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堡自古以来就是德意志联盟的自由市,无论各邦国如何征战,人们都不会破坏这座城市的繁华,德意志民族的版图上出海口本来就不多,象汉堡这样既有工业也有商业的港口城市,实在是屈指可数。
正因为汉堡的地理位置极其重要,这里承载了德国将近一半的海外贸易额,历代统治者都不遗余力的加大对汉堡的投资,这座名城经过几百年的建设已经越的繁华了。
易北河畔的码头上,卸货的工人忙的不可开交,小型汉萨船把来自全欧洲乃至全世界的货物倾泻至此,然后装载上普鲁士出了名精密的工业品,开始启程远航。
远洋捕捞渔船刚刚停靠在栈桥,早已等待的鲜货商人一拥而上竞相叫价,吵闹的声音震的人头痛。
商人、船长、装卸的工人、收税的官员……还有乘坐马车的绅士小姐,人群中狂奔追逐小偷的警察,一幕充满市井风的画卷在人们面前徐徐展开,向世人昭示着汉堡的繁华。
胜利之后的普鲁士气势如虹,虽然普通民众的生活多多少少都受到了战争的影响,但是普鲁士胜利了,这场胜利让所有普鲁士人民看见了未来的希望。
人就是这样的,只要有希望存在于心中,哪怕他今天只是啃干面包都能感觉到无比的幸福。
被胜利所鼓舞的民众释放出了强劲的消费力,这段时间汉堡市场的营业额几乎翻倍,最简单的例子就是酒水的营业额,这段时间里就算再贫穷的家庭也会买一些酒水来庆祝帝国的胜利。
到处都是欢腾的人群,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的商业气氛,整个汉堡就好像陷入一个大大的烤箱之内,所有人心中都充满了燥热。而就在这一刻,突然在南岸东郊的大街上响起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很快的,从脚步声响起的方向,就如同一阵寒风刮过一样,整个城市街道由东向西迅安静了下来,诡异的气氛很快席卷了全城。
那些讨价还价的商人们,正在嚷嚷间就现周围的气场生了变化,当他们感受到东方传来的那阵诡异寂静后,一个个赶紧闭紧了嘴。
短暂的沉闷后是一片整齐的喧哗,好像人群被上帝的指挥棒所调动一样,东方的人群突然如同波浪一样呼唤着一个单词,诡异的气氛瞬间变成了热烈。
栈桥边的商人和装卸工们丢下手头的工作,拼命挤到大街上嘴里不断的嚷嚷“怎么了?看在上帝的份上告诉我们怎么了?东面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人愿意回答他的问题,所有人都跟着了魔一样望着东方。又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突然弯曲的街道拐角处闪现出一片刺目的蓝色,那是上百名身穿蓝色军装的男人。
“中国人……中人……中人……”
这时候大家才听清楚那道如海浪一样翻滚的单词是什么,原来整个汉堡民众全都在呼喊“中国人……中人……”
是的,现在走在大街上的就是肖乐天的东方军团,是带领汉堡新兵创造石桥奇迹的东方军官团,三百远征军活下来的只有12o人。
今天是东方远征军离开普鲁士的日子,肖乐天他们的保密工作相当到位,除了普鲁士高层之外,民间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数不清的汉堡民众拥挤在大街上,这时候就连房顶都坐满了市民,一道道不可置信的目光投在这些肃穆的中人身上,很多老人和妇女眼睛里缀满了泪水。
怎么能不哭,怎么能不感动,三百军官团到最后就活下来12o人,而且其中还有十多人是用轮椅给推出来的,他们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普鲁士民族的命运之战!
回想这些东方面孔在火场中的身姿吧,想想他们在石桥高地的背影吧,这些勇敢的年轻人已经征服了整个普鲁士,征服了整个欧洲。
“看!他们怀里抱着的坛子是什么?我的上帝啊,不会是战死者的……”后面话谁都说不出口了,因为所有人都已经猜到答案了,这些幸存军人怀中抱着的全是战友的骨灰。
道路两边的民众突然掀起了波浪,那是所有人在摘帽致敬,他们好像看见了天使在半空中飞翔,战死者的英灵正在凝望。
“呜呜呜……上帝保佑这些孩子……”人群中数不清的妇孺已经哭的满脸花了,他们双手抱拳在低声的祈祷,人群中甚至有赞美上帝的圣歌传了出来。
“上帝啊,我说昨天他们为什么要把所有肉商、鱼商还有杂货商的尾款给结清了呢?原来今天是他们回家的日子……哦该死,早知道他们今天回家,我怎么好意思要最后的尾款呢……”
“是的,这些中官们所用的鲜肉都是我提供的,我还说等到他们归国的时候,要送给他们一顿顶级的牛肉盛宴呢……可是他们怎么就不告而别了?”
