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欢睡醒的时候, 第一眼望见的是山下蔚蓝大海，第二眼入目的, 则是齐照。</p>
他坐在地上睡着了, 脑袋搁在她的躺椅旁，嘴唇微张, 眉目孩子气。</p>
已经是正午, 温欢意识到自己翘了一上午课时, 当即跳起来。</p>
她一动作，齐照也醒了。</p>
“我让我妈帮你请假了。”齐照解释：“我告诉我妈, 说你昨晚看书太晚感冒了, 今天想在家休息一天，你别说漏嘴。”</p>
他说话时神情不太自然, 不小心对上她的目光, 立马扭头撇开。</p>
好像她对他做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p>
温欢重新又躺回去。</p>
默默回想昨晚的事。</p>
想来想去, 只记得齐照足球场『裸』奔和自己喝酒的事了。</p>
至于其他的, 她只隐约记得大致的感觉。</p>
是放松自如的心情, 应该很快乐。</p>
阳光和海风舒适宜人，温欢仰起面孔, 旁边齐照怔怔看了会。</p>
察觉到他的视线, 温欢好奇望过去，她双手撑着下巴, 眼睛乌亮，阳光下闪烁，清澄如湖水。</p>
齐照像触电一样, 撑着起身回房。</p>
脚步踉跄，差点摔到泳池里。</p>
温欢咦一声。</p>
这一天下来，温欢发现齐照有点奇怪。</p>
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反正他和她说话的时候，自始至终都没有抬眸注视过她。</p>
可等她一转开眼，他的目光又黏过来。</p>
这样的情况，并未持续太久。</p>
隔天再去上学的时候，齐照已经恢复如常，他又开始痞里痞气地逗她。</p>
月考成绩公布后的第一个升旗仪式，温欢将取代陆哲之，作为学生代表讲话。</p>
赵颢将这件事告诉温欢时，考虑到她口吃的『毛』病以及腼腆内敛的『性』格，体贴地表示如果她不想做学生代表也没关系。</p>
“你不想去的话，老师完全能够理解。平时你就不怎么爱当众说话，要当着那么多人发表演讲，换做老师是你，老师也会困扰。”</p>
赵颢五只手指落下抬起，笑容柔和，不停敲着桌上的月考成绩单。</p>
温欢一瞧，赵老师打了好几份月考成绩单，墙上贴着，刚刚进门时门口也贴了一份，她名字后面的二年二班被划成红圈重点。</p>
明晃晃的炫耀，恨不得昭告天下。</p>
一直都是考第一的她，并不能很好地体会到赵颢此刻扬眉吐气的心情。</p>
在她看来，她只压了陆哲之0.5分，算不得厉害。</p>
更何况，陆哲之身兼数职，想都不用想，他花在学习上的时间并不比她多。</p>
温欢出声打断赵颢滔滔不绝的感慨：“赵……赵老师，我想上台发言。”</p>
赵颢愣住，食指抵着眼镜往里推了推，神情担忧：“真的可以吗？”</p>
温欢点头。</p>
赵颢语气关切：“需要老师为你准备演讲稿吗，万一你念不下去，老师可以帮你。”</p>
温欢委婉拒绝，轻声说：“我……我应付得来。”</p>
女孩子的坚定令人惊讶，赵颢不由地想起最初温欢转学来的时候，连上台介绍短短几句话，都能说得满脸通红。</p>
虽然她现在开朗不少，不但担任学习委员，而且还担任学生会纪检部成员，比起一开始，算是进步很大，可是当着全校的面作为学生代表发言这件事，对于她而言，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难度系数较大的挑战。</p>
比起班级荣誉，他更希望顾及学生的心情。</p>
温欢离开办公室前，赵颢忍不住问：“温同学，可以告诉老师，为什么这次想要尝试全校发言的事？”</p>
温欢想了想，告诉赵颢：“因为……因为我觉得……既然有人连『裸』奔这种事都能毫无顾忌地去做……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尝试我该去做的事。”</p>
赵颢听得一头雾水，『裸』奔？</p>
谁『裸』奔了？</p>
万年不变的学生代表换了人，升旗仪式上，全校师生比以往更关注台上的学生代表。</p>
清纯似水的女孩子，白白瘦瘦，讲起话来软软糯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听得出来比较吃力，声线不稳，有些颤抖。</p>
纵使一开始有人发笑，她也没有受影响，坚持念完自己的发言稿。</p>
最后一句：“谢谢大家，我是二年二班温欢。”落下，全场自觉响起雷鸣般掌声。</p>
赵颢松一口气。</p>
原本为了防止温欢发言的时候被人起哄，他提前招呼让教导主任注意维持秩序，现在也用不上了。</p>
还好用不上。</p>
和赵颢心情一样的，还有齐照。</p>
直到温欢从台上下来，他才松开一直紧攥的拳头，手心出汗，后背湿透。</p>
这么多人，万一有谁喊了句小结巴，其他人肯定会跟着喊。</p>
他已经做好准备，谁敢喊，他就冲上去捂谁的嘴。</p>
小结巴这个称呼，只有他能喊，别人都不行。</p>
谁喊谁就是臭傻『逼』。</p>
升旗仪式下的发言使得淮中全校师生都认识了温欢。</p>
成绩好，长相好，『性』格温柔，说话软糯，这四点加在一起，隔天就有淮中新校花的名号落下来。</p>
