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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间落水之际,水面上所有的搏斗都停了一瞬间。
光影犹若实体一般,“哗啦”一声跃进泳池里,溅起了一捧高高的雪白水花;随着时间的光芒在水上一亮,所有的游泳选手们同时意识到了这是一个什么玩意儿,纷纷掉头、像疯了一样往前游了出去。
仅仅是数秒钟之前,双方选手还在水里纷争搏斗:一方试图骑在对方身上,被扛着往前游;另一方哪会甘愿就此被拖累速度,因此虽然才不过几秒,池中已经波浪翻滚、厮杀四起了。
如今时间一下水,双方选手顿时找回了和平;再打下去,大家都是死,还不如合力撑过这场比赛——不等白胖子撤了能力效果,所有人立即如梦初醒,接二连三地用上了各式手段;水浪一波波地激荡起来,各个游泳选手扛着后背上的人,飞快地破开浪花,冲向了前方。
当然,对于林三酒来说,她忍受的可不止是浪花了;她还得板着脸、假装没有听见另外十来个选手的怒骂。
刚才时间冲入水面的地方,离最近那一个选手的距离甚至只有一条胳膊那么长——在那一瞬间,当所有人一起回过神来时,望着几乎近在眼前的时间,一个个儿都傻了眼;再一转头,却发现林三酒抱着一个游泳选手,居然已经哗啦哗啦地游出去了一段儿距离了。
好在会选择游泳比赛的人,不仅仅一个个都水性极好,还各自都有压箱底的水中道具;大家各凭本事,一路疾游,竟也全都逃出来了,没有一个被时间吞掉——只不过被白胖子一声召唤,大家刚才的优势全没了,时间紧紧地咬在众人身后,离他们只有几朵浪花的距离而已。如果不是时间在水中也同样有阻力的话,只怕上一次它加速的时候,就有游泳选手被吞噬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游泳选手们的脸露在水外,林三酒和白胖子就成了挨骂的对象。
林三酒自问这事儿干得确实不大厚道,因此只紧紧抱着那年轻人后背,挨骂也认了;白胖子更加老实,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针尖大似的,蹲在她的肩膀上——唯有一个灵魂女王,生下来就不知道惭愧俩字怎么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气焰嚣张了:“吵什么吵!我穿了你——对,就你,过来呀!”
“闭嘴!”听了几句,林三酒忍不住吼了它一声。“当心我给你扔出去!”
“你就知道窝里横!”灵魂女王愤愤不平,果然闭了嘴。它动了动身子,又换了一个目标问话:“诶,你叫啥?”
被这三个人踩在身下的那个年轻人,此时只有一个后脑勺正对着几人,看不清楚他表情样貌;只有他后背上的精瘦肌肉,正随着每一下划水的动作而收缩舒张,显得既有力,又平稳。
或许是他对这几个人心里还有气,过了好几秒钟,他才闷闷地说了一声:“不是要合力往前游吗?我不指望你们游,你们倒是想办法减轻一点重量啊,我都快被你们给压沉了!”
白胖子和灵魂女王顿时转头望向了林三酒。
只有她快一米八,也只有她最重。
林三酒一路狂奔这么久,终于有了不用再跑的喘息机会,但却是靠把别人当冲浪板来实现的;她一边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在发颤,一边不大好意思地说道:“我……我不怎么会水,这火箭也不能在水里用……要不这样,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减轻你负担?”
“你下去。”
“这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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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响亮的水声里,那年轻人似乎叹了一口气,也叫人听不清楚。他似乎是在脚上用了什么特殊物品,每一次蹬腿,都能把他远远地送出去好一段距离,一时间看着游刃有余,好像也没有快沉了的担忧;划了几下,那那年轻人突然说话了:“你们战斗力如何?”
“我还可以,”林三酒答道,看了一眼肩上的白胖子——后者一个劲儿地摇头,摇得身上都荡了起来,看着更像一块白果冻了;她又看了看灵魂女王,加了一句:“我和这个……这个姑娘,战斗力都还靠得住。”
虽然灵魂女王个性乖张,又几乎毫无自我约束能力,但就事论事来说,它的战斗能力足以令不知多少进化者束手无策。
“那好,”年轻人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那个时间是你们赛跑比赛里专有的,它会一直跟在后面,直到赛跑选手上了岸为止。扛个你们还不算什么,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要进入游泳比赛里叫人头痛的阶段了……既然你们说自己战斗力好,接下来我就指望你们的了。”
“等等,”灵魂女王警觉了起来,与林三酒对望了一眼:“什么头痛的阶段?”
经过刚才要命似的狂奔,它一张人皮几乎都快要挂不住了,不得不警惕着点。
那年轻人声息渐渐重了起来,没有回答,反问道:“时间到哪了?”
白胖子回头看了一眼:“你目前是第一个,时间离你还有好几个人的距离。”
“马上就要起浪了,”那年轻人毕竟是多带了三个人,飞快地游了这么一会儿以后,说话间已经带上了喘息声。“一会儿起的浪,会……非常惊人。”
扶着他后背的几人都沉默了。
“最可怕的还不是浪会有多大……”那年轻人继续说道,“这是游泳比赛的人工浪,所以它是从前往后推的,会一路把我们推向后方的时间里去。不止是时间,泳道上只要出现了任何一种干扰或者危险,那些巨浪都会把我们往危险那儿推。”
“那、那怎么办?”灵魂女王结结巴巴地问道。“我们也不能和时间战斗啊!”
“时间是没办法了,只能咬着牙**过巨浪……“那年轻人一边游一边说话,声音几乎都快淹没在了不住响起的水声中:“但是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另一个比赛赛区了。”
林三酒简直想深深地叹一口气。
水浪一波接一波地在空中跃起,被风裹住、吹散,早打得她头脸、身上都湿透了;每一阵疾风,都会在她身上吹起一片鸡皮疙瘩。不像游泳选手一直泡在水里也就罢了,林三酒湿透了伏在他身上,浑身都冻得微微发颤——再加上赛跑时深入骨髓的疲惫痛苦,叫她从来没有如此迫切地希望过一件事早点结束过。
“下一个是什么赛区?”
她一边问,一边用右手抓紧那年轻人的肩膀,赶紧抽回左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还不等她把左手再放回去,林三酒在自己湿漉漉的睫毛下,就看见了前方河道中蓦然直立起了一片什么东西——雪白水浪轰然从它们身上倾泻而下,激起了半空中一片细细密密的水雾;在水浪重重地轰击下河道之时,从水底立起来的东西也终于叫人看清楚了全貌。
十余个跳水运动员,已经在这一排高大的灰泥石柱上,做好了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