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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山寺立寺算不上悠久,但也有百多年的历史,占地算不上大,但也算不上小。
走到寺庙最西侧,并没有围墙,而是一面巨大的石壁,李善在朱玮和朱六伯的指引下绕着石壁走了会儿,才发现几个石窟。
朱八等一批年轻的和尚都已经还俗,而六伯等年纪稍大的依旧留在寺庙做和尚,东山寺也是需要些和尚装点门面的。
“前朝募骁果,朱家沟数十青壮随军东征高句丽。”朱六伯笑道:“那时候长白山已经闹起来了,谁也不愿去送死,老八有样学样,杀了头耕牛……”
朱玮摸着脑袋苦笑摇头,“上官杀牛,入狱论罪,但好歹未征辽东……”
“几十条性命差点被你一手拉下黄泉。”朱六伯想起旧事忍不住又骂了句,“上官乃是世家子弟……”
朱玮向李善解释道:“是太原从龙功臣,任国公刘弘基,其父前朝河州刺史刘升。”
朱六伯接着骂道:“若是三郎君在还好说……”
“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朱六伯,朱玮瞪了眼堂哥,才接过话茬往下说:“后我等做了逃兵,但也不敢回朱家沟,怕连累家人,就在山上野居,后得东山寺僧人收留,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躲入这石窟。”
朱六伯指了指石窟,“不知是何时开凿,三个石窟可容近千人。”
三人随便挑了个石窟往里走去,朱玮点了根火把,李善就这火光隐隐约约的看了一遍,点头道:“倒是干燥的很,正适合做粮仓。”
“买那许多粮米作甚?”朱六伯好奇问。
李善叹道:“有备无患,河北尚未平定,唐军和突厥终有一战,如今多存些粮米,日后或是救命粮。”
朱玮断然道:“此事皆由大郎安排。”
朱六伯有些诧异,他知道自己这位堂弟向来在族中威望极高,说一不二。
“哗啦啦。”
脚边踢到了什么,李善低头看去,从地上捡起一柄长刀,“八伯?”
朱玮无所谓的解释道:“这些年来,关中不宁,自然要备些兵刃,不止长刀,还有弓箭、长枪,铠甲也有。”
李善咂咂嘴,朱家沟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村落,没想到暗地里不比普通的县城豪强差。
“那就这样吧。”李善吩咐道:“粮米陆续运至东山寺,六伯主持,挑选僧人、青壮运至石窟储藏。”
“没问题。”朱六伯点头道:“不过那独轮车要多几辆才行。”
“已经安排木匠打制,来得及,购粮也是需要时日的。”
所谓的独轮车就是鸡公车,李善前世在乡村经常用,记得有次自己生病,爷爷就是推着鸡公车送自己去乡卫生院的。
走出石窟,李善伸手圈了一片,“外间建一栋小屋,将入口挡住,另外寺内需要安排人手看护。”
李善知道,如果历史轨迹没有发生改变,贞观三年,李靖轻骑灭突厥立下不世之功。
但在贞观元年,准确说是玄武门之后不久,突厥骑兵进逼长安,逼的李世民签下渭水之盟。
李善毕竟不是历史专业的,就算是,估摸着也不会知道,突厥骑兵杀到什么位置……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时候的关中,必然缺粮。
朱玮拖着一根长长的玩意,“大郎,这是当年收藏的一根马槊,你使来试试。”
“好长……”
得有五米多长了,光是开锋的槊锋就得半米长。
“矛长丈八谓之槊。”朱玮笑道:“槊杆一丈,柘木所制,刚柔并济,槊锋八尺,无坚不摧。”
李善定睛细细看去,槊锋居然有八个面,显然是专门针对铠甲设计的。
“专为破甲所设。”朱六伯平静的说:“如今哑暗无光,待到上阵时磨一磨就是。”>
真是个好玩意,虽然用不上,但李善也高高兴兴的拖着马槊下了山。
“大郎,大郎!”
刚进村子口,小和尚就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不小心还摔了跤。
“十六,平地你也能摔一跤……”李善无语了,“又想吃鸡腿了?”
“又有鸡腿吃?”小和尚眼睛一亮。
前几天是李善前世的生日,当年爷爷总会买一斤鸡腿回来,于是李善提前让酒楼买了些鸡,然后把鸡腿都留了下来……
可惜一旁红烧鸡腿,李善也没吃多少,周赵、朱八、小和尚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明年再吃!”李善没好气的问:“什么事叫我?”
“晒场那有人等着呢。”
李善冷笑问:“又是前日那厮?”
“嗯嗯。”小和尚用力点头。
片刻后,晒场上等得不耐烦的尉迟宝琳远远看见李善,吼了声:“李兄,今日再不相让!”
李善走到近处,一旁的程处默阴阳怪气的说:“这话前日说过,十日前也说过,半个月前还说过!”
尉迟宝琳怒目而视,程处默只顾嬉笑……和他们老子正好换了个边,程咬金倒是常常被尉迟恭挤兑的下不来台。
自从大半个月前那次酒楼殴斗之后,秦王府子弟频频来朱家沟串门,最早是尉迟宝琳……在晒场上被李善干倒了,之后在酒场上被周赵灌得吐了个稀里哗啦。
第二次来,程处默特地跑来看笑话,尉迟宝琳声称绝不相让,然后又被干趴下,程处默倒是聪明,不肯下场。
之后李楷、王仁表还带着房遗直、高履行等人登门造访,看尉迟宝琳如何被一次次干趴下,还能品一品基本每碗都能咬盏的好茶。
李善前世没学过武,只不过打架次数多了些,再加上身为医生……而且长期在急诊科轮班,练出了一身能耐,而且前身在岭南也是习武的,很有把力气。
呃,主要还是李善力大手快,而且他又是个骨科医生,知道打哪儿效果好,打哪儿比较疼……
晒场上尘土飞扬,尉迟宝琳几次近身都被李善闪开,反而被后者一个勾脚差点摔倒。
一声闷响,倒霉的尉迟宝琳捂着腹部趴在地上干呕,程处默一边朝李善竖起大拇指,一边笑得前仰后合。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尉迟宝琳盯着程处默,鄙夷骂道:“他日敌强我弱,莫非要临阵逃脱?!”
程处默一滞,这话说的有点毒,也有点狠,传扬出去自己肯定会被父亲大骂……想都不用想,这厮肯定会传扬出去!
正在这时候,费力拖着马槊的小和尚终于走到晒场边了,“大郎,这长杆好重!”
程处默眼睛大亮,抢过马槊仔细看了看,惊叹道:“好一根马槊!”
尉迟宝琳凑过来抹了把,肯定的说:“柘木所制,生漆、葛布、麻绳,上号马槊。”
程处默的眼神有些古怪,在隋唐时期,小门小户出身的子弟,就算武艺超群,也使不来马槊。
因为马槊这玩意制作太难,耗时太久,三年时光,成功率也不到三成,而且还要配合战马练习,非高门大户不能。
不过这不是紧要事。
现在的紧要事是……程处默高声道:“取两根长棍来,今日要领教李兄槊技!”
李善脸颊动了动,“无马……”
看出端倪的尉迟宝琳高呼道:“快,将马牵来!”
今日药丸啊……李善瞪着还一脸茫然的小和尚,太不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