开始有外班的人送情书表白。</p>
各个年级的都有。</p>
二班本班的男生倒没有几个采取行动的，就算表『露』心意，也不敢太明显。</p>
温欢同桌的脾气，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p>
齐照那个态度，可不像任由别人追求温欢的样子。</p>
下课的时候，男生们在走廊吹风。</p>
贺州指了指楼下，“阿照，你看。”</p>
齐照睨眼俯视，悠闲神情眉目紧锁，瞬间变脸。</p>
教学楼前的空地，一个男生捧着大束玫瑰花向温欢表白，深情款款，就差没单膝跪地了。</p>
各层走廊更加喧嚣，对面高一教学楼有人从教室里探出脑袋看热闹。</p>
贺州：“看我们小欢欢多受欢迎……”</p>
话没说完，身旁没人了。</p>
齐照气喘吁吁，冲到楼下时，温欢正抱着玫瑰花准备上楼。</p>
齐照鼓起腮帮子，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闷声闷气，晃悠悠跟在她身后，走到二楼的时候，他没忍住，伸手将她怀里的玫瑰花抢了过来。</p>
直接扔进楼梯角的垃圾桶。</p>
温欢看看垃圾桶里的玫瑰花，又看看齐照，嘴唇微抿，将花从垃圾桶里拿出来，放在拐角处的圆形镂空墙里。</p>
她细声说：“玫瑰……玫瑰花不应该与垃圾桶为伴。”</p>
齐照剜一眼，没再折腾花，继续往前：“身为学生，你当前最要紧的任务是学习，教导主任说了，早恋毁一生，身为哥哥，我有必要盯牢你，绝不能让你早恋。”</p>
温欢：“嗯。”</p>
她这么淡定，反倒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p>
齐照挠挠眉尾，余光瞥过去，转移话题：“别人跟你告白，你怎么都不脸红的？”</p>
温欢接住他的目光，莞尔一笑：“我……我又不是没被表白过。”</p>
齐照噎住，继而迫不及待打探：“有很多人向你告白吗，多少个？是我们学校的，还是以前学校的？”</p>
温欢摇摇头：“没……没数过。”</p>
齐照皱着眉，阴阳怪气：“现在人都这么随便的吗，动不动就告白。”</p>
温欢眼神真挚：“对……对啊……而且我也不是很漂亮。”</p>
不是很漂亮。</p>
齐照目光怪异地在温欢脸上『荡』一圈。</p>
要不是他和她住一起，知道她从不对自己外貌引以为傲，换做别人听见这种话，大概要说她假惺惺了。</p>
两个人爬楼梯。</p>
温欢专心想中午该吃什么，一脚迈上三楼最后一层阶梯，身侧的齐照忽然拉住她。</p>
她茫然看过去。</p>
齐照『揉』鼻子，语速颇快，说：“你不是很漂亮，你是超漂亮。”</p>
温欢愣住，回过神齐照已经冲到前面去。</p>
温欢慢悠悠捂了捂脸。</p>
真的，超漂亮吗？</p>
下午放学的时候，薛早来找。</p>
温欢一出教室，迎面就撞见薛早。</p>
“现在可以走了吗？”</p>
温欢忽然想起来，她之前答应薛早收费补习。</p>
定的这周四开始，正好是今天。</p>
温欢急急忙忙给齐照发微信，告诉他她要去帮人补习的事。</p>
齐照问清楚补课对象是女生后，没多说什么，让她早点回家，如果要接，提前通知他。</p>
“我家住在西港区，我们打车过去很快的。”</p>
西港区，离小别墅不是很远，刚好是小别墅旁边那栋山的住宅区。</p>
淮市寸土如金，能住西港区，家境肯定不错。</p>
温欢不再纠结薛早给出的高价课时费，做好准备，决心要好好表现。</p>
在车里时，薛早笑着说：“我有点笨，希望你不要嫌弃。”</p>
温欢回：“我……我第一次当人老师，没有经验，希望你不要嫌弃。”</p>
两人相对一笑。</p>
到达目的地，薛早想起什么，让温欢暂时先在外面等候一会：“我还没有告诉我哥哥，我请了家教的事，我得和他说一声。”</p>
温欢表示理解。</p>
薛早背着书包往里跑，不想让温欢久等，迫不及待冲进屋里。</p>
刚要高声喊人，抬头看见陆哲之从楼上下来。</p>
他比她先到家，换下校服，穿着蓝白『色』短衣短裤，头发湿润，刚冲过澡，没有戴眼镜。</p>
薛早高兴地说：“哥哥，我告诉你一件事。”</p>
陆哲之神情淡淡：“什么事？”</p>
薛早神秘兮兮：“我请了一个家教。”</p>
陆哲之眉头微蹙：“你要补习功课，可以跟我说，没必要到外面找，毕竟……”</p>
薛早自动接下去：“毕竟不会有谁比哥哥更厉害更适合做补课老师嘛。”她笑嘻嘻，“可是，我找的这个人，就是比哥哥厉害啊。”</p>
说完，薛早扔下书包重新往门外去。</p>
半分钟后。</p>
门边有了动静。</p>
陆哲之随意一瞥。</p>
薛早身后，娇娇小小的女孩子探出头来。</p>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皆是一愣。</p>
温欢瞪大眼：“会长？”</p>
作者有话要说： 薛早：兄妹档，抢起人来事半功倍。</p>
二更送上，我们明天见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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