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可没有多余的粮食养这些战俘,陈庆随即下令,将战俘全部送去开采硝石矿,并派两千士兵看守这些战俘,胆敢寻衅滋事者格杀勿论!
派出两千军队去看守战俘,陈庆再一次面临兵力不足的问题,他必须保持两万军队的常备战力,但他手中的三万军队除去两万常备军外,就只剩下一万防御军,镇守三个州就显得捉肘见襟了。
尤其是秦州,成纪县至少需要五千人守卫,加上甘泉堡的两千人,实际上就需要七千军队,这是最低要求,如果加上各县一千人,那光秦州就至少需要一万人。
募兵就成为当务之急,但募兵需要钱,需要粮食,而西北的苦寒之地,这偏偏就是最缺乏的两种资源。
这不像当年的几千人,一个秦州就能养活,现在他有三万军队了,靠三个州来养活确实很吃力,他需要寻找更大的产粮之地。
而且他们粮食消耗太大,如果再没有粮食额外收入,他们恐怕坚持不到明年的夏粮收割。
想到粮食额外收入,陈庆的目光便盯住了临洮府,那边有洮河河谷这个产量重地,必然有大量存粮。
但就算夺取了临洮府,也只是暂时解决燃眉之急,他如果兵力增到四万,长远的粮食和军俸不足怎么解决?
大帐内,张晓指着地图对陈庆道:“距离我们最近的产粮重地,要么是东部的关中平原,要么是西部的河湟谷地,而且河湟谷地被吐蕃人控制,就算我们占领,也要大量招募汉人来耕种,事实上,河湟谷地只是远景,现阶段并不现实。“
陈庆苦笑一声道:“但关中平原现阶段也不现实!”
“都统说得一点没错,虽然河湟谷地和关中平原不现实,但不等于解决不了眼前的困境。”
“参军请说!”
张晓笑道:“我们其实还有三条路可走,第一是开发秦州和巩州的渭河谷地,还有临洮的洮河谷地,但需要人手,要么实施军屯,要么去关中招募百姓;
第二是贸易,用牲畜向巴蜀换取粮食,卑职特地调查过,巴蜀骡驴牛等牲畜价格是河湟地区的五倍,羊皮价格更是十倍。
但因为战争的缘故,商队有点堵塞了,但我们可以成立军方商行,大量进行贸易,差价就有粮食输送回来,要扩大骆驼数量,我们自己建立运输队伍。
第三条路,就是开矿,尤其是铜矿和银矿,不过这条路被朝廷严禁,非常敏感。”
“为什么敏感?”陈庆有些不解。
张晓望着这个年轻的主帅,看了有些事情他还是不懂。“当年中唐后的藩镇割据慢慢演变为五代十国,宋朝统一天下后,曾经深刻分析过,藩镇割据最大的特点就是自己开矿铸钱,形成了独立财政,财权独立,军权独立,吏权独立,这三大独立导致了他们完全成为独立王国,其中最重要就是财权独立。
所以朝廷对边疆各军在开矿这一点上管得尤其严格,宁可同意地方官府自己铸钱,但也绝不允许军队自己开矿铸钱,甚至开矿炼铁也不行,炼铁就意味着扩军,都统在这方面要谨慎。”
陈庆沉吟一下道:“我为什么想到开铜铁矿,因为硝石矿旁边就有一座赤铁矿,盛产铜和铁,我考虑硝石矿本来就有矿工在开采,不如让战俘改为去开采铜铁矿。”
“铜铁矿品位高吗?”
“相当不错,是一座富矿,产量很大。”
张晓想了想道:“都统可以开采,但铜暂时不要变成钱流通就行了,别人也抓不到都统的辫子,卑职觉得粮食问题还是用前两个办法来解决,增加人口,扩大贸易。”
陈庆点点头,“这样说起来,我还是要先夺取临洮府,据我得到的情报,临洮府囤积有大量的粮食物资,我担心他们会转移去兰州。”
“都统要出兵临洮,就抓紧吧!在冬天来临前把临洮府占领,再用一个冬天来巩固占领,至于巩州这边开铜铁矿,就交给卑职来做,都统就不用操心了。”
陈庆欣然道:“那就拜托参军了!”
