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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辈子失败的人生让慕容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人若是依附他人而生,也就只能任人摆布。
史书上那些红颜祸水红颜薄命的故事,都是因为那些红颜没有手握掌控自己命运的力量。
她之所以冒险选择最快成为天阶的那条路,就是因为她不想再靠别人保护而生。
不管那个“别人”看上去多么可靠多么值得信任,她都不愿再将自己的命运交托到别人手上。
她想主宰自己的命运,不再依靠任何人。
她要以平等的地位站在林书白身边,而不是只蜷缩在人神的羽翼下。
所以在林书白离开后,她拼命修行,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林书白留下来的每本书都几乎被她翻烂,觉醒观测者的能力后她更是拼命收集全大陆各地的情报,尽全力吸收着所有有关修行的知识。
一点点凝聚的真元和逐渐广博起来的知识让她获得了安全感,原本脆弱的心中好似有了一层层厚厚的铠甲,她以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
正如林书白所说,修行者切忌过于相信某个人,更不能对其他人生出依赖。
相遇只有短短几天,林书白虽对她有恩,但也不是还不清的恩情。
人神的力量过于强大神秘,慕容音的理智告诉她,她将来想作为修行者立于不败之地,就必须在心里划出防线,摆脱林书白对她的影响力。
然而就在她坐在龟背石上,看见山道上走上来的那个人时,慕容音发现自己半年来设下的心防,在一瞬间溃不成军。
她才发现原来她拼命修行不光是为了保护自己,更是为了遗忘,她想要通过拼命修行忘记心中的那个影子。
可越是刻意忘记,却越发证明她心虚。
“怎么了?”
半年未见,黑衣女子的面容没多大变化,身形清减了一些。
林书白在山道前站定,望着坐在山石上一动不动的她,笑了一声,“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慕容音一言不发,但下一刻,她发现她的身体已经不在石头上。
雪地上扬起一阵风。
“唔……”
林书白被冲撞的后退了一步,但还是张开双臂牢牢接住了她。
“你……”
林书白惊魂未定地望着倏然就从石头上飘下来的少女,眼中划过一丝惊喜,“厉害了啊,你这速度都可以媲美顶级雷法者了。”
意识到自己居然主动扑进了林书白怀中这件事,慕容音抓着对方的衣襟,大脑一片空白。
“我还担心你这半年过的不习惯,”林书白笑吟吟摸着她的头发,“没想到你功力增长得那么快。这次破境风险应该能减少不少。”
破境……
对了,林书白是来帮她破境的,不是来给她抱的。
“我……”
“嗯?”
林书白低头笑着问。
她闭上了眼睛,抓紧了林书白的衣襟。
“林书白,你今晚留下来吧。”
……
……
从破境天阶身体被改变的剧痛中醒来时,慕容音都没想明白,她当时怎么就能说出这么羞耻的一句话。
周围光线昏暗,身下兽皮柔软,枕边人鼻息均匀。
慕容音微微偏过头,望着身边人的侧脸。
破境天阶实在是太痛了,她原本以为再痛也不会有第一次破境时那么痛,但真到了接触那个世界时候,她才发现这是一场多么可怕的劫难。
以人的身躯……去靠近神灵。
怪不得要八兽神引路才能不疯掉,这般超乎常人的痛楚,已经不是人的意志所能克服。哪怕她觉得她已经把自己磨砺得够坚韧,却还是在撕心裂肺粉身碎骨的痛苦中彻底迷失了心魂。>
当然,她破境天阶,白虎神肯定是在一旁陪着的。
但在最痛苦的时候,她听见的居然不是白虎神的声音。
“阿音,阿音。”
“别怕啊。”
“挺过去,千万要挺过去,你一定能办到。”
林书白执着她的手,一声声地唤,即便她身边狂风飞舞,风刃如刀割破肌肤血肉,也没离开,没松手。
剧痛袭来,慕容音忽然很想再咬她一口,但最后拼命忍住了。
风停了。
醒来的时候她心中一阵茫然,耳边安静极了,唯有枕边人的呼吸声。
大雪落了一夜。掩盖起她们白日一起亲手砌起来的石门,小小的山洞仿佛与世隔绝,唯有身边温热的身体告诉她自己还活着。
慕容音低下头,发现自己紧紧攥着此人的衣襟,这大概就是林书白为什么会睡在她身边的原因。
自己居然……睡梦中也不愿松开。
“醒了?”
这时身边人睁开眼,明亮的双眼深深地看着她,带着暖人的笑意,“恭喜你。”
“我成功了?”
她一出声,发现自己声音好像都发生了变化,微微一抬手臂,衣物的碎片从肩膀上滑落。
“你身体改变的时候用风刃划破了衣服,”林书白苦笑,“我用结界护住了别的东西却没法护你身上的东西。”
女子眼睛明亮的出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厉害的风法者。”
“不,现在该叫你天阶大人了。”
“和你比起来,天阶又算得了什么,”察觉自己身上只剩下衣物的碎片,慕容音脸更烫,咬了咬唇试着坐起,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发现肌肤光滑无比,连幼年时摔倒留下的疤痕都已经消失不见。
“成为天阶后身体会发生很大改变,”林书白也坐了起来,脱下外袍披在了她身上,“你估计要花上几天才能适应。”
梦寐以求的力量就这么得到了,慕容音却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
“咳咳咳。”
她正发呆之际,身边林书白却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还干呕了几声。
“你怎么了?”
从未见过林书白不舒服,慕容音吓了一跳,猛地脱下衣服想给她披回去,“是我破境时伤到你了吗?”
“不是。”
林书白伸手搭上自己的脉门,目光忽然沉静下来。
“是我的问题。”
她看向屋外的大雪,轻叹了一声,“看来我得再去一趟中唐了。”
中唐?
“去中唐做什么?你身体到底怎么了?”
她急切地问,林书白却沉默了下来。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沉默片刻,她笑了笑。
“是月子里留下的病根。”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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