“柏林那边已经传来消息了,下个月就是柏林庆祝胜利大阅兵,这场庆祝活动怎么能少了这些中国人,怎么能少了肖乐天……”
渐渐的人群突然激动了起来,普鲁士民族是相当知恩图报的,他们怎么能放任恩人默默离开。
“不要走了……请参加完胜利阅兵再离开……这是你们应该享受的荣光!”
“留下来……不要走了……请你们留下来……”
在无数人的呼喊中,人群顿时躁动了起来,原本预留的宽敞人胡同突然狭窄了起来,周围的市民涌上来企图挡住中国人的归乡之路。
无数手臂伸出来触碰在士兵的身上,他们想留住可是谁都不敢用力,当他们亲自靠近这些士兵之后,他们才现所有士兵裸露的皮肤上都是伤口。
那是一场场血战后留下的印记,那是军人最耀眼的勋章,人群再也压制不住情绪了,哭声就如同最凶悍的病毒一样在人群中传遍。
“不要走了……这对你们不公平……你们还没有得到胜利者应有的荣耀,你们不能走……”
“留下来,参加我们的胜利大阅兵,让整个欧洲再次见证你们的军威!”
“呜呜呜……叔叔留下来……让我过去,我是玛丽,我们是孤儿院的孩子……”在一片混乱中,几名带着洁白头巾的修女护送着几十名孩子挤了进来,打头的正是萧何信救出来的小姑娘玛丽。
“玛丽!”队伍最前面的萧何信一眼就看见这个天使一样的小姑娘了,这时候他已经忘记了什么是军纪,大吼一声张开了双臂。
火场中最勇敢的小玛丽,面对火焰和威胁都没有哭泣的玛丽,今天一看见萧何信的样子,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整个人飞一样的扑了过去。
“叔叔,你的腿怎么了?你为什么坐着轮椅?你不要吓唬我……”
萧何信眼泪滚滚而下,他抱着玛丽低声说道“不会的,我会再站起来的,不要哭了,哭花了脸就不漂亮了……”
石桥之战中,萧何信膝盖中弹,虽然经过普鲁士名医的手术治疗,但是至今不能行走,普鲁士医生曾经很遗憾的断言,萧何信以后能恢复到拄着拐杖行动,就已经是上帝保佑了。
玛丽的痛哭感染了周围所有的市民,那一刻哭声震天所有人心中都好像堵了一把草一样。
“不要走……留下来……不要走……留下来……”震天的哭声中全是挽留的声音,南岸大街上的混乱,很快就惊动了全城,到最后就连易北河上所有的船只都炸开了锅。
蒸汽船拉响了汽笛,风帆船吹响了号角,甲板上全是挥舞手臂挽留的水手。再看看易北河的北岸,现在也已经挤满了市民,他们已经得知了最新的消息,所有人甭管肖乐天他们能不能听见,一个个跳脚的呼喊。
整个城市已经沸腾了,汉堡市议会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大,紧急调令下达,所有警察和新兵冲上街头开始维持秩序。
队伍中的肖乐天现在哭了一个稀里哗啦的,他一边哭一边给人群解释“亲爱的普鲁士兄弟们,我们不走不行啊……法国人的舰队已经打到我的老家去了,我要赶回去救人啊……琉球王国还有五十万民众等着我呢!”
被挤的东倒西歪的军官们,一个个也热泪长流他们抱着战友的骨灰哭诉“谢谢!谢谢你们……我们要回去战斗,谁没有家国啊?谁没有兄弟姐妹和乡亲啊?我们不能眼看着他们让法国人杀啊!”
“求求你们让开路吧……求求你们让我们回国吧……我们真的不能逗留了……呜呜呜!”
12o名大老爷们这一刻哭的就跟孩子一样。
就在这时候,突然人群中冲进来一群普鲁士军人,打头的正是汉堡新兵里的活宝三人组合,斯蒂文、丹尼尔还有格兰特,在他们身后是特混营幸存下来的所有普军战士。
丹尼尔现在哭的鼻涕泡都冒出来了,他扯开沙哑的嗓子嘶吼了起来“所有都有……全体新军立正……敬礼!给我们长官送行……给长官们……开路!”
一场石桥血战,汉堡新兵和这些中官们已经融为了一体,同生共死的战友情已经建立,今天的这场分别真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送行的队伍,在一片哭声中缓缓蠕动,那一刻整个汉堡变成了一座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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