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谣 第一百零六章 你是谁

满江红从朱富贵那里学会了不少江湖奇巧**技,如吹破玻璃杯、腹语、唇语等等。网道后眼界大开,晓得像传音入密之类的小窍门其实操作难度极大,需要以强大的实力打底子,压缩音波凝练成束,手段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层楼。

那传音入密听起来神奇,看起来玄妙,依然没有脱离“保安基本靠狗,通讯基本靠吼”的自然阶段。而仙人从峰仙人在他身体里种了一道剑气。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在逃离虎渡河的夜里就能切了老牛鼻子

即便如此,这个高人依然很恐怖,至少精神力量比老牛鼻子还强。然而他的话语在严厉中透露出一股亲切味道,同自己产生了一缕熟悉的精神联系,感觉是在海上宏愿时从岛屿飞出的那道神识。

“天地共鸣”

满江红恭恭敬敬站立在洞**出口的拐角处,运足力气出了胸腔共鸣音,觉得可以试试去百老汇唱歌剧了。

“九转飞升”

果不其然,洞外传出了苍老滞涩的回应。

“小子满江红,叩见真人”

某人一把从拐角闪出,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整套动作干净利落。网w

且慢,你丫跪下的膝盖没有点地,脑袋虽然低垂着,眼珠子却在上翻偷窥。第一次进洞你丫还双膝跪倒,恭恭敬敬头不敢抬,这一回前倨后恭,缩水特多,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哪里去了

对于跪拜仙人,满江红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熟极而流。洞庭湖区的神巫文化浓厚,他被梅姥姥训练成了一个小磕头虫。不必说观音菩萨、太上老君这些级大能,就连河伯、灶神、土地公公等一年也要跪上几回。可是长大之后,晓得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长辈。所以在清楚“仙人”不过是高人后,再让他下跪就不乐意了。

其实以他目前的身手,足可以入武道宗师行列。但蹿升的度太快,一直在市井底层厮混,没有培养出岁月积淀的稳重与威严,依旧是砍柴少年的心性。

呵呵,有谁见过一代宗师动不动就下跪的无论面对的是神、仙、佛

“月轮”中心遥遥浮现一个黑点,依稀是一个人的模样,见此情形愣了一下,笑道:

“你这少年人痞怠得很,有点意思免礼,平身。”

神马,平身

是在逗我玩吧

小爷又没研究过道家礼仪,可也不好大刺刺地站着,你倒是教我该怎么弄呀

他一边腹诽,一边老老实实躲藏在大石头正后方,规规矩矩地盘腿坐好。高人却比他还着急,随即问道:“今天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

“大概是公元二零六零年三月。”

满江红搔了搔头,确实搞不清楚精确日期。而且对于高人问出这么一个“幼稚”的问题,也并不奇怪。想山里的老和尚都“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在亚热带气候海岛上修道的就更悲催了。这儿没有“春、秋、冬”,就一个季节“夏天”,可怎么辨别时日

黑点纹丝不动,半晌之后才徐徐自语:“来不及了还来得及”

我靠,您老说明白一点行不,什么叫“来不及了”,又“来得及”按照传奇小说的标准问答模式,您不应该先问“姓甚名谁、年方几何、家乡何处”吗

某人的乌鸦嘴再一次神奇地灵验,黑点沉吟了一小会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是哪里人,怎么到这里的”

高人明显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网.就连昨天听闻到朱富贵的呼唤也是出于某人心底的记忆,深切的哀伤,并非施展精神幻术的“怪影”知道这些。

“我叫满江红,十八岁了,老家在洞庭湖区,从小没爹妈,流浪到樟木市填海区”

这一套答案是早准备好的,说得很流利。他虽然在市井底层厮混,却没有养成睁眼说瞎话的好习惯。不过这番言辞是真的,关键地方却省略了,属于春秋笔法。对鹤洲、姥姥、朱叔叔、大黄、虎渡河,只字不提一直到后来的中秋夜之战,也把冰灵、、妖龙给隐藏了,只说掉下悬崖,漂流至此。

