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杨头觉得看到了希望,还很满足的当口。</p>
在隔着好几座山头的另一边,眠牛山的深处,杨若晴和骆风棠的情绪却都有些低落。</p>
“两日了,把这附近所有的村庄都问了个遍儿,一点线索都没有。”</p>
“棠伢子,我真的好担心那个捡了我们辰儿的人,或许是别有用心!”</p>
帐篷里,杨若晴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碗茶,手指却在微微颤抖。</p>
帐篷里点着一盏微弱的火,昏暗的光线下,她的样子格外的沮丧。</p>
边上,骆风棠的脸色也很低落。</p>
但他还是伸手,轻轻抚了下杨若晴的肩。</p>
“莫气馁,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村子隐藏在这些山坳里面。”</p>
“咱们一个个的去找,去问,肯定能找到线索的。”</p>
“找辰儿,咱要有长期的心理准备,别这样!”骆风棠道。</p>
杨若晴点点头,抬起头来,看着他。</p>
四目相对,两口子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p>
可怜天下父母心。</p>
这一遭,真的是渡劫,历难啊!</p>
“离开家里也两天了,不晓得这两天家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杨若晴接着道。</p>
“你说,有没有可能咱在这山里头找,而辰儿,却是被山外的人给救了?”</p>
“而这会子,刚好有人知道咱在找孩子,所以找上门来了,辰儿已经回家了?”杨若晴迭声问。</p>
骆风棠想了下:“也不排除这种可能。”</p>
“那晴儿你有什么打算?”骆风棠问。</p>
杨若晴道:“我想回去看一下,看看家里那边是不是有啥新的消息。”</p>
“此外,两天两夜没看到宝宝了,我想看看她……”</p>
提到骆宝宝,骆风棠的眼底也流露出了极其浓烈的思念。</p>
“那要不这样,咱兵分两路,你和岳父他们几个回村去看看。”</p>
“我带着剩下的人,在山里接着找辰儿,咋样?”他问。</p>
杨若晴看了眼他,她知道,他对宝宝的思念,一点都不比自己少。</p>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p>
思念女儿,可是找寻儿子这边也不能松懈。</p>
“好,明日一早我就动身,回村去转一下,若是有情况,我就派人来给你们报信。”</p>
“若是情况,我就再回来跟你一块儿找辰儿!”</p>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翻山越岭了一整天,此时已是累得手臂都抬不起来。</p>
两口子吹熄灭了灯火,相拥而眠。</p>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处境。</p>
幸好彼此都在,可怜的人相拥在一起,给予彼此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力量。</p>
一切,都会好的。</p>
辰儿,一定能找到。</p>
不放弃,不放弃……</p>
长坪村。</p>
夜里,杨永仙过来了杨华林的屋子。</p>
他看了眼床上,杨华林正背对着外面,侧身睡着,还打着鼾,鼾声如雷。</p>
而床的一侧,用四把长高凳,搭了一个简单的铺子。</p>
一床被子,一边垫一边盖,老杨头就坐在被子上面抽旱烟,烟圈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来,将烟雾后面老汉的那张饱满风霜的脸半遮半掩。</p>
看到长孙杨永仙进来,老杨头眯了眯眼,把旱烟杆子从嘴上拔了下来。</p>
“永仙啊,这晚上你咋还过来了?”老汉问。</p>
杨永仙又看了眼那边床上的杨华林,压低声对老杨头道:“爷,今夜我来看守,您回屋去睡个踏实觉吧,有啥情况我再去喊您。”</p>
听到长孙这番体恤的话,老杨头极为宽慰。</p>
“永仙啊,难得你有这份孝心,爷心里真的很高兴。”老杨头道。</p>
也朝床上的杨华林那边看了一眼:“也不晓得是药还是符起了作用不,你二叔今个这半天当真老实。”</p>
“夜里给他洗脸洗脚,都很安分呢,也没再闹腾。”</p>
“洗过了,就一个人躺到床上睡去了。”</p>
“这夜里应该是不会闹腾,你回你自个屋里歇息去吧,今日为了陪你二叔去镇上看病,学堂那里都停了一日的课。”</p>
“你回屋去好好睡,明天还得给孩子们上课,歇多了,学生,学生的家长们有意见。”老杨头道。</p>
杨永仙闻言,点点头。</p>
“那好吧,只是,二叔那脚上的布条也解开了,他夜里不会跑吧?”他有些不放心的问。</p>
老杨头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照理不会,我就在这屋里睡呢,他有啥动静,我都能听到。”</p>
“你就不要担心了,赶紧回你自个屋子里睡觉去吧!”</p>
……</p>
杨永仙离开后,老杨头又坐在被子上抽了一会儿旱烟。</p>
准备睡觉的时候,肚子里突然一阵闹腾个。</p>
“怕不是要闹肚子?”</p>
老汉只得又穿了鞋子下了地,看了眼床上依旧睡得鼾声如雷的杨华林,老杨头捂着肚子悄悄开了屋门出去了。</p>
屋门外面,就是老杨家的堂屋。</p>
这是一间非常长的堂屋,前面四间屋子,划拨给了大房。</p>
中间用一口天井衔接,天井后面靠近老杨家后院的四间屋子,如今归二房。</p>
堂屋最里面的墙壁上,挂着中堂,供奉着老杨家祖宗们的灵牌。</p>
八仙桌,大椅子,长高凳。</p>
此时这夜里,堂屋的八仙桌上,留着一盏豆油灯。</p>
前后的门都关上了,可是天井是露天的。</p>
夜风从天井上空吹进来,桌上的那盏豆油灯就跳跃了几下。</p>
老杨头出了屋子后,把屋门从外面轻轻带上,也来不及上锁。</p>
为啥?</p>
因为肚子里闹腾得厉害,就好像山河在咆哮,泥石流叫嚣着要冲出来。</p>
老汉走得太快,以至于经过天井附近的时候,脚下还滑了一下。</p>
低头看了眼脚下天井边这一片湿漉漉的土巴地,老杨头的眉头皱了一下。</p>
肯定是青小子和柏小子干的好事,跟他们叮嘱过多少回了,倒洗澡水多走几步,倒去后院外面的水沟里。</p>
一个个都懒,洗澡水全往这天井里倒,啥脏东西都往这天井里扔,天井底下都堵起来了,水出不去。</p>
这会子积蓄了满满一天井的臭水。</p>
这还不算,天井边上的地上都漏了好多水,泥巴滑腻腻的,稍不留神就容易摔下去。</p>
嗯,这些小子们啊,明个一定得跟他们好好说说这个事儿!</p>
老杨头站稳脚跟,再次快步朝后院去了。</p>
在后院茅厕狠狠释放了一番,又蹲在那抽了一会儿驱赶臭味的旱烟后。</p>
老杨头这才一身轻松的提了裤子出了茅厕。</p>
前面说了,那么长的大堂屋里,就点着一盏豆油灯。</p>
因为老杨头去后院拉开了侧门,一阵风进来还把豆油灯给吹熄灭了。</p>
所以这会子老汉是抹黑穿过堂屋,贴着一侧的墙壁,全凭感觉回的杨华林的屋子。</p>sxbiquge/read/0/54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