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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时隔八年再一次听到这个称呼。看着眼前少女的静水流深的眼睛,姬墨瞳孔一缩。
屋内静极了。
掐住少女脖子的男人和被掐住脖子的少女双目相对。纸窗外的日光打在他们的身上,仿佛穿越了几十年的光阴。
先打破沉默的是男人。
看着嬴抱月的眼睛,姬墨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
“那你到底知道么?”嬴抱月伸出手同样掐住姬墨的脖子双手一寸寸收紧,一字一顿问道。
“我就算知道,又怎么样?”姬墨像是毫不在意脖子上的压力,下一刻眼睛盯住她道,“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我么?”
嬴抱月眸光一顿。
当然有。
没错,这是修行者中心照不宣的怀疑。
她的师父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谁害的她?
她的师父太过强大,强大到无论是玩阴的还是走明的,都极少有人能暗算的了她。
撇开那些本事不如师父又动机不明的神子,八人神之中她眼前这个男人的嫌疑是最大的。
在听到她师父死讯备受打击之时,嬴抱月第一个想起的可能的凶手,就是这个和她师父纠缠了一辈子的男人。
但她没想到,姬墨居然会自己说出这句话。
他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
看着眼前男人古井无波的眼神,嬴抱月只觉浑身血气上涌。她猛地伸出一只手揪住了身前男人的衣襟。凑近他看着眼前人的眼睛,想要看到他的心底,将他心中藏的所有东西都挖出来!
“所以呢?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嬴抱月看着眼前人咬紧了牙关,连被掐住脖子后胸腔中的窒息之感都未曾在意,只是直直看着眼前人。
南楚国师,朱雀神子,东皇太一。
姬墨有力量,有地位,有对她师父的怨恨,但这一切不是最重要的,最最重要的是,他还拥有她师父的信任。
不管她面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的确是她师父这一辈子唯一愿意为其生子的男人。
在修行界混迹许久,嬴抱月比谁都清楚一个道理。
能伤害最强者的,永远都只有身边人。
然而听到她的问题,姬墨还是像往常一般,恨不得对她的每句话都夹枪带棒。
他们就是这样一个揪着对方的衣襟,一个掐着对方的脖子,谁也不放过谁。
“就算有,那又如何?你要为她报仇么?”姬墨静静看着手下才等阶六的少女,嘴角浮现一丝嘲笑,“你有那个本事吗?”
“我只想眼见为实,找到证据。”嬴抱月冷冷看着他,“如果你是主谋,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姬墨眸光一沉。
“如果我说不是呢?”他冷冷道,“你相信么?”
“不会有人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嬴抱月淡淡道,“我依旧会眼见为凭,去找证据。”
“眼见为凭?”姬墨闻言眼中情绪却无比复杂,淡淡开口,“人眼睛看到的东西就是真的么?”
“不是,”嬴抱月静静道,“人是死是活都无法相信,更何况是自己的眼睛。”
就像人的眼睛现在看到的她是前秦公主嬴抱月,但她很清楚她里子已经换人。
这世间能迷惑人的东西太多,嬴抱月神情复杂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她的确恨他,但她不会什么都没搞清楚就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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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一个问题,”她注视着眼前男人的眼睛,“如果你不是主谋,那你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男人的眼睛如同冻结的冰面,外面封冻坚硬,底下深不见底。
嬴抱月不相信姬墨的话,还有一层原因,。就是哪怕姬墨是凶手,她也不觉得单靠姬墨的力量,他一人能暗算得了她师父。
这太抬举他了。
能暗算她师父的,必定是一个多人策划蓄谋已久的大阴谋,连她在之前一年的死,也不知是不是计划中的一环。
甚至包括她至今仍丢失的死前一年的记忆,她消失的神魂,也许都是那个计划中一部分。
这些都不是一个人能办到的。
嬴抱月盯住眼前人的眼睛,而在这一系列事情中,姬墨到底是否知情?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咬紧嘴唇。
针对人神的阴谋,神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当时不知道,她师父死后这个男人难道没有去调查?
她复生在七年后,她复生之后没有一天不在调查她师父的死因。然而七年的时间足以销毁所有证据,她的调查基本上一无所获。
但那些神子们呢?哪怕是出于自保,嬴抱月也不觉得尚存的这些神子当年会不去调查大司命的死因。
她甚至怀疑是有些神子藏起了一些证据,不然所有的一切不会消失得那么干净。
哪怕并不是凶手,可出于某些原因,这些神子们肯定会各自隐藏起自己查到的东西。
神子们可是不会互相交流的。
但不管怎么说,八人神,这些站在修行者最高位置的神子,肯定知道些什么。
“所以你觉得我是帮凶?”听到嬴抱月的问题,姬墨看着她淡淡道。
“我只想知道,关于师父的死,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嬴抱月注视着他静静道。
“我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姬墨冷笑,“你一开始不就知道么?”
以他和这个少女的仇恨,别说帮她,看她越着急他心情只会越好。
“是啊,我知道,但就是想问,”嬴抱月揪住男人衣襟的手一寸寸收紧,“你如果知道,你现在还在这里做什么?”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躲在山洞里闭关?
嬴抱月来南楚就了解到,大司命林书白死后,南楚国师姬墨除了去过一次北魏,一天都没有迈出过南楚。
他甚至没有去送葬!
虽没有查到她师父葬礼的记录,更没有查到她师父的墓地,但嬴抱月很清楚她的师父不可能尸骨还乡了。
作为和本家断绝关系的女儿,她的师父可能会被葬在山海大陆的任何一个地方,但唯独不可能葬在南楚。
但她却没有查到过任何南楚国师出国参加葬礼或者祭拜的消息。
嬴抱月问过姬清远,他和姬安歌也无数次问过父亲他们的母亲到底葬在何处,甚至绝食抗议,却没得到一丝回应。
七年了,姬清远和姬安歌一直没能去祭拜自己的母亲。
七年了,她的师父,到底在哪?
“你为什么不去为她报仇?”嬴抱月的声音不大,却已经声嘶力竭,“为什么没有去送她最后一程?为什么从不祭拜?”
那是他孩子的母亲!
他怎么能像个没有关系的人一样站在这里!
然而下一刻,嬴抱月看见了眼前男人在她面前今日第一次的情绪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