嗯,这话也没错

他把生平一笔带过,才说了不到一分钟。上岛上后的情况却详细备至,足足讲了七、八分钟。没办法,既然求高人出手,“病情”当然要说得越详细越好。生平推敲起来疑窦颇多,也不必担心。若高人关注起一只小蚂蚁的求生经历,反而会是咄咄怪事,好事。

安静地听他说完之后,黑点沉吟道:“所以,你认为老夫是南海派的前辈,至少是得道高人。老夫一出手,就能解除南海派的法术禁制,让岛上的人恢复原来身份,回到现代社会去快快乐乐地生活”

满江红一愣,难道不是吗白起算是岛上的一个ug了,可也逃不出南海派的手心。您老如果不是有渊源,能在这儿安心修道

“你说来说去,无非说这些人是行尸走肉,在痛苦中煎熬,生不如死。可是老夫看他们在岛上过着淳朴的生活,并没有那般不堪”

满江红扯了扯嘴角,一直保持的恭敬面容僵硬了,急道:“那不一样,他们丧失了自我”

“自我是什么自我很重要吗”

“您这是什么话”

满江红急眼了,质问脱口而出。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人要是没有自我,不就成了一堆烂肉,比猴子还不如

“什么话唐伯虎的古画”黑点毫不介意被顶撞,追问道:“”

满江红又愣住了,心道您没有老糊涂吧,才告诉了的。

“满江红。”

这三个字丢出来的,憋着一股怒气。

“满江红是谁”

“满江红是我”

得,咱是来求人的,不是斗气的,先好好回答完再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在哪里”

我不是好生生坐在这里吗但这一次他没有立即回答,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话题并不是如此简单

“那么,老夫面前的这一百多斤血肉骨骼毛,是你吗”

“不是,那只是身体。可人是有意识的”

“意识藏在何处”

“在,在大脑中”

“那么,那一大堆脑浆子是你吗”

“不是”

黑点越说越顺溜,语越来越快,喝道: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到底在哪里”

“啊”

“你连自己都找不到,凭什么说岛上的人丧失了自我”

满江红又气又急,针锋相对:

“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在来海岛之前,他们为人子,为人父”

“难道他们来海岛之后,就不为人子,不为人父”

“关键是他们不知道。等于原来的社会关系消失了,需要唤醒”

“且住,只要大家都生活在同一度时空,社会关系就永远不会消失可是,这同自我有关系吗假如一个天生野人,没有你说的这些社会关系,难道就没有自我岛上的人不恢复清醒,不离岛回去,自然无法履行这些关系该尽的义务那么,这同你所说的痛苦有关系吗又怎么知道他们今后的人生会更幸福,会更有意义”

满江红瞠目结舌,佩服之情有如滔滔江水。

其实,他对于武道炼气高人不怎么佩服,正如学霸并不佩服肌肉达的学渣。可眼前这“人”横跨科学、修真、武道三界,语言犀利,智慧渊深,手段高强,不能不叹为观止。

他一时间忘记是来寻求帮助的,大脑高运转,预备开火辩驳。

嗯这些话在逻辑推理上没犯什么错误,概念也没有偷换,看问题的视角却进行了几次跳转。

正当凝神思索之时,挂在胸口的核舟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抓住,突然一挣朝前方飞出。满江红没有丝毫准备,再加上那根系核舟的丝绦坚韧异常,立刻顺着后脖颈后脑勺一溜抹过,带得脑袋瓜猛地往下一沉。

晶莹的核舟缀连着鲜艳的丝绦凌空飘拂,好似锦鲤脱却金钩去,摇头摆尾再不回。

满江红惊得三魂去了七魄,双手顺势往地面一按,双腿用力蹬踏,如一只古怪的大螳螂朝前猛扑。

如果仅仅是冰灵送的礼物,他不至于如此玩命。可万一绿萼还呆在里面呢

就算对方是真正的仙人,要想抢走核舟,他也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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