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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是一个非常极端的种族,他们之中有些个体愚昧到令人觉得可怕。就算把真相与事实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会坚定地去相信那些错误的决策。
然而,与此同时,人类之中又有些个体往往聪明地可怕,甚至能在一些影响世界走向的事情刚刚发生时就嗅到其存在的气息。尽管很多时候他们其实并非自愿。
狄格里斯,极限战士们的智库馆长是其中之一。
他‘看见’了一切,所付出的代价是当场直接昏迷。若不是药剂师在场,他可能会因为无法抑制住的全身癫痫而咬断自己的舌头。药剂师不得不给他打了三针镇定剂才让他的肌肉放松下来。没人说得清他到底看见了什么,才会露出那样震惊的表情。
具体的情况,自然要等到他清醒后才能对基利曼解释一二。
至于那始作俑者他正在亚空间内漂流。
肉身漂流。
很少有人知道,亚空间内其实并不止混沌四神与祂们的眷属存在,它也绝对不仅仅只有一个银河系大小。
帝皇曾放言,这里应当是无边无际的。混沌四神并不是亚空间的主人,祂们只是住客,这里除了祂们的眷属以外,甚至还有许多自然形成的恶魔。
由纯粹的恶意所构成,不具备任何理性——就连恐虐的恶魔都不想和这些东西打交道。
原因很简单,它们根本没有‘战斗’的概念,没有理性、没有任何一个生物活着时应该具有的东西。只有无穷尽的对于生命的憎恨。
或许这就是亚空间的真相吧,它是世界的倒影,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憎恨。
何慎言不知道亚空间是否真的没有边界,实际上,他此时并不如何想要思考——人类总是会受到情感的折磨。我们受感情驱动,相应的,也必须被这东西折磨。他因为愤怒而直接炸了纳垢的花园,甚至强制性静止了纳垢的时间,当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此时,他原本如臂指使的魔力变得不再温和,体内的灵能也开始躁动不安。两种能量没有自我意识,却本能般感到了主人的状况,想要做些什么来补救。何慎言知道这种错觉的真相是什么,那不是他的魔力与灵能诞生出了自我意识,而是他的身体在‘求救’。
他的身体想要活下去。
所以,能量开始暴走,所以那些在亚空间内游荡着的恶魔们遭了殃。这片残破的幕布原本应当倒映着现实宇宙里相同的模样,现在却变得大相径庭。
一些存在着生命的行星在刹那间变得破碎,法师的残影掠过它们,粗大的蓝色魔力触须与金色的火焰在黑暗的星空中闪烁着,恶魔们在刹那间被夺走了生命,甚至连灵魂都没有留下,统统化作了纯粹的能量,被何慎言囫囵吞枣的吃进腹中。
不仅于此,他没有放过那些行星——它们的生命同样被夺走了,触须看似温柔地捆住了它们,随后轻轻用力。将整个星球碾成了碎片,夺走了位于其中的星核,甚至就连碎片中残留的生命力都没有留下。
仅仅只是经过而已,何慎言就让这一潭死水的阴暗星云变成了一片遍布星球碎片的不毛之地,再无半点生机。所过之处没有任何生命残留,全都被他吃的干干净净。
勉强恢复了百分之七十吧。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打开一道传送门离开了这里。泰拉上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他需要一个收尾——关闭所有的传送门,杀死所有的恶魔,清理掉那些令人不快的混沌污染。然后把安格朗和福格瑞姆这两个凑到一起就开始闹腾的混蛋扔下他的船
在他离开很久很久以后,沿途他所经过的那些星系才开始缓缓流动,尽管现在位于其中的已经不再是行星了,而是它们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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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瓦多伦瞥了一眼这个不请自来的禁军,对方显然是个盾卫——而且级别不会很低,从他那身华丽盔甲的细枝末节处,吉瓦多伦多少能够发现一些端倪。他没有理会禁军,而是继续开始更换枪管。
禁军自来熟一般地坐在他身边,没有传闻中万夫团的高大自傲,而是用一种非常亲近的声音对吉瓦多伦说话了,圆锥形的头盔上的目镜正在闪烁。
“你打的很准。”
“不会比你们更准。”
禁军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哼笑,吉瓦多伦本以为他在嘲笑自己,却在两秒后恍然发觉,那禁军在嘲笑他自己。>
“不,我们已经失败了。早在这群污秽之物将它们那应当被焚烧成灰烬的躯体带到皇宫之中来时,我们就已经失败了。我们射击的精准度没有任何意义。”禁军坐在他身边,摘下自己的头盔,露出一张看不出年龄的脸。
他既年轻又年老,既饱经风霜又极具热情。三道狭长的伤疤从他的左脸一直蔓延到露出些许的脖颈:“我叫瓦雷利安,阿斯塔特,你叫什么?”
