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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7年,后晋石敬瑭天福二年,十二月底,张昭终于赶在除夕之前,回到了阔别七个月的凉州城。
张昭自东门宣武门而入,不过还没进城,负责镇守凉州的节度副使阴鹞子,凉州刺史大舅宋善通,曹三娘子、小野猫郭婉儿。
甚至张昭那已经不能算萝莉的萝莉-萨曼波斯公主塞菲叶,还有凉州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来迎接了。
当然,更多的是有兄弟儿子跟着张昭出征的凉州百姓。
数千人在宣武门外翩翩起舞,用舞姿表达对出征将士归来的喜悦,更有鼓乐齐鸣,奏起了凯旋的雅乐。
随着一声高昂的‘卸甲’喊声,曹三娘子牵头,郭婉儿与塞菲叶一左一右,三人过来替张昭卸掉身上的铠甲,为他换上了喜庆的紫袍。
如今张昭封爵郡王,官职也做到了正一品的检校太尉、河西陇右节度大使,终于可以穿紫袍了。
等张昭的紫袍换上,他直接命令就地卸甲,给所有出征的将士,放了足足一个月的长假。
随后蜂拥而来的亲属们找到自己的亲人,开始帮他们卸甲。
留守的节度衙门兵曹和军曹的官吏,则开始收回武器甲胄,以及登记需要发放的饷银数目和归营的日期,至于赏赐,张昭则早就赏下去了。
当然,按照归义军的惯例,最先进城的,还是阵亡将士的骨灰和遗物。
此次入关中平乱,张昭征发了归义军马步军四千,六部骁骑两千余,民夫两千多,路上收揽了差不多三千余的党项游骑,又在渭州征发了几百人。
加上民夫,其实总共出征的也就一万两千人。
当然只有两千民夫的原因,是因为归义军的骡马数量比较多。
而这里面,真正从凉州出发的,也就是八千人,士兵只有六千。
七个月的血战,一共战死了八百多人,但党项人的阵亡占到了四百余。
之所以占比会这么大,是因为党项游骑的装备,特别是甲胄,要么没有,要么就是些质量很一般的皮甲。
而他们又经常担任风险比较大的探查遮蔽,甚至打头阵的任务。
归义军中,又以六部骁骑的伤亡大一些,道理是一样的,主要原因也是在装备方面。
而归义军瀚海镇和玉成镇的伤亡,只不过一百十几人。
因为要杀死一个经常穿两层甲或三层甲,常年练习战阵搏杀,拥有顶格脂肪储备,经验丰富的老兵,是很不容易的。
归义军的伤亡,几乎都来自弩箭,正面搏杀,死的人并不多。
当然,这有个前提是你每一战都能打赢,一旦要是打输了,哪怕就是归义军这种勇士,也会在追击战中伤亡惨重。
凤翔军的甲士,大部分都是在溃退后的追逐中被杀的。
宣武门下,阵亡士兵的家属,尽力压制着哭泣声,他们不想打扰这大军得胜归来的喜悦。
况且丰厚的抚恤,也能极大减轻他们的痛苦,加上很多家庭虽然有亲人战死,但也有亲人活着回来了,总体上来说,气氛并不是那么的压抑。
安顿完毕后,就是庆功宴,回到了熟悉的凉州,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张昭那颗紧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飘乎乎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只要是来跟他举杯的,他都来者不拒,不多时,就喝的醉眼朦胧了。
恍惚中,张昭仿佛看见,一个妖娆的,声音甜甜地又带着几分怪腔怪调的俏皮萝莉,正在为他跳胡旋舞。
旋转的身姿带起了艳丽的长裙,如同花蝴蝶一般飞舞着,而且跳着跳着,身上的衣物,就开始不断消失。
直到吃了大半年素的张太尉嗷嗷叫着,把这个调皮的家伙扛到肩膀上为止。
张昭醒了,直到日上三竿,屋子里实在有些热,肚子也有些饿的时候,他才不得不睁开眼睛。
眼睛一睁开,还没来得及起身,门口就出来了轻轻的惊呼和一溜烟小跑的脚步声。
没过一会,曹三娘子亲自端着铜盆,身后几个侍女提着装温热水的木桶。
小丫头,不!现在应该叫大丫鬟的善娘,也抱着衣服进来了。
曹三娘子眼角含春,毫无不顾忌的来给张昭宽衣,张昭瞬间就知道,昨晚上小萝莉塞菲叶招架不住跑了之后,进来替换的人是谁了。
“二郎也不知道怜惜着点,昨晚你的小胡姬哇哇叫着跑来找我求救,哭的可惨了!”
