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三酒明明记得,这一层楼里的是楼野2——也就是手腕上没有标记的那一个。
虽然她没有一直留意对方的手腕,但是至少在楼野2进入洗手间之前,手腕上仍然是干干净净的,根本没有这个x形。
“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就说得通了。”意老师喃喃地说,似乎有些了然。“楼野2还是假的,虽然不知道手腕上有标记的’楼野1’是怎么来到这一层、为什么会代替楼野2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但正是因为他被换到了这一层,所以刚才才能使出黄历技能……”
是这样的吗?难道假楼琴早就知道真正的楼野会代替楼野2从洗手间里出来,所以才实现跟她做好了计划?那楼野1又是怎么来到这一层的……
这中间,说不过去的疑点似乎也太多了……林三酒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刚才好不容易抓到的一点头绪,立刻被事实给打击成了混乱的一团——她一声不吭地思考了许久,始终也没能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说服自己。
可恨的是,偏偏她现在又不能够用【意识力拟态】模拟出女娲的状态来——这一点,意老师已经跟她多次强调过了:“……你别老是惦记着,觉得理论上来说你的意识力够用了,就可以随便开启【意识力拟态】。你现在没有身体作为基础,万一女娲的状态把你所有的意识力全部消耗完了,你可能就真正地从这世界上消失了!别说那两兄妹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就算他们马上要死,我也不可能让你拿这个冒险!”
这个道理,林三酒其实也明白——当初她被杀死的时候,如果不是剩下的一点意识力将她的思维、神识给保存了下来,她也许早就变成了如月车站里的堕落种。
活着的时候哪怕意识力用得干干净净了,也不过是昏睡一场,醒来之后意识力照样还会回复,而她现在却早就已经死了。林三酒此时的意识力都是因为有了一个源头,才能慢慢恢复、增长;但女娲的拟态耗费惊人,要是果真一口气把这源头上的一团意识力也用完了的话……
“对了,你刚才说想到的事是什么?”意老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为什么你突然会知道谁是真谁是假?”
“算了……”林三酒有些颓然地应道,“看来是我想的不对,你不知道也无所谓,以后再说吧。”
在脑中与意老师说着话的功夫,她慢慢飞近了沙发上的楼野——这一个手腕有标记的,还是应该称呼他为楼野1吧?林三酒不确定地想。
既然对方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出黄历技能,不出意外的话,就应该是楼野本人。而活人是听不见意老师说话的,林三酒也就没有了小心的必要。
“刚才那个是阴灵吗?”飞近了一瞧,楼野1浑身仍然有些止不住地打颤,显然被刚才那一下冻得不轻,说话时牙关都在磕磕作响:“我妹妹呢?”
听他的意思,他也只是一直呆在房子里而已,自己竟还不知道地方已经换到楼下来了。
林三酒也感到难以解释。
不过,既然楼琴2是假的,那么袜子蹭脏了的楼琴1按理来说就是真人——这样一来,真正的楼氏两兄妹总算是被她给找出来了。想到这儿,林三酒不由在心底呼了口气。
即使还有许多的谜团没有解开,但是人好好儿地找回来就比什么都重要,接下来最要紧的是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行。
她写了一句“我们上楼去找”,少年似乎略略安心了一些,也不愿意等了,立刻撑着还在发抖的身子站了起来:“你领路,咱们现在就去。”
……找到楼琴1的过程,比林三酒猜想的竟还要顺利得多。
原本她还以为“好几层楼间夹着两个15层”的怪事会再一次发生,甚至已经做好了将这栋楼从上至下都翻一遍的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她和楼野1才刚刚爬到上一层楼的楼梯口,居然迎面就见到了一脸惊慌、摆出了一个防卫样子来的楼琴。
她的白丝袜是脏的,污渍也和之前的形状一模一样,应该正是楼琴1。
自从黄历事件以后,楼琴1似乎就再也没有把那么些件小饰品都戴回去,此时她手上身上到处都空空的,猛一看,差点叫林三酒以为是那个险些被自己打散的阴灵又回来了。
被半个头盖骨包裹着的头脑组织太显眼了,楼琴1的目光刚刚一落到林三酒身上,顿时含着哭腔喊了一句:“林三酒!你个王八蛋,能不能不要再乱跑了!”一边说,一边放下了两只拳头,擦了一下眼角。
而这时楼野1也正好从楼梯间里走了出来,楼琴1听见声音一抬头,二人迎面打了个照面。>
“你是阿琴……没错吧?”楼野1有点狐疑地看了看她。刚才的阴灵受损不小,不太可能这么快就恢复得好好的再过来骗人——大概是想到了这一点,他才犹疑地走了过去。
不知怎么,林三酒忽然想到一件事。
就在不久之前,同一个楼野还说过,他觉得这个楼琴1不太正常,不像是他妹妹……刚才的东西固然是差点被打散了不假,但是谁能保证这里只有一个阴灵?
