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大街。
武记铺子的那块门匾早已被摘下来了,现在,换上了新的门匾。
但是门匾上却没有题字,留着一片空白,耐人寻味。
铺子里面,楼上楼下,前院后院都是工匠,叮叮当当的响声在铺子里回荡着,非常的热闹。
但是因为院门和铺门关闭,而外面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缘故,所以这里面装修的声音并不能传到外面。
所以,在这一点上,根本就不会给周围的邻居什么的,带来噪音的污染。
不像现代社会好多住宅区商品房,某单元谁家搞装修,那电钻打洞的声响,一声声似乎就在捣你家的天花板和地板似的。
还有那瓷砖被切割的尖锐声响,更是让某些心脏不好,血压不稳的人当场就抓狂。
杨若晴来到铺子门口,伸手推开了铺子门,看到里面热闹且井然有序的装修现场,满意一笑。
“东家夫人来了?这里乱糟糟的,都没个落脚的地方,仔细弄脏了两位的衣裳……”
武掌柜也换了一身干活的衣裳,正在那边跟两个工匠一块儿抬东西,看到杨若晴带着一个面生的,穿着打扮皆很华贵的面生男子进来,武掌柜赶紧过来招呼。
杨若晴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这位万公子……”
“先生。”万庆春突然打断了杨若晴,一本正经的纠正道。
杨若晴愣了下,脑子一时还真有点转不过来。
先生?
这货还想装学问装斯文呢?
“好吧,这位万先生是我的合伙人,我们一起开的这铺子。”杨若晴改口后,跟武掌柜这介绍道。
武掌柜虽然个头不高,但是脑子却是灵活,立马笑容可掬的跟万庆春这里主动打招呼。
一口一个‘先生’,把万庆春听得很是受用。
“好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跟着大东家四处转转便可。”万庆春摆了摆手,打发走了武掌柜。
然后,他跟杨若晴一起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视察了一番。
“嗯,虽然还没竣工,但从这雏形看,这装修风格很创新啊,本先生很是期待。”
到了后院,两个人站在一棵香樟树下休息的时候,万庆春摇头晃脑的道,还不忘把手里的折扇轻轻敲打这手掌心。
看到他这样子,杨若晴乐了。
“诶,你今个咋回事啊?这还角色扮演上了啊?”她打趣道。
“先生?你丫的也不摸摸自个肚子里的墨水有多少,到时候人家问你在哪家书院坐馆,你就穿帮啦!”她笑着道。
万庆春挑眉道:“这不是昨日陪辰儿去应天书院那里参加考生报名么,重新刷新了我的观感。”
“哦?此话怎讲?”杨若晴诧异的问。
难不成应天书院没有外界传闻那么好?涉及到自家儿子的前程学业,杨若晴肯定得关注啊。
“昨日辰儿去报名,风棠和大安都要陪他去,却都被他拒绝了,那小子说不想要学堂那边的人知道他的这重身份。”她道。
“咋最后变成你陪同他去报名了呢?这到底咋回事啊?他回来都没跟我说,你快点跟我说!”杨若晴又追问。
万庆春嘿嘿一笑,道:“我这不是闲得快要发霉了嘛,昨日就到处瞎逛,然后在路上就遇到了辰儿,”
“听说他要去应天书院领取那个考试的什么东西来着,我也就好奇想要去书院逛逛。”
“说来惭愧,我好歹也是这京城土生土长的,还是个国公爷呢,哪哪都去过,”
“皇宫,御花园都去过,却唯独没有去过这据说是天下才子云集的应天书院。”
“这不,跟辰儿那软磨硬泡才混进去的。”他道。
杨若晴翻了个白眼。
接着问他:“那你进去后,感觉应天书院咋样呢?”
被问到这个,万庆春挺直了腰板和胸膛,目光望向前方,竟然如同火炬般的灼热,明亮。
“应天书院当真很大,很气派,建在京城郊外的山脚下,依山而建。”
“那书院里面,当真像是另一个世界,处处充斥着一种我说不出来的气息……”
“那叫文化的气息。”杨若晴提醒道。
“对对对,”万庆春连连点头。
“我在里面走了一圈,就没看到那些坐在一块儿说闲话说废话的,那些学子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站在树下,坐在湖边,依着大石,又或者齐聚凉亭……”
“我偷听了一些,他们全都是在谈论文章,诗词,论语,六合……”
“谈论国之大事,谈论列国的民风习俗,谈论那些兵法兵书,”
“谈论我们大齐的钱币到了其他国家,该照着什么样的换算标准去换算,这每个国家的语言,书法,字体的区别,以及如何从中谋求出一条能为所有人都接受的统一度量衡和货币单位……”
杨若晴再次惊讶的打断了万庆春的话:“哇,你这一圈下来,受益匪浅啊,竟然听到了这么多高深莫测的东西,连度量衡都知道了!”
万庆春挠了挠头,“我听得云里雾里,感觉他们跟我就不像活在同一个世上的人。说的话,我也听不懂。”
“哎,不管是听得懂还是听不懂,不都是一样的吃饭穿衣上茅厕过日子嘛,你别纠结了!”杨若晴抬手拍了拍万庆春的肩膀道。
“那你现在拿着折扇自称先生,是为了附庸风雅嘛?”她又问。
万庆春笑,“从前我只觉得先生应该就是像我家老头子从前请回来的那些一样,跟在我屁股后面世子世子的哄着,抱我回到座位上再小心翼翼的上课。”
“去了一趟应天书院,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为人师长的威严和尊重,荣耀和气势。”
“一个字:拽!”
“两个字:超拽!”
“我当时尿急,跟一个先生模样的人打听茅厕在哪,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因为太急,所以问话的方式不对呢还是怎么的,”
“那个老顽固,死活就是不告诉我,还摆出一副要训斥我的样子。”
“我恼了,摆出了身份,说我是安乐侯世子,结果,那位先生更是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不学无术,以下省略一万字!”他道。
杨若晴捂嘴笑了,笑了两声突然意识到什么,又止住笑:“诶,你为啥要谎报军情说自己是安乐侯世子啊?这不是嫁祸嘛,那个世子得罪你啦?”123xyq/read/0/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