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孝麟大怒道:“是不是赵国丈?狗东西,我就知道一定是他。”
关师古官宅的地段极好,当初赵贵妃的父亲赵国丈也想要这座宅子,但刘豫想笼络关师古,便把这座宅子给了关师古,前几天赵国丈还请阴阳师过来看宅,被关家骂出去。
这时,中堂有人大喊:“不要拉我,让我去杀了那个狗官!”
只见一名披麻戴孝,体格魁梧的年轻人手执宝剑要冲出来,他是关师古的三子关孝武,才十八岁,但武艺十分高强,死死抱住他的人是老二关孝文。
“老三,冷静点,不要乱来!”
关家三兄弟,两个文一个武,都十分优秀,虽然关师古有两个门荫名额,但他却不准儿子出仕。
姓梁的官员脸色大变,丢下一句话,“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不搬,会有人来帮你们搬!”
说完,他转身便跑了。
关孝麟着实无奈,这就是人走茶凉,齐国虽然比宋朝尊重武将,但也比宋朝冷酷,有用时看得比宰相还重,没用了就一脚踢开,毫不讲人情。
他对两个兄弟道:“这件事先别告诉母亲,我去想想办法,托一下人情,看能不能再拖一个月,等下葬后再搬。”
“大哥去找谁?”
“去找李都统吧!毕竟父亲是他的副将,他拜祭时不是说有困难找他吗?现在我们就遇到困难了。。”
“大哥,找他恐怕没用吧!他是败兵之将,天子肯定对他嫌厌得恨。”
“先去试试吧!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关孝麟匆匆向府门外走去,刚走到大门口,便听见管家在呵斥,“快走!我们已经请了高僧,不需要道士了。”
关孝麟见是一个道士,他没有心思过问,翻身骑上马,刚催马要走,便听见后面有人叫他,“无量天尊,关公子请留步!”
关孝麟一怔,只见道士笑眯眯走上前,“贫道其实是来找公子做个买卖,不是来做法事。”
关孝麟有些不悦,冷冷道:“一个出家人,做什么买卖?”
道士取出一物,扣在掌心,在关孝麟眼前一晃,笑眯眯道:“这个买卖关公子不做就算了。”
关孝麟眼睛蓦地瞪大了,脸色大变。
关孝麟看得清楚,道士手中拿的,正是父亲的贴身玉珮。
道士转身走了,关孝麟急忙翻身下马,追了上去,“道长请留步!”
道士依旧笑眯眯道:“这么说,这笔买卖,你愿意做了?”“愿意!愿意!但道长先告诉我,玉珮是从哪里得到?”
道士呵呵一笑,“这里是大街,可不是谈生意的地方。”
“道长,府中请!”
关孝麟恭恭敬敬将道士请入府中,一直来到内堂,又派人去把两个兄弟找来,事关重大,可能和父亲尸骨下落有关,他怎么能不关心?
道长把玉珮往桌上一放,不慌不忙道:“你们先看看是不是真的,然后我们再谈。”
兄弟三人拾起玉珮细细看了一遍,千真万确,是父亲的玉珮。
关孝麟颤抖着声音问道:“请道士告诉我们,玉珮是从哪里得到?”
道士看了一眼外面,关孝文连忙道:“道士放心,院门已经关了,不会有人进来!”
“你们确定刘豫没有安排人监视你们?”
关孝麟点点头,“有人监视我们,是有凤来仪楼的人,在我们府内任二管家,我们早就知道了,不过父亲阵亡后,他也不是每天都在了,今天就不在。”
谷鹝/span道士又从怀里取出一封信,肃然道:“这是你们父亲的亲笔信,你们自己看吧!”
兄弟三人都呆住了。
兄弟三人又哭又笑,原以为父亲阵亡,没想到父亲还活着,就在秦州成纪县内。
道士平静道:“你们父亲就是担心伪齐朝廷会为难你们,才故意传出阵亡的消息,希望你们严守秘密,千万不要泄露消息,否则你们就走不掉了。”
关孝麟深深行一礼,“感谢道长送来消息,不知道士是否和我们一同撤离?”
关孝麟问得很含蓄,意思是说,是你们帮助我们撤离,还是一同撤离?
道士微微笑道:“贫道确实是道士,在成纪县天龙观出家,道号青松,不过我的另一个身份是宋军第二斥候营情报斥候,我们接到的任务就是负责将你们撤去成纪县。”
“那我们该怎么做?”
道士沉吟一下道:“我听说官府已经在驱赶你们了?”
关孝武怒道:“我父亲给他们卖命,如落得如此待遇,让人怎么能不寒心!”
道士笑道:“其实这也是一个机会,我建议你们在城外租一座宅子,继续给父亲做法事,掩人耳目,等一个月后,应该也没有人关注你们了,那时你们借口回乡,然后去秦州就容易了。”
关师古是陕西路延州人,目前属于伪齐国的地盘,他们回乡倒也问题不大。“那我们可不可以告诉母亲?”
“这个你们自己决定,但一定要保密,我们都怀疑使女中也有伪齐国的监视者,这并非危言耸听,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很多高官府上都有使女是监视者。”
三兄弟商议片刻,关孝麟道:“我们决定暂时不告诉母亲,她会在情绪上泄露秘密。”
“也好,反正也只有一个月时间。”
青松道长给他们留下联系方式,便飘然而去,关孝麟将父亲的信手抄一份,便把原信烧了,防止泄密。
两天后,关家雇了十几辆牛车,搬家去城外临时租下的一座民宅内,关府很快分给了赵国丈,挂上晋国公府的牌子,关家的痕迹在齐国和汴梁城内迅速被清除。
一个月后,齐国批准了关家回乡建墓的请求,关家一行十七人乘船离开汴梁,走黄河前往延州。
这时,刘豫拒绝出兵的消息传到了京兆府,不仅不肯出兵,连钱粮也不肯拨付,令完颜昌暴跳如雷。
“我就知道这个昏君有一天会背叛我,他以为有兀术给他撑腰,我就不能拿他怎么样,那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好!他等着瞧,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
旁边幕僚余弘建议道:“卑职听说刘豫横征暴敛,民心丧尽,甚至还下旨要求百姓卖儿卖女交税赋,都元帅完全可以利用这个理由要求朝廷把刘豫废掉。”
完颜昌叹口气道:“现在朝廷局势不稳,肯定不会考虑这件事,只有等朝廷局面稳定下来,那时再收拾他不迟。”
完颜喝离撒有点担心道:“没有齐军,光靠我们女真军恐怕人数不足。”
完颜昌无奈道:“那就只能把陕西路和河东路各州的州兵以集训的名义汇集起来,然后加以训练,更换兵甲武器,提高他们的战斗力。”
“能有多少军队呢?”
“大概五万出头!”
居然有五万军队,有点出乎完颜喝离撒的意料,他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道:“尽快召集吧!我担心陈庆军队很快会挑衅我们。”
完颜昌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他很清楚完颜喝离撒的心思,无非是想把女真军全部撤到关中,集中在一起,把偏远的地方交给齐军去镇守。
不满归不满,但完颜昌也无可奈何,完颜喝离撒保住女真军的想法完全符合他的切身利益,没有女真军为后盾,他在随后的金国朝局大变中,将失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