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p>
王恒翎幽幽地睁眼后，耳边就响起了这个声音。</p>
眨了眨眼，王恒翎索性又闭上了。</p>
“哟呵，脾气挺大的呀。”</p>
耳边聒噪的声音响起，王恒翎烦躁地皱眉。</p>
声音不对，不是他晕倒前听到的声音。</p>
知书好笑地看着床上别扭的男孩，“呐，醒了就自己起来吃点东西，等会我带你去见我家小姐。”</p>
“你家小姐是谁？”心里隐约有个答案，王恒翎睁开了眼睛。</p>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p>
对付这种别捏的孩子，知书采用最粗暴的方法——直接不理。</p>
不知想到了什么，王恒翎慢悠悠地起身，走到桌边。</p>
身上的伤势不重，都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只是拿着筷子的手有些迟钝，不过，并不影响他吃饭。</p>
瘦肉粥。</p>
虽然只是肉沫，却也香得王恒翎停不下筷子。</p>
这顿饭应该是王恒翎有史以来吃得最有肉味的饭了。</p>
饭后，他跟着知书到了沈嫣菡跟前。</p>
在院子里走的时候，他转着眼珠子看了一圈，依稀分辨出，这是村长的院子。</p>
想想也是，只有村长才能住这么好的地方。</p>
王恒翎所不知道的是，这房子是前村长的，王氏一族举族迁到京城的时候，现任村长买下了这个院子，价格在他能承受的范围内，比自己起房子要划算些。</p>
“小姐，人带来了。”知书对沈嫣菡的称呼做了改变。</p>
沈嫣菡正听着钟嬷嬷念叨今天的事，听到知书的声音，转过脑袋看了一眼，目光很快就落到旁边的小男孩身上。</p>
说他“小”，是因为男孩的身量与村长所说的年纪不符，感觉小。</p>
还有，沈嫣菡带入的是自己前世的岁数，压根就忘了“沈嫣菡”本尊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p>
王恒翎收拾得还算干净。</p>
不得不说，王氏一族的人模样都不差。</p>
王恒翎也是，岁数虽然小，可脸上五官线条刚毅，比不上郝连策，也算是中等水准。</p>
晦气！</p>
没事想起他做什么？</p>
沈嫣菡收敛了心神。</p>
“小姐，多谢您的救命之恩。”不情不愿的话。</p>
沈嫣菡顿时就笑了，“没有我出手，你也死不了。”</p>
那倒是。</p>
王恒翎心里暗暗点头。</p>
沈嫣菡叫退了知书，只留了钟嬷嬷。</p>
王恒翎有些小紧张。</p>
倒不是因为对面的人衣着华丽，看上去就是富贵人家，而是因为沈嫣菡身上的气势。</p>
王恒翎认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住都住在死人墓旁边，就是见到县太爷都不带怕的！</p>
他一没犯事，二不亏心，没什么畏惧的。</p>
可站在沈嫣菡面前，顿时觉得气势矮了……</p>
好吧，是根本就没有气势。</p>
有些蔫哒哒的，有些郁闷。</p>
却唯独不自卑。</p>
沈嫣菡嘴角噙上了笑。</p>
“为什么打架？”</p>
饶是想了无数个可能，却唯独想到这个问题。</p>
“他们该死！”半大的少年，嘴里冒出来的话，阴鸷地不带任何感情。</p>
“得罪你了？”</p>
男孩轻嗤一声，鄙视得连话都不想回了。</p>
“就不怕打不赢，死在他们手里？”沈嫣菡好笑地说道。</p>
“他们不敢，”男孩似乎有倾诉的谷欠望，难得耐心地说道，“他们没那个胆子，就是打架也不敢单挑，只会一群人一起上。”</p>
真要单打独斗，这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p>
看着男孩嘚瑟的模样，沈嫣菡继续逗道：“就是打不死，万一打残呢？”</p>
“就凭他们？”男孩一点也不掩饰对那群人的鄙夷，“我知道我打不过所有人，我只挑一个。”</p>
“领头的那个？”</p>
见男孩点头，沈嫣菡好笑地说道：“你倒是挺聪明。”</p>
擒贼先擒王。</p>
打了领头的，后面就是一盘散沙。</p>
“他们为什么打你？”</p>
“不过是欺负我岁数小，一个人罢了。”</p>
“你也是王氏一族的人，为什么没跟着他们到京城？你要知道，你可是皇亲国戚，到了京城身份就不一样了。”</p>
“骨子里坏了的东西，迟早会腐烂。”</p>
沈嫣菡诧异地抬眸。</p>
对这个男孩的关注，是最开始从他脸上看到的狠戾。</p>
和她那个时候一模一样。</p>
同样的打架方式，同样的狠辣，同样的……</p>
是条白眼狼。</p>
“你倒是看得透彻，可你留下，怎么生活？我没听错的话，是你的族人抛弃了你。”</p>
不是你不屑，是他们不要你。</p>
王恒翎脸上并没有被拆穿的窘迫，“我能养活我自己，我是男人，有手有脚，不至于饿死，至于那些族人……”</p>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呢。</p>
后面的话，王恒翎没说，沈嫣菡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p>
“我瞧着你，挺惨的。”沈嫣菡上下打量了王恒翎一眼，故意揶揄地说道。</p>
王恒翎冷哼，“狗剩比我更惨。”</p>
狗剩就是那群孩子的孩子王。</p>
沈嫣菡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p>
钟嬷嬷这才对王恒翎说道：“如果我们带你回京城，你跟我们去吗？”</p>
“去做什么？”王恒翎戒备地看着沈嫣菡。</p>
虽然对方看着是富贵人家，可谁知道是不是做龌龊生意的呢？</p>
想是从他脸上看出了什么，沈嫣菡笑得有点……</p>
鄙视。</p>
王恒翎别扭地转过脑袋。</p>
钟嬷嬷解释道：“就你这样，拿到京城也卖不了多少银子，路上我们还要管你的伙食费，还得把你身上的伤治好，教你学东西，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实在是亏本生意。”</p>
王恒翎顿时红了脸。</p>
因为钟嬷嬷的鄙视。</p>
“不去。”</p>
回答得倒干脆。</p>
“为什么？”</p>
“你怕是不知道，我父亲已经被除族了，严格说起来，我也不是王氏一族的人。”</p>
所以，他们才那么利索地丢下他。</p>
在王恒翎的认知里，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是一个人。</p>
这没什么不好。</p>
不用去讨好谁，不用看谁脸色，只做自己喜欢的事。</p>
说白了，就是我行我素，恣意妄为。</p>
有好处，也有坏处。</p>
就是王韩元，坐上了龙椅，也不是什么事都可以随心所欲的。</p>
他还得听朝臣的意见，还得平衡后宫各方的势力，还要受制于人设和口碑。</p>
这个世道，没有绝对的自由。</p>
不过是你的位置高了，权利大了，可以适当地控制别人的想法和行为罢了。</p>sxbiquge/read/43/4397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