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田自立坐在书房里,在写一封信。
他的书房非常的简朴。一张简单的松木书桌,配着几把松木椅子。外加一些书架就是全部的家具。
田自立一向生活节俭,从来不置办多余的东西。
这套座椅是奴隶里的木匠用本地的落叶松打制的。也没有上漆,就是简单的抛光一下,露出原始的木纹。
田自立用鹅毛笔沾了沾墨水,在纸上写着什么。
这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公主带着小翠,惶急的冲了进来。
“驸马,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汉人的军队,把我们的院子包围了起来。”公主抱着孩子,着急的说道。
田自立给了她一个不要着急的眼神儿。
缓缓说道:“不要害怕,没事的,你先坐下,我先把这封信写完。我有事和你谈谈。小翠,先把孩子抱回去。”
小翠看着驸马严肃的表情,只好抱起孩子,去了另一个房间。
公主忐忑不安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驸马没事人一般,继续在纸上写着。这些纸也是驸马自己做出来的。
草原上可没有纸张。书写都是用羊皮。
驸马在这里找到了一些原材料,用来造纸。经过几次实验后取得成功。不仅做出来了书写的纸张,还做出来了手纸。
第一次使用这么好用的东东,让公主非常开心。
这些纸使用稻草和麦秸做的,呈现粪黄色,俗称马粪纸。和牛皮纸有些类似。
驸马不耐烦蒙古人刨根问底的追问,就说用马粪造出了马粪纸。让蒙古人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这些纸很厚,也很硬,并不是书写的最佳纸张。但是这里条件简陋,也只能凑合着了。
蒙古地区也有少量自然露头的原油。田自立取来,点燃后在上面扣一口锅,获得了炭黑,然后加入马尿和其他原料,自己做出来了油墨。
田自立一直坚持每天都写工作记录和日记。他现在已经积攒了很多的农牧业研究资料,都在这个书房里装订成册,整齐的放在书架上。
田自立在信纸上写道:
“田自立塔布囊,虔诚问候神中之神,全智成吉思隆盛汗---林丹胡图克图,福荫成吉思,睿智战无不胜,伟大剌瓦尔迪大太宗之天神,全世界之玉皇转金诺门汗。……”
“时光荏冉,光阴似箭。转眼之间,外臣来到察哈尔已经两年有余。蒙大汗信重,以爱女下嫁。外臣虽有微末之功,亦感恩于肺腑。……
“春去秋来,鸿雁亦知南归。臣来之时,于大汗约定,种植出玉米,培育出合格的农夫,臣既可自行离开,大汗亦许诺可带公主南归。……”
“这些汉人奴隶,均是被蒙古各部掳掠而来。他们在草原上,饱经欺凌,与牛羊牲畜无异。上天有好生之德,臣斗胆代大汗施恩,放他们南归大明。使之骨肉团聚,大汗亦功德无量也。……”
“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延席。臣已完成当初之承诺,今日即将南归,特向大汗辞行,此去山高水远,再难有相见之日。
愿您福体安康,早日实现统一蒙古之宏愿。……”
小婿田自立敬上
田自立写好了信,小心的吹干了墨水,把信纸装进信封。用鱼骨熬制的胶水封闭好,上写敬请呼图克图大汗亲启。
然后放下了信封。
他转身招手,示意公主坐到自己身边来。
小公主今年才十六岁,有些紧张的发抖,她虽然年纪不大,但这个时代的女子早熟。不论是大明的,还是蒙古的都一样。
她黑葡萄一样眼眸,闪烁着惊慌的眼神儿,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她敏感的感觉到了,她和驸马到了一个关键人生岔路口。
田自立温柔的搂着她,用蒙古语,小声的解释着,外面发生的事情。
“我到这里来的目的,并不是投奔你的父汗,专门为他种地来的。而是为了草原上受苦的十万汉人同胞。我之所以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在今天,带他们回家。你能理解骨肉分离的痛苦吗。”
小公主惶急的抓住了田自立的衣角,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而下。她生怕只要自己一松手,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就会跟着外面的那些汉人离开。
“驸马,草原上的规矩,姑娘只要出嫁,都要和她的男人永远在一起。哪怕再苦再穷,我都不要和你分开。你不要抛下我和女儿。你到那里去,我就跟你到哪里去。”
田自立感动的把她搂在怀里,温柔的说道:“当初父汗许诺,只要我种出了玉米,教会了蒙古人种地,他就允许我自由的离开。也可以带走你。只是,你和我去了大明后,今生今世,可能再也见不到你的父汗了。”
小公主泪水滚滚而下,抽泣着说道:“草原上的公主都是嫁到远方的,从此就远离了父母和兄弟,我虽然舍不得父汗,但是我也要遵从千百年来的习俗。我不后悔。”
田自立搂着她,坚定的说道:“这一路上会很辛苦,也会很危险。但我一定安全的带着你们母女回家,回我们真正的家。”
一刻钟后,安三溪已经控制了整个营地。让他惊讶的是,没有遇到任何的反抗。所有蒙古人都酣睡如死猪一般,呼噜打的如同惊雷。
安三溪的部下多数是蒙古人,那些汉人奴隶吓得像是鹌鹑一样发抖,根本不敢反抗。
他做了充分的准备,甚至林丹汗派出几万人的追兵都考虑到了,结果有一种一拳打在了空处的感觉。显然,这里对土谢图汗覆灭的消息丝毫不知道。土谢图汗还没有逃到林丹汗那里。
他们在路上,或者在暴风雪中,冻毙了也未可知。
这让他更想看看这位老爷亲自派到草原上,还混成了黄金家族的塔布囊的小子。
半个时辰后,安三溪在一层的客厅终于见到了这位传奇人物。
“我是安三溪,骑兵军的军长。我还有个蒙古名字,叫乃仁巴特尔。你就是田自立吧,老爷派我来接你和这十万汉人同胞回归大明。”
“是的,我就是田自立。我在草原上听说过你的大名。土默特人的哲别,草原上神箭手。见到你很高兴。”田自立伸出手来和他握了握。
寒暄过后,安三溪直奔主题。
“这里是怎么回事,五千察哈尔精兵都昏睡不醒。”
“昨天我请他们吃饭,他们都很开心,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然后还把我辛辛苦苦蒸馏的烈酒给勒索去不少,然后就喝多了。”田自立耸了耸肩。
安三溪也是无语了。
“你这是什么酒,能把人醉成这样子。我用刀尖刺脚底板都醒不过来。”
“本来不会这样,但我在酒里加了点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