“吉瓦多伦。”他一边回答,一边扣动了扳机。枪口处喷涌火焰,一颗爆弹旋转着飞出,带着吉瓦多伦的怒火与他的决心。
瓦雷利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子弹还未命中那只恶魔时就低声说道:“打得好。”
阿斯塔特看了这自来熟且不愿意直接说出目的的禁军一眼,直截了当地开口说:“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我不相信一名禁军在他的战友欲死奋战时跨过战场来寻找我只是为了和我拉家常。”
“你很刻薄,也很直接,不错。”瓦雷利安再次点了点头。“我需要你跟我来,王座之间有些隐秘的小道能够通往一个夹层。”
他抬起手,指了指那布满华贵金色雕饰的天花板,那巨大到令人不适的天花板上有着许多堪称艺术杰作的巨型壁画,出自一百六十九名不同的画家之手,他们有些人甚至在这儿耗费了全部的生命。壁画下方悬挂着一百六十九盏精美的吊灯。
吉瓦多伦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位于壁画中间的一个小孔。
禁军满意地说:“现在你应该明白了,那上面能够为你带来更好的视野。我带你去,我们必须将这群污秽的生物在这儿一举终结。”
“你的意思是要我再次使用附魔爆弹?”
“附魔爆弹?好名字。”瓦雷利安带上自己的头盔,声音变得模糊了一瞬间。那是因为他面甲里的空气过滤器在起作用。“是的,那上面能让你不需要再移动位置,狙击手们不是最喜欢这样的局面吗?”???
“其他人——”
吉瓦多伦在说话的间隙又扣动了一次扳机,子弹无比精准地命中了一只试图搅动坩埚调制瘟疫的纳垢恶魔头颅。站在它身侧的一名禁军猛然向前一步,用他的长戟补了刀。随后,他对着吉瓦多伦的方向挥舞起长戟,像是在表达感谢。
“——怎么办?”
“不必担心他们,我们的通讯频道没有受到影响。而且,图拉真元帅已然归来。唉,我希望他不要在事后再找我擅离职守的麻烦。”瓦雷利安指了指一个位于纳垢恶魔包围之中却愈战愈勇的禁军,他没有佩戴头盔,浑身血液,怒目圆睁。
“好。”
吉瓦多伦站起身,背起他的武装带,将爆弹枪更换下的枪管与弹匣全都插在上面,随后默默地跟在了同样站起身的禁军身后:“你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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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之拳的部队紧紧地跟在安格朗身后,他们沉默地在皇宫的废墟之中进军。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巨大的废墟,尸体到处都是,且多为平民。那些警卫的尸体在更深处,为了掩护平民们跑出来,他们牺牲了自己,但仍然没有完成这个目的。
安格朗的呼吸很是平稳,他的头盔遮蔽了他的面容。闪电之斧被他抗在肩膀上,不时闪过一些闪电。但他心中其实并不如何平静——帝皇在上啊我居然在和一群帝国之拳并肩作战。
简直是活见鬼。
但他没有说出来,实际上,如果不是法师要求他和他们一起支援皇宫,安格朗甚至不愿和这帮人哪怕那么一点点的交集。
在他身后,沉默的帝国之拳修士们实际上也和这个古怪的战士保持了一段距离,他们是刻意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来自于战团长马克西姆斯的直接命令。
这位战团长穿着终结者盔甲,走在人群当中。他的三连长加拉顿跟在他身边,头盔内不时传来一些通讯频道内的极低声响,过了一会儿,他微微侧过头,对马克西姆斯汇报了一件事。
“莱山德正在赶来的路上,他和第一连在路上遇见了一群躲避酸雨的恐虐恶魔,耽搁了一些时间。”
“我希望你下次告诉我一些好消息,比如莱山德死了之类的。”马克西姆斯不咸不淡地说。“这个不遵守命令到处支援的混蛋,等我们回了山阵号,我要把他吊在教堂上。”
加拉顿险些露出笑声,他扭开脑袋,不再言语了。
每个人都能或多或少感觉到一些那最终的决战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