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走得真叫个远,将近行军了三十里地,再从弯岔河口返回肤施城也有七里地的距离,而且为了保持阵型的行军,不断派出工兵平整战车的前进道路,行军竟然耗费了刘闲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抵达战场时候,已经是中午最热的午时了。
有汉军在背后看着,匈奴人尚且敢肆无忌惮的进攻肤施城,更不要说昨天刘闲又跟个伊万懦夫那样,向南跑了十多里,今天,匈奴人照例猛攻了肤施城半天。
也是受刘闲诡异行军的影响,肤施城头的士气也下降了不少,豪族部曲组建的郡兵守备部队士气低落,这一上午,竟然罕见的被击溃了几支城防部队,也是午时左右,竟然有三支匈奴部族将羊头骷髅的图腾旗给插在了破旧的夯土城墙上。
可是就在这功夫,雷鸣般的鼓声猛然响起,风雪中,跟着坦克那样成排的战车,北方汉军主力终于是挨着城墙出现在了肤施战场上。
“老师,守礼啊!守礼啊!”
很想下令部队直接给慌张收拢军队的匈奴部族来个咸鱼突刺,不过贾谊这货又是哭着喊着抱起了自己大腿来,刘闲无奈之下,又是照例派了个倒霉鬼先去宣战。
浑然没有送头兵的觉悟,那个贾谊身边,深受贾谊“封建礼教思想毒害”的勤务兵是打着白旗神气十足的大步流星向前走着,走到了两军阵地中央,又是扯着嗓子嘹亮的呼喊起来。
“吾乃大汉使节,奉吾家将军之名,问罪尔等未开化之胡民,何故~~~”
嗖嗖嗖嗖嗖~~~
噗呲噗呲噗呲~~~
作为老对手,今年右谷蠡王部水平真是上升了不少,没等这上国礼节的使者说完,哗啦一丛箭雨天降正义,已经将他射得好像没开会员的散人玩家那样了,这一幕,看得贾谊深恶痛绝的重重一拍大腿。
“毫无礼教的化外蛮人!”
“开战!!!”
向前挥舞着战刀,刘闲这是响亮的嘶吼了起来,战车上,战鼓又密集了不少,脚步森然中,又是五个百队跟乌龟那样冲了出去,十只强弩在空隙中森然的向前瞄准着。
砰砰砰砰~~~
弩弦剧烈的弹起,五十只强弩先后落在了还显得凌乱的匈奴军阵中,嘶鸣里,当即有几个中间的游牧弓骑手跌落下战马,站在战车上,刘闲端着望远镜的目视中,眼看着惊怒交加的右谷蠡王部又是使用出了老三把斧来,一些部族小军旗摇晃中,成团的游牧骑兵奔袭出来,又是雨点儿那样的箭矢噼噼啪啪的落在了盾阵上,看着这一幕,他嘴角禁不住露出了轻蔑的神情来。
并不用刘闲现场指挥,前军军阵周亚夫就代劳了,在他呼喊中,几乎人人带弓的上郡边兵前列一千人弓箭四十五度向前扬起,咯吱的声音里,扯开强弓,旋即噼里啪啦的弓弦响声中,飞蝗那样的箭矢也是飞落了出来。
游牧骑射的确是灵活狠厉,但是真比对射,其实是射不过步弓的,就算后世满清八旗对阵明军时候,也经常是以步射对敌,这样才能拉动更强的长弓,射得更远,呼啸的声音里,正在围射汉军龟阵的匈奴人在这无差别抛射下,当即噼里啪啦的栽倒了一大片。
战车高度还会有点低,就算端着望远镜,刘闲的视线也被骑着马摇晃的匈奴兵所阻拦,眼看着各面孔年轻而凶悍的匈奴胡骑戴着的羊皮帽子丝毫没能挡住沉重下坠的三棱箭矢,被噗叽一下在脑袋开了个洞,刘闲嘴角禁不住露出一股子笑容来,却浑然没看到人头后面,作为真正指挥旗的羊骷髅皮图腾怪异的划着圆圈挥了起来。
真是永远不要低估你的对手,靠着龟壳大阵刘闲已经嘚瑟了三回,他还在这儿张牙舞爪时候,冷不防还在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圈射匈奴骑射手呼啦的一下向后散了开,旋即几个又大又白的东西猛地映入眼帘。
额,雪球子。
不过这东西已经超过平常堆雪人的大小了,将近两米多高快三米了,不知道滚了多少圈儿,还在急速增加着体型的雪球就算没有一吨也有上千斤了,压得雪地都是咯吱作响,五个大雪球子直奔着汉军五个龟甲阵冲了过来。
不过匈奴人缺乏组织记录性的弱点也显露出来,雪球冲锋中,竟然还有骑射手一脸懵逼没反应过来,还在那儿搭弓射箭着,结果被自己家雪球撞倒了六七个,还有个倒霉鬼惨叫着被连人带马从身上碾压了过去。
眼看着巨大的雪球冲来,就算是经历了快一个月强化训练的汉军也看得后背直发毛,没等雪球滚到,两个百人队先是恐惧大叫着,扔了盾牌强弩转身就往战车后跑去,剩下三个龟甲阵则是被雪球撞得哗啦一下散开,几个汉军被压倒在地哇哇大叫着,剩余的则是拔剑与推雪球过来的匈奴人激烈的格斗对战起来。
“该死!!!擅自退后两队斩其队正,队副接替,矛兵戟兵推上,战车倒转,抵御冲锋!”