曹三娘子略有几分不自在,看似在嗔怪张昭,实则是在说,昨晚她进来,那可是有原因的。
张昭哈哈一笑,捉住了曹三娘子延鼐的手,什么也没说,两人四目相望,竟然有一种老夫老妻的心有灵犀感。
这时候,善娘穿着齐胸长裙从张昭身边走过,当年石窟厨房中那个十二三岁的傻傻小姑娘,现在也已经十八九岁,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只不过,张昭奇怪的看了善娘胸口几眼,还用手指了虚空点了点。
“善娘,你这东西都吃到哪去了?是不是你们娘子不给你吃饭啊!怎么还是没什么变化呢,以前都比我的小,现在看来,好像也是哦!”
善娘顿时被气得哇哇大叫,看样子甚至还想扑上来咬张昭两口。
人的第一印象真是太重要了,别人都把张昭当成威震河西陇右的天人。
只有善娘,怎么也不能把河西陇右节度大使、威武郡王,跟六年前石窟中那个就穿了一件缁衣的傻乎乎小沙弥对应起来。
曹三娘子笑得前俯后仰的,刚刚的一点小尴尬,立刻就没了,她哭笑不得的看着张昭说道。
“二郎看善娘还顺眼吗?顺眼的话,以后你的起居,就由她负责了!”
张昭飞快的摆了摆手,“某一介武夫,起居什么的,你来就行了。
善娘嘛,等一段时间,某给他找个好人家,某麾下那么多未娶妻的好儿郎,让善娘去堂堂正正的当一家大妇多好!”
这番话,说的曹三娘子满意的眯起了眼睛,善娘也顿时就原谅张昭说她小的话了。
嫁个年轻军官做大妇,肯定比在张昭这做个连侍妾都不如的通房丫鬟要好得多。
不过,洗漱完毕后,曹三娘子突然有点郁郁寡欢的,眼睛里还有泪水在打转。
她鼓足勇气看着张昭说道:“二郎把信长儿打发去东京,是真的就单纯想让他尚公主吗?”
“看来还是瞒不住你!”张昭也叹了口气。
“二郎为何要这样做?信长儿骁勇,模样又好,还带了几百骁骑,恐怕东京的天子一见就会喜欢上,不让他回河西可怎么办?”
“三娘这么自信,石敬瑭一定会留下信长儿?”
“那是自然,他是妾身苦心教导的好孩儿,天下间有几个少年郎能与他相比?”说到自己的儿子,曹三娘子显得十分自信。
张昭想了一想,才开口对曹三娘子说道:“某把信长儿派去东京,实有不得已的原因。”
张昭这不得已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他现在地位渐高,以前那种自己亲自上阵的事情,会越来越少。
而慕容信长,实际上就是张昭给自己选的替身,冲锋陷阵时的替身。
这次让慕容信长去东京见石敬瑭,实际上就是一个考验。
慕容信长如果被石敬瑭全力挽留,还是要想法回到张昭身边,那么就算他通过了考核。
以后除了没有帝位的继承权以外,慕容信长就会跟他儿子没什么两样。
要是没通过考核,留在了东京灯红酒绿,也省的张昭继续花大力气和感情去投入了。
而且,十年后中原剧变,身在开封的慕容信长,也还可以发挥出想象不到的作用。
至于最后一点,就是他的私心了,他想通过慕容信长和永乐公主的婚姻,让代北武勋集团一定程度上接纳他。
从而为张昭以后吞下朔方节度使,打击定难军李家,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
至于跟慕容信长一起去的六百骁骑,张昭并不担心,他张昭不是宋明那种文臣封疆大吏,而是形同外藩的藩国节镇。
石敬瑭也不是口含天宪的真命天子,而是个被所有人鄙视的儿皇帝。
此时的石敬瑭,可以说是千百年来,中原王朝帝王中,最被人看不起的。
历史上连远在西域的李圣天都鄙视他,敢当着晋朝使臣面的讥讽。
中原就更不用说了,安重荣那句‘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就是在鄙夷石敬瑭的情况下说的。
实际上在石敬瑭卖国求荣当儿皇帝之前,五代虽然乱,但中原天子的颜面还没有被各地武夫扯下来,彻底踩到泥地里。
可石敬瑭一登基,直接让皇帝、天子这个称号,变成了一个大号的节度使而已。
所以,石敬瑭就算打算把归义军的六百骁骑留下来,必定要给超几倍的补偿才行。
而且这六百骁骑中,有一半是沙州各大族和河西唐儿组成,他们对于张昭的崇拜,不是简单金银财宝能打动的,更何况,金银财宝,张昭给的更多。
石敬瑭真正能拉拢的,就是那两百多出身六谷部的骑兵。
而这些骑兵,张昭随时可以从凉州、鄯州、兰州、洮州拉出来更多,只要有足够的装备和一定训练。
张昭早有后手,这两百多骑兵,就是送给石敬瑭的诱饵,他只要吃了下去,就要被张太尉用大义牵着鼻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