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拔出战剑对三万六千将士高喊道:“自靖康以来,女真铁骑踏破了我们的家园,朝廷湮灭,百姓家破人亡,我们父母被屠杀,我们妻女被凌辱,耻辱已让我们背负了两代人,但今天我们站起来了,让我们用战刀替逝去的亲人讨还公道,让我们用女真人的鲜血洗去耻辱,弟兄们,举起你们的战刀,让苍天作证,此战必胜!必胜!”
“此战必胜!必胜!”
怒喊声响彻了原野,宋军将士热血沸腾,三万六千把战刀刷地举向天空,在阳光下汇成一片寒光闪闪的海洋。
宋军士气如虹,而女真骑兵这边却冷冷清清,看不到半点激情,女真骑兵明显被对方的气势所震撼,每个士兵眼中神情复杂,考虑着自己的命运。
完颜活女眯起来眼睛,他看得了陈庆,果然在战场相遇了,他很清楚,这恐怕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将来陈庆权势日盛,不会再亲自统军而战。
他立刻对左右令道:“命令蒲察阿撒万夫长对阵敌军左翼,命令胡拾答别元帅率先进攻,对阵敌军右翼,我集中优势兵力全力歼灭宋军主阵!”
完颜活女拔剑高喊,“擂鼓出击!”
“咚!咚!咚!”
震天动地的战鼓声敲响,这是出击的命令。
左翼主将胡拾答别狼牙棒一挥大喊道:“出击!”
一万契丹骑兵和奚族骑兵骤然杀出,向敌军大阵冲锋而去,这是惯例,金兵出击,必然是东胡人冲锋在先,迎接宋军的弓弩大阵的阻击,契丹人和奚族人也认命了,他们身后有一千刀斧手督战,一旦他们逃回怯战,必然被刀斧手斩杀。
况且他们阵亡,他们家人也会被改籍为平民,获得金国平民的身份,反正进退都是死,相比之下,他们宁可被宋军箭矢射杀。
密集的马蹄击打着地面,尘土飞扬,大地在颤抖,一万骑兵俨如奔腾的洪水,浩浩荡荡向宋军席卷而去。。
刘璀的军队先出阵了,他的军队开始迅速布阵,五百名士兵推出五百部床弩,瞄准了奔腾的敌军,床弩已提前装箭上弦,只需最后的发射,关键是它只能射一次,战场骑兵速度极快,没有时间给它装箭射第二次。
在五百士兵身后是八万支长矛,这些长矛是从宜川县和乌仁道上缴获,密密麻麻排列成一丈宽的长蛇阵,长矛呈斜角六十度向上,尾部深深插进地面,这也是中原军队的传统战法,用长矛阵或者大车,用来抵消游牧骑兵最强大的第一波冲击力。
与此同时,在长矛阵后面,一万骑兵一起举起了神臂弩,等待着敌军近前。
金兵左翼骑兵渐渐靠近了,当他们进入了五百步,刘璀大喊一声,“床弩放箭!”
五百名士兵同时敲下悬刀,两千五百支寒鸦箭强劲无比地向奔腾而来的敌军射去,奔在前面的数百士兵纷纷人仰马翻,后面很多战马被绊倒,也接二连三滚翻在地。
在集群战马奔跑中,一旦倒地,几乎就是丧命,尤其是上万战马奔跑,倒地的人马都会被踏成肉泥,绝无幸免。
一轮弩矢射罢,五百宋军士兵也不管结果,立刻拖着床弩爬过密集的长矛大阵,向军队后面奔去。
两千五百支寒鸦箭直接或者间接导致了近八百敌军阵亡,但契丹人和奚人骑兵却丝毫不受影响,一旦万马崩腾起来,他们也不可能掉头了,只能认命地向前奔逃,速度还不能丝毫减慢,稍有疏忽,就会被背后的战马撞翻。
敌军的前锋骑兵越来越近,与此同时,女真军的中军和右翼骑兵也同时发动了,他们同样经验丰富,他们发动只比前锋军晚一点点而已。
但中军和右翼骑兵不是正面进攻,而是呈左右弧形绕击宋军目标。
“神臂弩准备!”
刘璀大喊,第一通鼓声敲响,一万士兵刷地举起了神臂弩,三十度斜角,冷冰冰的箭矢对准了奔腾而来的敌军。
敌军前锋已经抵达两百五十步的杀伤射程,“放箭!”刘璀再次高喊。
第二通鼓敲响,前部三千士兵率先放箭,三千支弩箭腾空而起,向奔腾而来的敌军射去,契丹人骑兵纷纷举盾相迎,但依旧有一片片骑兵被箭矢射中落马。
中部三千骑兵也射出了弩箭,紧接着后部的四千骑兵也发射出强劲的弩箭,一万支弩箭如暴风骤雨般射进敌军群中,敌军骑兵在奔跑中一片片栽倒,前军队伍渐渐变得稀疏起来。
无法统计具体的伤亡人数,但从目测可以看出,至少伤亡三成左右。
宋军骑兵没有在继续射击,他们挂上了神臂弩,取出短矛准备迎战,他们前面的八万支长矛闪烁寒光,那是准备给契丹人最后的一击,他们躲不过长矛阵,只能硬生生撞上去
越来越近,百步六十步三十步,宋军已经能清晰看见对方因恐惧而变得扭曲的脸庞。
奔在前面的契丹人骑兵恐惧得惨叫起来,但他们却无法停止,他们被一种巨大的力量裹挟着冲向长矛阵。
“轰”一声,战马和骑兵撞进了长矛大阵,锋利的矛刺刺穿了战马和骑兵的身体,一瞬间血光迸射,不知多少人马被长矛刺穿,当场惨死,巨大的冲击力硬生生将长矛阵撞开了三个大缺口,后面的骑兵得以冲破大阵。
“杀——”
刘璀大喊一声,一万宋军骤然发动,向冲破长矛大阵的五千骑兵杀去
陈庆也冷冷下令道:“传令全军出击!”
“呜——呜——”
出击的号角声吹响,陈庆大喊一声,“跟我杀上去!”
“杀啊——”
五千最精锐的虎贲军和一千斥候军跟着陈庆向敌军主力杀去。
完颜活女在疾奔中一箭向陈庆迎面射来,陈庆一挥方天画戟,将冷箭劈飞出去,目光冷厉地盯住完颜活女,双方都有一个念头,杀死对方主将,促使敌军溃败。
在最后一刻,双方骑兵都加速冲上去,保护住主帅免遭骑兵撞击。
冲在最前面的是副统领鹿贵,他是在麟游县就加入陈庆军队的老资格将领,手执一柄四十斤重的长柄铜锤,多年的沙场激战渐渐使他变得成熟,武艺更加高强,他目前是陈庆虎贲军的副统领。
他长柄铜锤抡起,‘啪!啪!啪!’将敌军三匹战马的马头砸碎,但他的战马也被敌军战马撞死,强大的冲击力将鹿贵撞飞起来,铜锤却没有脱手。
两边士兵一片惨叫,数十人被当场撞死,“鹿贵,死了没有?”陈庆大喊问道。
“卑职没有死!”
鹿贵皮糙肉厚,骨头坚硬,又披着重甲,让他死可不容易。
“没有死就跟着我!”陈庆挥戟向斜刺里杀去。
“他娘的,老子不想死,阎王也收不走我!”
鹿贵拄着锤柄挣扎站起身,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他强忍不适,抢过一匹战马,翻身上马,跟随着陈庆向敌军最厚密处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