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东延站在山顶注视山下火光的动静,从火光变化他便能知道宋军的进攻情况,如果火光散开消失,那就是宋军拖开了火堆,并将其抛下山崖,如果有新的火堆燃起,那就说明宋军开始攻打第二关口。
当然,如果火光始终保持未动,那就证明宋军进攻不利,在第一道关口前就被压制住了。
尚东延当然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形,但他也知道,这种情形并不现实,以陈庆军队的实力,或许稍有延迟,但绝不会攻不下来。
只是一刻钟过去了,但火光依旧纹丝不动,还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一千多人进攻,哪怕伤亡两三百人,只要一鼓作气,肯定能冲上去。
这就是赫赫善战的西军?连一堆火都破解不了。
尚东延心中隐隐感觉到不对,总觉得会出问题。
就在这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一片喊杀声,尚东延猛地回头,吃惊地望着北面,喊杀声怎么从北面传来,难道是应理县的宋军杀来了?
不可能啊!他在北面也一样部署了火堆和一千防御士兵,就算北面有宋军杀来,也不会那么快冲上山。
“将军!”
一名士兵狂奔来报,“有宋军冲击寨门,弟兄们快抵挡不住了。”
话音刚落,只听轰一声巨响,一股浓烟腾空而起,这是火药爆炸了。
尚东延头皮发炸,立刻大喊道:“山顶所有士兵去北寨门迎战!”
实际上,北寨门已经失守,宋军用火药桶炸开了北寨门,杨再兴率领千余士兵冲进了山寨,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宋军士兵杀来。
西夏军士兵也迎战上来,双方在山顶激战,拼死厮杀,西夏军士兵也同样训练有素,意志顽强,和宋军旗鼓相当。
只是大部分兵力都被部署到山道上,山顶只有两千西夏军,尚东延下令除了南面山道留一千士兵死守,其他军队全部撤回山顶。
两千西夏士兵分别从南北山道撤上山,但北面山道的一千西夏军被堵住了,宋军将数百桶火油泼下去,点燃了滚木,整个北山道变成一片火海。
而南面山道上的一千士兵冲上山顶,加入到对抗宋军的激战之战。
山顶上的激战十分血腥惨烈,双方都没有退路,只能拼死一战,杨再兴挥舞长枪,神出鬼没,无人能当,所到之处伏尸累累。
尚东延见对方主将枪法高强,无人能挡,他悄悄取下弓箭,张弓搭箭,又给亲兵使个眼色,两名亲兵一起向杨再兴射箭,就在亲兵的箭刚刚射出,尚东延的冷箭也紧接着射出了。
杨再兴感觉到了破空之声,他的长枪挥了出去,‘当!当!’挡住了两支冷箭,他长枪一收,反刺一名西夏士兵,可就在这时,又一支冷箭向他脖子射来,这支箭来得十分刁钻,就在杨再兴的力量刚刚收回,无法再抵挡之时出现,杨再兴本能的一耸肩膀,用肩头挡住脖子要害。
‘噗!’这一箭正中左肩,杨再兴只觉肩膀一阵剧痛,手臂力量迅速消失,亲兵们见主将受伤,纷纷围上来,用盾牌掩护,将主将撤退下去。
杨再兴感觉肩头发麻,知道箭头有毒,他撕开衣服,拔出匕首将箭头和周围的肉一起剜掉,鲜血如注,剧烈的疼痛使他差点晕厥过去。
两名经验丰富的士兵一起动手,将周围发黑的肉纷纷
割掉,用烈酒消毒,杨再兴痛得大叫一声,晕了过去,待鲜血变红,两名士兵立刻敷上止血止痛膏,包扎起来。
杨再兴转眼又醒来,问道:“可伤筋骨?”
