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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到了池塘边，刚好赶上早饭后一拨浆洗高峰。</p>
妇人们看到骆风棠送杨若晴过来，一个个眼睛都亮了。</p>
长坪村的男人，除了来池塘挑水，浆洗这块几乎是不沾手的。</p>
更别说给女人送东西过来。</p>
这会子，她们瞅见骆风棠落落大方的送杨若晴过来洗东西，一个个都来了兴趣。</p>
棠伢子宠胖丫，妇人们早有听闻。</p>
只是这亲眼目睹了，更觉稀奇。</p>
于是，有的在那挤眉弄眼，捂嘴窃笑。</p>
有的，则是一脸的赞赏，和羡慕。</p>
这边，杨若晴和骆风棠都很默契的选择无视她们形形色色的目光。</p>
“没空石头，我在这等会，你回去忙你的。”</p>
杨若晴催促道。</p>
骆风棠目光瞅了四下一眼。</p>
池塘周围，那些浆洗的石头全都被妇人们占据了。</p>
一个个满盆满桶的。</p>
“怕是要等很久。”他道。</p>
杨若晴笑了下：“不打紧，横竖我今日也是在家休息，没啥事儿。”</p>
他点点头：“成，那你跟这慢慢等，我等会再来接你。”</p>
“不用接，你专心忙你的就好。”她道。</p>
骆风棠点点头，放下篮子和木盆，转身快步回了村。</p>
这边，杨若晴站在池塘边，耐心的等着……</p>
有妇人忍不住跟她这打趣。</p>
“晴丫头，你们家棠伢子对你还真是好啊，专门帮你送东西过来。”</p>
杨若晴对那妇人勾唇笑了下，没回应。</p>
视线掠过四下。</p>
池塘边的浆洗石头全部被占据了。</p>
不过，有一条滚条石，却是空着的。</p>
为啥？</p>
因为那快滚条石有一半淹没在水里，尾部距离岸边有一臂长。</p>
想要过去洗，脚得踩在水里。</p>
水不是太深，应该也就淹到小腿肚。</p>
可是这个年代，没有防水的塑料靴子。</p>
即便天气回暖了，赤脚踩在那水里洗，还是会有些冷。</p>
池塘边的浆洗妇人们，不疾不徐的洗着。</p>
似乎洗衣服是其次，主要目的是说话。</p>
东家长，西家短的，一个个说得添油加醋，不亦乐乎。</p>
边上等待浆洗的妇人，也越来越多。</p>
杨若晴看着头顶的日头，又看着这局面，眉头忍不住皱了下。</p>
照这个形势等下去，不到晌午她们是不晓得急。</p>
咋办？</p>
回去在水井边打水洗？</p>
若是一些换洗的衣服也就罢了。</p>
这被单被套可是要在大面积的池塘水里抖开了，方能洗得干净的。</p>
得，还是接着等吧！</p>
反正自己家里，还有棠伢子那，也都有换洗的被单被套。</p>
“晴儿……”</p>
身后，传来骆风棠的声音。</p>
杨若晴扭头，问他：“你咋又来了？”</p>
他道：“估摸着时辰，来接你啊！”</p>
她苦笑，指了脚边的东西：“喏，还在这呢。”</p>
他随即也看到地上的东西，“还没等到石头？”</p>
她点头。</p>
“今个也不晓得啥日子，一个村的人都赶着这当口浆洗了。”她揶揄道。</p>
骆风棠没说话，视线掠过前面的池塘水面。</p>
下一瞬，他俯身拎起她脚边的东西，“来这边。”</p>
他拎着东西，径直来到那块被水淹没了一半的滚条石附近。</p>
放下东西，他俯身脱掉了鞋子，又把裤脚卷到了膝盖上方。</p>
杨若晴跟了过来，看明白了他要做啥。</p>
“你莫要下水，水凉会冻到的。”她赶紧阻止。</p>
他不以为然的道：“冬天摸藕都冻不着，何况这会子？”</p>
“春水寒凉，开不得玩笑！”她道。</p>
他笑了，指了下头当顶的日头：“日头那么大，水不凉，晴儿莫担心，我一会子就洗完了！”</p>
他下了水。</p>
高大的身躯站在齐膝深的水里，俯下身来，搓洗起来。</p>
那动作，跟周围的妇人们比起来，真是青涩而笨拙。</p>
妇人堆中有好事着在那笑。</p>
“你们快看呀，这男人洗衣服就是不行，老笨拙了，那哪里洗得干净哟……”</p>
杨若晴循着那不和谐的声音望去。</p>
说笑的，是陈屠户家的婆娘，陈虎陈熊的娘。</p>
杨若晴眉心皱了下，正欲出声。</p>
边上另一位妇人抢声道：“陈家的，你这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p>
“你家陈屠户不体恤人，一大家子都把你当骡马使唤。”</p>
“咋，这会子瞅见人家棠伢子体恤媳妇，嫉妒眼红呀？”</p>
杨若晴看清楚了，替自己说话的妇人，她家男人上回就在挖鱼塘的行列里。</p>
挖鱼塘那几日，孙氏每日好酒好菜的招呼着他们。</p>
每人每日八十文的工钱。</p>
他们都高兴坏了。</p>
那边，陈虎娘不爽了。</p>
扬声道：“咱长坪村的规矩，浆洗活儿都是女人的份内事。”</p>
“男人洗衣裳，丢脸啊！”</p>
“嘁！”</p>
先前那个妇人笑了。</p>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是哪个规定男人不能洗衣裳啦？”</p>
“也就是咱这些女人们惯的。”</p>
“我可是听说，镇上大酒楼的顶梁柱厨子，都是清一色男的。”</p>
“那男人做出的菜，比咱女人做的还要好吃呢！”</p>
有了那个妇人的解围，边上的其他妇人也都纷纷谴责陈虎娘。</p>
“就是，棠伢子是好男人，这样弯下身段帮晴丫头洗衣服，多难得呀！”</p>
“要是我家男人也这样，我做梦都要笑醒了……”</p>
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p>
陈虎娘被驳斥了个哑口无言，涨红着脸，匆匆忙把最后两件衣服洗完端起盆桶一溜烟跑了。</p>
“晴丫头，这里有空石头，快让你家棠伢子上岸吧！”</p>
又有妇人招呼着。</p>
杨若晴欣然一笑，对骆风棠道：“你快上来吧，剩下的给我，我去那边蹲着洗。”</p>
骆风棠则道：“快洗完了，不换地儿了，让给别人吧。”</p>
就剩下两床被单了，索性自己一口气洗掉，晴儿就不用费力了。</p>
骆风棠打定了主意，不管杨若晴怎么劝，都不上来。</p>
杨若晴一脸的无奈。</p>
边上的妇人们见状，都啧啧着称赞。</p>
“他这是心疼你，不要你受累呢，嘻嘻……”</p>
“这小子，闷葫芦似的，还真晓得疼人啊……”</p>
“嘿嘿，也是晴丫头有福气，哎，咱咋就没那个好命呢？”</p>
“……”</p>
在一众妇人们羡慕嫉妒的议论声中，骆风棠旁若无人的洗完了全部的东西。</p>
然后上岸套了鞋子拎起东西，跟杨若晴一块儿回了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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