰而生,当火焰衰弱之时,他们也或多或少的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某种退化。若是像葛温德琳这样天生强大的倒还好,还能保有外表和自我意识。但普通人可就不一样了,他们都会化为无意识的活尸。
不同于因为人性流失而逐渐变成的行走尸体,他们还会保留生前的某些习惯,做着生前的工作。但那已经完全失去人形的模样反倒会更加令人感到悲哀。
“你从哪里得到它的?”
“传火祭祀场。”灰烬的声音依旧干哑,非常符合他被火焰焚烧过后的嗓子。“一个名叫何慎言的法师留给我的。”
即使带着覆面金冠,灰烬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件事。在他提到‘何慎言’这三个字之时,这位神明那惊讶的表情。
“难怪既然是他,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葛温德琳喃喃自语,视线再度锁定到了那小小的树苗之上,她轻声说道:“除此之外呢,还有吗?”
“有。”
灰烬点了点头,将那树苗郑重其事地放了回去:“他还留了条口信,让我来找你。”
“这说不通啊,他——”
一道蓝光亮起,葛温德琳转头望去,不知为何,她的心脏此时跳的飞快。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那蓝光之中传出,才放松了下来:“噢,看来我赶上了。”
一个男人从那蓝光里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黑袍,手上握着葛温德琳送他的手杖,脸上带着微笑:“你们好啊,啊,还好我没迟到。”
他先对葛温德琳笑了笑,随后便转向了灰烬,注意到对方疑惑的眼神,何慎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那树苗和口信都是我给你留的,收到了吗?啊,差点忘了怎么称呼?我叫做何慎言,是个法师,正在四处流浪。”
“灰烬。”
“就这样,你没有名字吗?”
那略显落魄的骑士摇了摇头,他的盔甲甚至都有些掉色了:“容器不需要名字。”
“这么称呼自己未免也太算了,我也没必要纠正你。”法师一笑置之,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那么,请听好,两位,我有个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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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快?”
斯维因有些意外地看着那信使,直到对方又点了点头后,才挥手让他离开。已经有了些白发的男人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面上却带上了止不住的灿烂笑容。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这可真是”
“太棒了。”
换谁来,谁都会说出这三个字——当你拥有一名能够在一周以内就征服一个王国的将领时,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斯维因沉思了一会,随后站起身。他背后悬挂着一副制作精良且详细的庞大地图,他缓缓伸出手,将一枚黑色的棋子悬挂在了标注为‘德玛西亚’的地方上,随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甚至笑出了声。
短暂的快乐后,斯维因又恢复到了那不苟言笑的模样。他知道,这不过只是开始。
“卫兵!”他朝门外高声喊道,几乎没隔几秒,一名全副武装的卫兵便打开了门。
斯维因看都不看他,他专注地盯着自己桌子上的文件,大脑飞速运转。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帮我把克罗诺斯教官找来。”
卫兵有些为难地说:“那您可能要等上一会儿了,克罗诺斯教官现在正在训练新兵。”
“新兵?”斯维因有些意外地抬起头,他皱着眉,不解地问道:“哪儿来的新兵?”
“一批新人,据说素质还不错。教官对他们很感兴趣,您可能要等到晚上才能和他见面了。”
“没事。”斯维因的眉头舒展了。不管到底是哪儿来的,只要他们能为帝国做出贡献,出身再如何不堪也无关紧要。
他淡淡地说道:“那就晚上吧,派人去通知克罗诺斯教官正好,我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构思一下今后的计划。”
斯维因又转过身去凝视起那份地图,他的视线瞥到了位于诺克萨斯正下方的一个城市——不,或许不应该称之为一个。
那是两个城邦的集合体,一个是进步之城,一个是藏污纳垢的贫民窟。而对于诺克萨斯来说,他们来者不拒。
另一边,不朽堡垒新建的训练场。
克罗诺斯没戴头盔,盔甲倒还是穿在身上。虽说现在不是战时,这个凡世上的小小帝国暂时也不需要他的力量。
但他还是没办法让自己脱下这身盔甲——别误会,不是他不想让自己舒服一点。只是单纯的因为现在脱了就没办法再穿上了而已。这里可没有机仆。
高大的巨人面无表情地站在训练场的高台之上,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下方那些跑圈的新兵人人都会在经过时瞟他一眼,不论男女,不论种族。有不少人甚至因为他的面无表情而显得有些战战兢兢。
在他们看来,这位高大强壮到令人难以置信的长官摆出这份表情,他们接下来肯定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但实际上,克罗诺斯只不过是在思考今天晚饭吃什么罢了。
虽说他可以长时间不进食,但作为阿斯塔特,他的生理机能在各个层面上都与凡人不太一样了。就好比他必须得吃下大量的骨头,汲取内里的钙质来强化自己的骨骼。不吃也没事,但谁会拒绝让自己变得更强一些呢?
若是有人能用刀刃刺穿你的皮肤,相信我,要是有一副能卡住刀刃的骨骼,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变得好办许多。
昨天,他一个人吃了两头从弗雷尔卓德运来的冰原牦牛,肉质不错,骨头也还行。他的饭量大的令人吃惊,但后勤部的厨师们却都以能为他烹饪为荣。
尽管克罗诺斯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自己不需要什么美味的食物,只需要烤熟就可以——甚至生吃都行,但他们显然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不过,味道倒是的确不错。
这么想着,他的目光瞬间移到了那跑步的队伍之中一个有些掉队的士兵身上。克罗诺斯皱了皱眉,阿斯塔特们的超级大脑能让他一心二用,甚至一心三用。像这样一边思考一边监视他们训练不过是轻而易举。
超人的视力迅速让他看清了那士兵右胸前的数字编号,他大声喊道:“编号134号,到我这儿来!”
那名士兵被吓了一跳,在众人饱含同情的眼光之中,他惴惴不安地一路小跑,来到了高台之下,抬头仰望着克罗诺斯。他的影子将士兵完全遮蔽了进去,表情平静,却带着莫大的威慑感。
“你掉队了,为什么?”克罗诺斯简洁明了地问。
就算是这样的问题,都让那士兵涨红了脸:“我,我有些不太舒服,长官!”
“随军医师!”克罗诺斯立刻朝旁边喊了一声,立马就有穿着白袍的医师跑了过来。士兵看到这阵仗,更加慌乱了:“不,不,长官。我只是不舒服而已,不是生病,我还能继续训练!”
克罗诺斯摇了摇头。
这下,士兵不仅仅是脸红了,连眼圈都红了。他不想被人当做逃兵——身体不适,暂时不能训练,这不是逃兵是什么?此时,他万分后悔自己为何要说出不舒服这样的话来。
“编号134,放轻松。我知道你没有说谎。”看着他不解的眼神,克罗诺斯轻声说道:“你的确病了。”
“什么?长官,可我只是今早起来有些不太舒服而已?”
克罗诺斯做了个手势,没有想要过多解释的想法:“先下去检查吧,若是你真的没有任何问题,那么,我向你保证。你很快就会回到训练中来。”
看着他和医师离去的身影,阿斯塔特摇了摇头——他的嗅觉让他能闻到那士兵身上某种特殊的味道,他病了,而且病得很重,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病了。
但,问题在于这是他想的那种事吗?目前还不能确定,虽然隔着两个宇宙这么远,但也不是没有前车之鉴克罗诺斯的眼前又浮现出那种紫光,他冷哼了一声,重新让自己回到职责中。
克罗诺斯变得略显尖锐的眼神开始在训练的士兵们身上扫来扫去,不明所以的他们还以为这位长官只是单纯的对他们不满意,于是反而加快了跑步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