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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说,你们禅院找错人了。”
演武台下,西戎修行者聚集的树下,胸口染血的淳于夜躺在一片草坪上,看到这一幕他捂着胸口坐起来,望向一边的赫连晏,似笑非笑地说道。
赫连晏靠在树干上,静静看着台上孟施和赵光的战斗,闻言瞥了一眼身边的西戎男人,“什么找错人?”
淳于夜冷笑一声,“怎么?事到如今装不知道?”
他声音低沉下来。
“我可是知道,暗部和禅院从很多年前就在找一个人。”
淳于夜注视着赫连晏的碧瞳意味深长地说道,“一个死人。”
赫连晏碧瞳里划过一道暗光,面上却不显,嘴角噙着一抹笑,“死人有什么好找的?”
“我也想知道,”淳于夜摊开手,“毕竟到底是有什么根据,让禅院和暗部认为那个人没有死?”
赫连晏眸光冷起来,“翟王殿下,你到底想问什么?”
“就是他吧?”淳于夜指了指台上手执长剑的孟施,“虽然暗部做事很隐蔽,但我听说暗部从七年前开始就对一个北魏的平民小子暗杀不止,说的就是他吧?”
“暗部专司暗杀,”赫连晏嘴角微笑不落,“暗杀北魏年轻修行者中的佼佼者有什么问题么?”
“可有必要追着一个之前一直没升上等阶五的修行者暗杀吗?”淳于夜眯起眼睛,“况且暗部真想人死,叫你去不就彻底解决了么?”
他可从没见过赫连晏暗杀不了的人。
但之前就他查出来的那些情报,淳于夜发现暗部对孟施的那些暗杀更像是想要将他逼到极限。
仿佛要直到逼出藏在他身体的……某个人。
“暗部的事我不是很清楚,”面对着淳于夜窥探的目光,赫连晏只是淡淡微笑,“再说了,暗部可指使不动我。”
“这我知道,”淳于夜捂着胸口冷笑,“真说起来,你算是禅院的人。”
暗部和禅院是西戎王庭隐藏在水面下的两张底牌,其中暗部专司暗杀,即便是藏在水面下,也是藏在靠上的位置,既然要在大陆上出现,哪怕是暗杀,也不可能做的毫无痕迹。
禅院却是比暗部藏得更深的存在。
禅院更擅长的,是在暗地里操纵些什么。
最擅长,借刀杀人。
淳于夜冷哼一声,以他的性格,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暗部更合他的心意,故而他和暗部走的更近,但他身边的这位怪物,赫连晏和禅院走的更近。
“如果暗部叫你帮忙,你最多派两个手下去,”淳于夜似笑非笑地盯着赫连晏,“但之前在云雾森林里,你居然亲自出场,恐怕是受到了禅院的指使吧?”
赫连晏笑了,“翟王殿下,暗部和禅院的事,可是直接受命于白狼王的。”
言下之意,就是区区一介翟王是没资格过问的。
除非淳于夜想篡位。
“我知道,”淳于夜也笑了,“我就是说说我的猜测。”
他眯眼看向石台上挥剑腾挪的孟施,“暗部和禅院的行事如此不一,恐怕是因为在猜测的人选上发生了分歧吧?”
虽然暗部和禅院是不同的杀人队伍,但行事方向基本上是一致的,可针对孟施的暗杀,禅院却没有出手,淳于夜原本想不通是为什么,直到今日,看到孟施拿出的剑,他才忽然恍然大悟。
如果真是想要抹杀北魏的优秀修行者,那这是暗部和禅院共同的行事目标,不至于发生分歧。行事表里不一,这证明抹杀孟施这个决定,背后有另外的原因。
淳于夜眸光微深,他很清楚一件事。
从七八年前开始,暗部和禅院就在找“那个人”。
而暗部和禅院的行事不一,恐怕就是在“那个人”的人选上发生了分歧。>
暗部恐怕是怀疑孟施就是“那个人”,禅院却有不同的想法。
不过从半年前开始,暗部也开始针对另一个女子,似乎有改变方向的想法,也好像是因为别的缘由,听说也没放松对孟施的围追堵截,但也没加重。
不过恐怕暗部也没想到,孟施在初阶大典和中阶大典中彻底表现出了之前从未有过的特质,越来越往他们之前猜测的那个方向靠近。
独一无二的剑法,火法剑的传承,惊人的破境速度以及……和“那个人”如出一辙的剑火。
今日这事一出,恐怕不管暗部也好禅院也好,都要重新改变对这位北魏修行的评价了。
禅院虽然在很多事上表现得比暗部棋高一着,但这一次看来,猜错的反而是禅院。
“这样看来,北魏继子恐怕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吧?”淳于夜笑起来,“也不枉费暗部之前在他身上折损的那些人,你要是早点出手就好了,找到了‘那个人’可是大功一件。”
现在看来这些功劳可都要归暗部了。
谁叫这人自视甚高,只愿听禅院的差遣。
“是吗?”赫连晏笑了笑,碧瞳中映衬着台上的熊熊剑火。
红莲剑吗?
他的眸子幽深如潭,那就是红莲剑吗?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这位北魏继子,就好了。
虽然他不管暗部的事,但听手下说过,那位北魏继子从未否认或者掩饰过这件事。
倒是也和“那个人”的行事风格相似。
赫连晏深吸一口气,他没有反驳淳于夜的话,只是定定看着台上。
空气被撕裂,被点燃,热风刺激着台下观众的眼睛,但赫连晏一直定定注视着台上。
结束的钟声振聋发聩,他闭上眼睛,微微吐出一口气。
“她赢了。”
……
……
结束的钟声在空气中回荡,宣告着这场对战的结束。
这场对战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带给人们的冲击却久久不散。
“我输了。”
赵光被李稷搀扶着走回桂花树下,对着众人和周围注视着他的东吴修行者,变回浅色的眸子里有着无奈的笑意,他微微呼出一口气。
“抱歉,拉了大家后腿。”
“别这么说,”嬴抱月走上前,为他流血的手缠上绷带。
“你打的很好。”
作为等阶六修行者,他已经打出了最高的水平。
“我知道,”赵光深吸一口气,“我是服气的。”
他看向那个静静走下台的北魏修行者的背影,他已经拼尽了全力,无怨无悔。
败给孟施,他心服口服。
但就在这时,赵光发现嬴抱月也定定盯着孟施的背影,眸光有些出神。
“抱月?”赵光问道,“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