士兵笑着摇摇头,“筋骨没伤,但统制那一刀剜得太狠,恐怕一两个月无法交战。”
杨再兴点点头,看了看箭矢,箭杆上有一個汉字‘尚’,他咬牙恨道:“传令全军,杀死尚东延者,官升两级,赏白银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军令传下去,宋军攻势如潮,这时,高定率军赶到了,宋军人数猛增,势均力敌的局面打破,局势迅速倒向宋军。
一名将领奔到尚东延面前大喊:“将军,宋军援军杀到,弟兄们抵挡不住了,再不撤退,很快就要全军覆灭。”
尚东延嘴唇已经咬出血来,心中痛苦异常,好容易才夺取的割踏寨,原以为能扭转西夏局势,没想到希望这么快就破灭了。
还有山脚的士兵还有撤回来,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兵,自己撤退就等于将他们置于死地,但尚东延也知道,败局已定,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尚东延强忍痛苦下令道:“传令全军撤退!”
“当!当!当!当!”西夏军的撤军钟声敲响,山下防御士兵撒腿向山上狂奔,山顶上的士兵也纷纷调头向东面小道逃跑,宋军追杀上来,乱箭齐发,西夏军死伤者不计其数。
片刻,宋军占领了整个山头,转而向半山腰上的西夏士兵迎头痛击
天亮时,战斗结束了,尚东延率领一千余人沿着小道向东逃走了,宋军山下和山顶的伤亡也近两千人,代价虽然大,但最终还是夺回了割踏寨。
山腰上的战斗也结束了,宋军不接受投降,将一千余名西夏士兵杀死殆尽,这时,大群将领簇拥着陈庆上了山。
他见杨再兴脸上苍白,肩头用纱布厚厚包扎,关切问道:“可伤了筋骨?”
杨再兴恨恨道:“筋骨没有伤,但箭头有毒,流血太多,该死的尚东延所射!”
陈庆点点头,回头对众人道:“此人确实一个厉害角色,若不是我们发现密道,夺回割踏寨最少要付出万人以上代价,以后任何人都不准轻敌!”
“遵令!”众将一起躬身答应。
陈庆命令统领王开率五千士兵守割踏寨,十万大军过了割踏寨,浩浩荡荡向五十里外的鸣沙县方向杀去。
陈庆命人把高定找来,吩咐他道:“我推断尚东延一定会把鸣沙县的军队调来守割踏寨,现在应该还在半路,你可率三万骑兵在前面先行,若遇到敌军,可分兵追杀,西夏军兵力不多,我们要利用一切机会将其各个歼灭。”
“卑职遵令!”
高定和程桓率领三万骑兵疾速先行
鸣沙县距离应理县和割踏寨都比较近,战略地位确实比较重要,此时守将李苛接到尚东延的命令,放弃了鸣沙县,正率领一万军队火速赶往割踏寨途中。
距离割踏寨还有三十里,便开始有割踏寨的败兵陆陆续续回来,这些都是驻扎在北面山腰的防御士兵,山寨回不去,听到撤退的钟声,便直接下山向鸣沙县撤退。
李苛收集了五百余名士兵,脉络渐渐清晰,尚东延夺取割踏寨仅仅一天,宋军又从不知名的地方杀出来,反偷袭得手,双方激战半夜,山寨已经失守,尚东延下落不明。
李苛立刻叫停了前进,派几名探子去割踏寨打探尚东延的情况,看看有没有被宋军斩杀,悬首级于山寨外。
不料,探子很快就回来了,他们带来了让李苛恐慌的消息,十万宋军正浩浩荡荡向这边杀来,三万骑兵先锋距离他们已只有十余里。
这个消息令李苛惊恐不已,立刻命令大军撤退,探子首领奔上前大喊道:“将军,对方是骑兵,我们跑不过他们,卑职建议向黄河边撤退。”
李苛顿时醒悟,宋军应该也是去鸣沙县,他必须立刻离开官道。
“传我命令,全军立刻向黄河边撤退!”
一万军队立刻离开了官道,向黄河方向撤退,不多时,高定率领三万骑兵浩浩荡荡奔至,有斥候上前禀报,“大约一刻钟之前,一支万人西夏军队向东北方向撤离!”
果然被主帅猜中了,高定立刻对程桓,“程将军率大军继续去占领鸣沙县,我带领一万骑兵去追击敌军!”
“高将军请当心!”
三万大军兵分两路,高定率领一万骑兵向黄河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