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毕，空气中似乎还缓缓流淌着动听悠扬的曲子。
有浅浅的波纹扩散开来。
好一会儿后，老人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的缘故，老人浑浊的双眼深处有微微的光闪着。
&ldo;谢谢你。&rdo;
老人笑眯了双眼，&ldo;真的是很好听的演奏。&rdo;
&ldo;连我这个老婆子都听入迷了。&rdo;
&ldo;到时候我可要给老头子炫耀炫耀。&rdo;
&ldo;谁叫他走得这么早的。&rdo;
&ldo;活该他错过今天的演奏。&rdo;
老人拄着拐杖缓缓站起了身子，&ldo;老婆子耽误了你不少时间吧。&rdo;
突然想到什么，老人脸色一僵，随即露出不好意思的苦笑，&ldo;真是抱歉，老婆子都忘了自己出来走路，身上也没带什么钱。&rdo;
&ldo;刚才竟然还厚着脸皮让你又给老婆子演奏了完整的一曲。&rdo;
老人一生也没占过什么人的便宜，没想到这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倒是听了一回&ldo;霸王曲&rdo;。
这可真是
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琵琶鬼摇了摇头。
它不需要钱。
人类的钱于它毫无用处。
它的演奏本就是随性而为，不需要对方的回报。
看到眼前少年的动作，老人一愣，&ldo;不要钱吗？&rdo;
&ldo;这怎么可以？&rdo;
琵琶鬼起身打算离开了。
它的演奏结束了。
&ldo;哎，等等。&rdo;
老人急声叫住少年。
见少年回头，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瞬间有些着慌忙乱。
突然，她灵光一闪。
&ldo;要不你跟老婆子回家拿钱吧？&rdo;
&ldo;老婆子的家离这也不远。&rdo;
琵琶鬼摇了摇头。
眼角瞥见的一个人类让它眼睛一亮。
下一个的演奏（吓唬）对象就是他了。
它迈开脚步向那人走去。
&ldo;哎～&rdo;
老人又叫了一声。
拄着拐杖快走了几步。
&ldo;你这孩子，怎么说走就走了？&rdo;
看出琵琶鬼面上的几分急切，老人缓了一口气，&ldo;算了，老婆子也不耽误你的时间。&rdo;
她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了一番，&ldo;听了一场这么动听的演奏，老婆子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rdo;
她神色一顿，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块白色的玉。
这玉
她把玉拿到手里摩挲了一下，然后递给眼前的少年。
&ldo;这块玉送你。&rdo;
&ldo;不是什么名贵的玉。&rdo;
&ldo;倒也养了有些年头了。&rdo;
&ldo;希望你不要嫌弃。&rdo;
嘴上这么说着，老人伸出的手却有了些踟蹰。
&ldo;年轻人可能不喜欢这种吧？&rdo;
而且，老人觉得，那么恍若天籁的演奏根本不是这块玉的价值可以比拟的。
&ldo;要不玉你先拿着，不喜欢的话下次找老婆子换别的。&rdo;
&ldo;换钱也可以。&rdo;
&ldo;老婆子还会来这里的。&rdo;
&ldo;要是老婆子不在了-&rdo;
老人神色如常的说着自己就要来临的死亡，&ldo;你可以找我的儿子换。&rdo;
&ldo;我会事先跟他说好的。&rdo;
&ldo;喝喝～&rdo;
琵琶鬼看出老人眼底的坚持，伸手接过了老人一直举在半空中的玉佩。
它刚才看中的那个人类快要离开它的视线了。
&ldo;去吧。&rdo;
老人收回手，拄着拐杖立在原地。
笑容慈爱。
这个少年送了它一份，不，两份很好的礼物。
动人的琵琶曲，以及让她开怀大笑的鬼脸。
她很高兴，遇见了这个少年。
她也很高兴，这个少年选择了她作为他的观众。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她笑了笑，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出来有些久了。
她该回去了。
&ldo;那块玉佩你还留着吗？&rdo;
萧骁看着玻璃里琵琶鬼的身影问道。
琵琶鬼的脸色有些茫然。
他下意识的伸手在身上了摸索了一番。
然后，它还真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块白色的玉佩。
它举到萧骁的眼前，面上有几分欣喜的笑容。
萧骁看了一眼玉佩，嘴角微微翘起，&ldo;这是人家送你的礼物。&rdo;
&ldo;你要收好了。&rdo;
&ldo;喝喝～&rdo;
琵琶鬼点了点头。
它拿着玉佩翻看了一会后，就又把玉佩塞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眼里闪闪发光。有种意外发现好东西的开心。
萧骁眼神扫了一眼琵琶鬼，面上似笑非笑，&ldo;呐，琵琶鬼。&rdo;
&ldo;我怎么记得-&rdo;
&ldo;你之前可是说我是第一个听见你演奏的人类？&rdo;
琵琶鬼：？！
它看了看萧骁的表情，它有这么说过吗？
&ldo;喝喝～喝喝喝&rdo;
它之前忘记那个人类老人的事了。
琵琶鬼的坦白让萧骁无奈的笑了笑。
看来这是只不太记事的妖怪。
琵琶鬼没有注意到萧骁神色的变化。
它抿了抿嘴唇，一瞬的疑惑后，它想起来了。
它为什么会忘掉能看见自己的人类。
那个老人明明说过她还会过来的。
它在那个地方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却再也没有见到那个老人。
现在的它似乎还能回忆起来当时自己的委屈与不高兴。
显然对方忘记它了。
那它也不要记得她了。
本来它真的以为自己彻底忘记了那段记忆、那个老人。
没想到这次人类小女孩的表现让它突然想了起来。
大概因为两个人类一个大哭、一个大笑的表现太过的对比鲜明了，所以才让它一下子就想了那段差不多被它遗忘的记忆。
&ldo;不是老人失信于你，而是她想来也来不了了吧。&rdo;
萧骁看向外面隐隐有光透出的天空。
雨水已经差不多要停了。
也有行人收起了伞。
&ldo;你不是已经察觉到那位老人身上的暮气了吗？&rdo;
&ldo;喝喝～&rdo;
琵琶鬼点了点头。
面上露出了几分恍然。
那个人类已经死了吗？
所以，她才一直没有再来找它？
&ldo;其实-&rdo;
萧骁侧脸看向身边的妖怪，&ldo;琵琶鬼，你是知道的吧？&rdo;
&ldo;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rdo;
琵琶鬼呆呆的看着玻璃上映出来的自己。
是吗？
也许萧骁大人说得没错。
它是知道那个人类可能已经死掉了。
那个人类命不久矣。
那是它第一次看到那个人类时就了然的事实。
只是，它却抓着那个人类的话不放，固执的想要那个人类再来听一次它的演奏。
想要那个人类再看一次它的鬼脸。
它有了新的鬼脸。
这次，它一定会吓到那个人类的。
结果
那个人类再没有出现。sxbiquge/read/0/6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