远的不说,除了那个受伤的阴灵之外,不是还有一个假扮楼野的吗?如果那个东西存心换个模样,变成楼琴的样子接近自己一行人,模仿一下白丝袜上的污渍又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这样绕下去,恐怕事情就太复杂了——看着面前的这个楼琴,林三酒也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太多了,毕竟楼野1之前的怀疑也有可能是错觉。
眼前的楼氏兄妹彼此都带了点小心、谨慎地说了几句话以后,双方似乎都略略放松了一点。
“这个鬼地方真的好邪门,”楼琴1的声音有点儿委屈,嘟囔地说:“阴气森森的但是又什么都没有,我都被吓到好几次了……在如月车站受惊吓,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这又是为什么?林三酒有些纳闷。
“受的惊吓越多,暗物质的入侵就越容易。”楼琴1看见了她在空中写的疑问,立刻答道:“……我们身上穿了一些保护不受外来物质侵入的衣服,又看得见堕落种,所以我来了这儿以后几乎没有受过什么惊。不过现在,我自己都能感觉到,我肯定多多少少被暗物质侵蚀了一些……”
咦?这个说法林三酒还是第一次听说,怪不得自己在一天之内就被暗物质侵蚀透了——她想了想,努力将自己的疑问缩短了:“有保护可你眼睛?”
她想问,既然有衣服保护,为什么还可以用暗物质侵蚀眼睛。
“你真笨,衣服盖不住的地方当然不行了。”楼琴弄懂了她的意思以后,立刻呛了她一句。“这又不是防护罩,只是兵工厂生产的大路货啊。”
……红鹦鹉螺大概正是夏天,两个孩子都穿的是短袖夏装,楼琴还穿了一条蓬蓬裙。这么看来,实际上被保护到的地方也并不是太多。
不过,不管林三酒心里还有多少解释不通的疑问,既然现在人都找回来了,那么还是早走为上,免得夜长梦多。
……只不过在走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去办。
趁着兄妹俩说话的功夫,林三酒找了个空子溜到一边;沿着天花板的边角,她迅速而无声地飞下刚才激战所在的那一层楼,飘到走廊尽头的角落里。
“以后你可不能这么干了,现在你每次使用能力,都是直接用意识力作为燃料,一但枯竭,后果不堪设想……”就在林三酒伸“手”摸向那个角落的时候,意老师絮絮叨叨的声音便在脑海里又一次响起来。
“我知道了,这不是我实在没办法身兼两处吗,”林三酒应了一声,从角落亮起一束白光,融了似的消失在她的意识体里。“嗯,好了好了,以后肯定也不给我自己洗澡了……”
一边说,她一边扫了一眼刚刚收回来的日记卡。
原本以为所有的卡片都收在了尸体里,那么日记卡和诺查丹马斯之卡肯定也用不了,所以前几天林三酒压根没有想起它来。直到今天她叹了一句“可惜没有日记卡”,意老师立即有点支支吾吾的,这才被她问出了真相。
日记卡和诺查丹玛斯之卡,并不是某一件具体物品转化而成的,而是属于【扁平世界】的一个分支,所以并不受到肉体的限制。而意老师之所以不肯说,是因为一张日记卡只能记录3个小时,她怕林三酒接二连三、没有节制地用下去,最终耗光了意识力。
“真是的,我又不傻……”林三酒嘀咕了一句,将第一面的字迹迅速读完——日记卡并不具备辨别真伪的能力,所以也只是沿用了“楼野1、楼野2”这样的称谓,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启示。
然而看到第二面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一跳。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