谷/span俘虏两万西夏军后的第十天,陈庆再度出征,率领一万五千人浩浩荡荡杀向临洮府。
这时,已经九月深秋时节,这时候一般都是战争中晚期了,再过两个月就开始下雪,战争就将不得不停止。
陈庆对临洮府的情报当然很了解,临洮府主要由汉人、吐蕃人和羌人杂居,洮水将临洮府一分为二,洮水东面以汉人为主,进行农业生产,洮水西面以羌人和吐蕃人为主,以畜牧养殖为生。
几十年来临洮府各民族都相安无事,狄道县位于洮水河谷的中部,熙河路经略府或者节度府就位于临狄道县,县城内的居民也以汉人为主,但西夏也开始向临洮移民,很多大宅和挣钱的生意都被西夏人强占,汉人主要生活在底层,出卖劳动力,或者做跑腿商人。
目前西夏在临洮府部署五千军队,分别部署在狄道县和几座主要的堡寨内,其中狄道县有三千人。
西夏军在临洮与巩州交界的官道上也设置了观察哨,一旦宋军杀进临洮府,岗哨就会立刻通知临洮县主将,然后主将再通知兰州。
夜幕降临,陈庆率领大军在洮水河谷东岸的一片松林内临时驻营,他们没有携带帐篷和辎重,只能用军毯裹住身体休息。
这时,一队汉民赶着数十辆大车过来,大车上满载着粮食和杀好的猪羊,陈庆闻信赶了过来。
两名老者跪下给陈庆行礼,“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将军盼来了!”
陈庆连忙扶起两位老人,对一行人抱拳道:“感谢大家对宋军的支持,请各位转告洮水河谷的百姓,这次出兵,我们就要把临洮府从西夏军手中夺回来,推翻压迫大家的西夏人统治。”
“我们一定告诉大家。”
这时,牛皋带上来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对陈庆道:“这位是前狄道县武知县,这次就是他组织百姓给咱们送粮食。”
武知县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卑职武宏伟,参见节度使!”
陈庆见他长得身材高大,威风凛凛,便笑道:“刘经略使给我说过,熙河路有位知县将军,就是你吧!”
刘子羽给陈庆说过熙河路的情况,特地给他提到过一名由军职转为知县的指挥使,刘子羽临时任命的,虽是武将,但做得比文官还好,刘子羽索性就让他一直出任知县,但吏部没有通过,和王淮一样,都属于没有名份的地方官。
武宏伟点点头,“正是卑职,不知道刘大帅现在何处?”
“他现在在广南西路平定蛮族叛乱,很遥远的地方。”
陈庆请武宏伟到松林内坐下,笑问道:“武知县一直就在临洮府吗?”
武宏伟点点头,“卑职就是临洮府本地人,有本地百姓保护,西夏人抓不到我!”
“如果我想攻打狄道县,有没有什么捷径?”
这是陈庆最关心的问题,他没有携带攻城武器,打算在当地伐木现制作,如果有捷径,那就省去他很大麻烦。
武宏伟是武将出身,他很理解陈庆的意思,便笑道:“还真是天意啊!”
“怎么说?”
“县城东南角的一段城墙是空的,有一群乞丐把城墙内的泥土掏空了,那里面就成了他们栖息之地,我还没有来得及把泥土填进去,金兵就杀来了,我手下无兵无卒,只能弃城而逃。
后来金兵任命县尉朱遂为知县,我就告诉朱遂,那段城墙不要填,直接用砖封住。
再后来伪齐军来了,西夏人也来了,都没有发现那段城墙是空墙,我就说,迟早有一天,宋军一定会利用这段城墙攻下城池,现在节度使就来了,这岂不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