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走了,秦桧回到自己书房,王氏给他端来一盏参茶,满脸疑惑问道:“今天那么大的事情官家都不关心,反而追究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不怕陈庆登基称帝吗?”
秦桧摇摇头道:“我当了十几年相国,官家这个的性格我算是摸透了,骨子里的胆小、怯弱,害怕强者,如果是他能解决的事情,他一定会跳起来大喊大叫,勒令手下去解决,如果是他解决不了的事情,他就会逃避,陈庆的事情他已经控制不住了,可以说,只要陈庆不登基称帝,发生的一切,他也都会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是不是虱子多了不咬人?”
秦桧呵呵笑道:“有点这个意思,不过按照我家乡的一句很粗俗的话,叫做死猪不怕滚水烫!”
王氏掩口笑道:“老爷太坏了,居然把官家比作”
“我们私下说说无妨!”
这时,官家在院中禀报道:“老爷,何立来了!”
“让他进来!”
王氏点点头,从侧门走了,片刻,一名三十余岁男子快步走进书房,他叫何立,是秦桧的门客,也是他同乡,算是秦桧的心腹,颇为能干,前不久他去了尉迟县,认出了余寿正是徐先图的儿子徐寿。
“参见相公!”
秦桧点点头道:“可能还需要你再辛苦跑一趟尉迟县!”
“卑职不辛苦,请相公吩咐!”
秦桧想了想道:“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余寿府上有一个跟随他很久的家丁,你还花钱向他打听消息,对吧!”
“对!此人叫阿平,就是从临安徐府过去,他知道徐寿改名为余寿。”
“你想办法把此人带回临安,然后再搞一份徐寿写的公文,我们核对笔迹作为证据,阿平就是人证,要人证物证齐全才能上书弹劾。”
何立躬身道:“卑职明白了,这个阿平比较贪财,可以用钱买通他,甚至他就可以替我们把公文搞出来。”
秦桧欣然道:“就这么办,我带着两名武士和一千两银子北上,务必将我要的人证物证带回来!”
秦桧随即派心腹手下何立带着两名武士再度前往开封府尉迟县,这次他们是寻找人证和物证。三人刚离开相国府,便被董安派出的武士盯住了。
而赵兴则开始着手调查徐先图的店铺,只是天子没有告诉他,徐家开的是什么店铺?徐寿去广州买什么货物?赵兴着实一头雾水。
但如果要查也是可以查到,赵兴次日一早来到县衙,向知县王薄说明来意,王薄立刻让幕僚贾应芳替赵兴查找徐先图的产业。
房间里,贾应芳抱出厚厚一叠地契,整一叠放在桌上,“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赵兴在一份一份翻阅,贾应芳却不经意地将一份地契放在上面,嘴里道:“我记得在哪里见到过,好像是在这一堆!”
他翻了片刻,从里面抽出一份地契,欢呼道:“找到了!”
赵兴连忙接过地契,名字是徐先图,他看了看地址,方丈街福鑫缘店铺。
“他就这一家店铺吗?”
贾应芳苦笑道:“用他本人姓名登记的店铺就这一家,其他或许不是他本人登记,卑职就不知道了。”
这倒也是,这些高官很谨慎,一般都不会用实名登记,“好吧!多谢了。”
赵兴又记住了地址和店铺名字,便起身走了。
方丈街距离县衙不远,坐牛车不到一炷香时间,牛车便拐进了方丈街,方丈街不算小,是一条东西向的次干道大街,两边都是店铺,一家挨着一家,卖什么的都有,还有不少酒馆和茶馆。
赵兴很快便找到了福鑫缘店铺,居然是一家香料铺,他的随从小声道:“中丞,这家店铺我知道,原来是郑国舅的店铺。”
赵兴顿时明白了,一定是清理郑统全的资产时中饱私囊,或者是用极为低廉的价格把它买下来,还是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不过赵兴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也参与了上次清理商人的房产,以几百贯的价格买了一座三亩宅子。
赵兴走进铺子,掌柜笑着迎了上
来,“欢迎客官光临小店!”
“我找徐寿,他在吗?”
掌柜一怔,“客官要找我家东主?”
赵兴心中一沉,难道是真的吗?
他又追问道:“我托徐寿保管一件物品,时间到期了,我想把东西要回来,是一个很大的铜香炉,掌柜见过吗?”
掌柜歉然道:“我刚来没多久,东主的事情不太清楚,不过东主去广州进货了,可能要几个月后才能回来,要不官人留一封信吧!我回头交给东主。”
赵兴见他说得一本正经,不由又信了几分,又问道:“你确定你们东主是徐寿,不是相国老爷?”
“官人开玩笑呢!我家老爷什么身份,怎么可能当店铺东主?徐寿是我家东主没错,年纪二十五六岁,中等身高,脸很圆,皮肤白净,看看是不是官人认识的徐寿?”
描述一点都没错,正是徐寿的模样,年纪也对,赵兴只得一脸困惑地走了。
从临安去汴梁一般都是乘船,先走江南运河到长江,再从扬州走运河北上,进入新汴河,一路北上就到了汴梁,再从汴梁转道尉迟县就近了。
何立带着两名武士乘坐一艘五百石客船北上,这种客船档次不错的客船,有舒适宽大的船舱,如果是百石的乌篷船,船舱就很小,客人只能坐在低矮的船蓬内。
运河上船来船往,舟楫如梭,三天后,五百石客船驶入了长江,他们却不知道,一艘千石货船在后面一里外跟着他们。
魏延宗站住货船船舷边,目光锐利地盯着前面的客船,在他身后,十名手下蹲在甲板上,每人手中拿着神臂弩。
驶到江心时,货船加快了速度,渐渐追上了客船,魏延宗看到了船舱内的情形,三人正坐在桌边喝茶闲聊,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
这时,货船从客船身边擦肩而来,魏延宗一声令下,十名手下同时起身射箭,十支神臂弩同时发射,强劲的弩失射穿了船壁,船舱内三人措不及防,同时被弩箭射穿身体,惨叫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