“斗殴”终于从互相扔石头叫骂发展到西瓜刀对砍的阶段了!
没有马镫的时代,依旧有着强悍无匹的重骑兵,萨珊铁甲骑兵,萨尔玛提亚人重骑,压力山大的冲击伙伴骑兵,但是这不包括匈奴人,以轻骑兵见长的匈奴人并不善于冲锋,眼看着前线见红,哇哇叫嚷的匈奴骑兵甩着马缰绳,皮毛靴子夹着马肚子,几乎瞬间就在前线添加了上千人的兵力,不过战马也没接受冲锋训练,大部分在没撞击到汉军之前已经豁然停下,拎着削刀斧头的匈奴族战士跳下战马,以步战姿态疯狂的冲了上前。
乱了阵型的三个百人队在冲锋围殴下,短短时间就折损了十多名战士,还好训练中刘闲已经考虑过阵型被冲散的情况了,能组成龟甲阵的剑盾兵都有散乱阵型后被拎着棒子的戟兵围殴的训练,依照着经验,举着盾牌他们且战且退依靠到了战车阵前,同时战车也完成了转身,挂着沉重箱板的屁股朝后,矛兵堵在空隙中,又组成了一道战线。
列阵作战的汉军优势优势显露出来,挨得近的前排刀盾手砍,离得远的后排戟兵拿着锄头拿着戟尖儿向下啄,但是看着戟兵厮杀的模样,刘闲眉头又是禁不住挑了起来。
戈戟算是华夏特有的兵器,不过这玩意是应对战车冲锋时代,将御手从战车上勾下来的便利,砍砸上,尖锐的匕首一样戈头杀伤力表现感觉却是很一般,而且很容易就被格挡了开,难怪三国先是出现月牙戟,就吕布的方天画戟就双月牙,旋即在南北朝时代,戟兵戈兵又彻底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为步槊所取代。
回去应该改进!
不过就算是很不好用的鸟喙戟,三层立体的长兵器还有特意加重加厚,两米高的战车屁股依旧将正面涌现来的匈奴军所堵住,双方拥挤在狭窄的战车中,短矛长戟架格的乒乓作响,还有一名匈奴人鸡贼的从战车下面钻了进去,轮起锋利的削刀就像手持长矛的汉军腿上劈砍过去,谁知道却砍得砰的一声脆响,仅仅把包裹着胫甲那名汉军腿砍青了一块。
在他提着卷刃了个匈奴削刀发愣的时候,疼得吱哇乱叫的矛手一声大嚷,身边保护的刀盾手回身就是一刀捅过去,了结了那小机灵鬼的姓名。
但打仗要是真就当面锣对面鼓互砍西瓜刀还简单了,前军汹涌苦战时候,汉军两侧,激烈的马蹄子声音又是响了起来,旋即锋利的箭矢呼啸着从两边射了过来,两名矛手还在左右张望着,冷不丁一个胸部中箭,一个脖颈被射穿,全都是痛苦嚎叫的倒了下去。
“举盾!”
军阵两边负责指挥的夏侯捷和陈树又是扯着嗓子嘶声竭力的叫喊出了声音来,铁叶子乒乓作响,布置在外延的刀盾手亦是整齐的举起了盾牌来,可旋即就被策马跟上来的匈奴人射得乒乓作响。
如此容易被侧面包围,和刘闲列阵有关,正常情况下,保证军队韧性不被击穿的情况下,指挥官会竭力拉长自己的军阵,更长的队形一方面能保护自己不被包围,也可以从两翼包抄敌军,可这一次,刘闲偏偏列了个橄榄形的军阵,宽度没有纵深长,囤积在肤施城之内的马车也是半包形状将面敌那一面包裹在中心。
呼啸中,甚至就连大军背后都出现了匈奴骑兵,两面的箭雨也是愈发的呼啸,就好似冰雹打荷叶那样噼里啪啦作响,时不时有人惨叫着倒下,眼看着这一幕,刘闲终于是扯着嗓子喝令起来。
“按计划,撤退!!!”
“预备,左右左右~~~”
不教民以战,视为弃之,上郡常年遭受兵灾,其实射箭砍人并不需要太过训练,所以有限的时间内,刘闲训练的都是阵型,其中就包括了撤退阵型,刚刚战车已经调转头来,这一次,大部分后排士兵向后转去,旋即随着自己军官的喝令,脚步整齐的向后撤了起来,紧挨着战车前言,最精锐的部队则是后退步,且战且走着,这支训练程度一般的步兵团,竟然完成了冷兵器时代格外艰难的操典,前后变阵的战场撤退,巨大的阵型开始犹如火车那样向回奔了过去。
可是匈奴人如何肯如此轻易的放汉军回去?只要在肤施城下击溃了汉军野战主力,城头的汉军也将胆寒,城池就是匈奴人的!根据奸细送来的情报,城内至少存有数百万石的粮食,拿到这些粮食,这个冬天能安稳度过不说,孩童不至于饿死夭折,几年内,右谷蠡王部将变得更加强盛。
哇哇的乱叫声中,成群的匈奴人更是好像恶魔那样疯狂冲击向了后退的军阵,围着边阵不断射箭不说,还有疯狂的匈奴年迈骑手直接蒙住战马双眼,旋即纵马狠狠撞向两翼的步阵,拼得个连人带马被汉军长矛戳个浑身窟窿,自杀式的袭击撞得汉军边阵也好像下雨的池塘那样,动摇个不停,旋即健壮匈奴人又是轮着刀斧举着长枪,顺着汉军缺口冲杀起来。
“保持阵型!前进,本将军与你们同在!”
刘闲自己也是在指挥战车上呆不住了,他是亲自奔到了右翼陈树这边,在阵列后大声的督战呼喊着,跟着他,叫嚷指挥的军士也是把嗓子都喊到嘶哑了,按照频率,一边厮杀,防御汉军依旧像是螃蟹那样缓慢前行着。
边阵,忽然一声惨叫,拿着大盾牌抵挡,还是最开始吴国来的剑盾手被匈奴人从军阵中硬拽了出去,恐惧中,扔了盾牌,他竭力的向着战友伸出手,但是每人敢冲过去救他,眼睁睁看着这个同袍被一边绝望嘶吼,背后匈奴骑手一边轮着血腥的刀斧,开罐头那样砍砸在了他的铁甲片上。
“雪球冲击!!!”
控制着战车的车兵们也是惊恐的怒吼着,又是咯吱咯吱的声音里。更大的雪球猛地撞在了战车上,沉重的汉军战车竟然都被撞垮塌了,狼狈的汉军后卫又倒了一地,来不及站起身的汉军将士转眼淹没在了数量占据绝对优惠的匈奴步战骑手中,可是指挥后军的周亚夫却又是面无表情的一挥巴掌,下一个小队冲上来填补住空缺,巨大的军阵以就好像机械巨兽那样一步不停。
“哦啊啊啊~~~~”
一阵长音忽然从头上响起,刘闲甚至眼睁睁看着个匈奴老骑士从头上飞了过去,没等他落地,却被中间替补阵的长矛手慌张的端起长枪,被几支三米长矛扎了个对穿。
汉军后撤的格外缓慢沉重,与此同时,越来越多,数不胜数的胡骑一股接着一股填补进战场中,跳下马和撤退的汉军步战着,紧随着汉军正后方,匈奴人的步战骑手也越来越厚,战马凌乱的丢在路旁,反倒是开始阻拦了自己战友的进攻。
可机会难得,中军的骷髅羊头战旗还是在不断的挥舞着,将一支又一支部落填补进已经满载的战场中。
年轻人叠着老者再夹着年轻人,最后面的壮年疯狂的挥舞刀斧,却无论如何都挤不到前面去。
站在城头上,看着这一幕,郡丞曹奇都看得两眼发直,若是用一个字来形容眼前的占据,那就是太提莫的乱了!
巨大的嘶吼杂乱声里,食人花那样的匈奴乱军跟着汉军一步步的退向了东南方向。sxbiquge/read/56/5637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