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完颜活女大败,他近一半的骑兵都被淬毒铁钉击中,很快就丧失了战斗力,更多是战马毒发倒下,没有了战马的女真士兵就只剩下被屠杀命运。
伤亡超过四成后,完颜活女下令向东撤退,却被宋军在后面追杀,女真骑兵全面溃败,死伤不计其数,完颜活女率领残军狼狈逃亡德顺州。
这一战,女真骑兵阵亡超过了六成,剩下的骑兵仓皇逃走,连完颜活女也身中两箭,险些丧命。
一个多时辰的恶战,使宋军也付出了一千五百余人阵亡的代价,但能击败强悍无比的女真骑兵,还是令宋军士兵振奋万分。
他们收拾了战场,牵着着三千多匹战马以及大量兵器盔甲和其他财物离开了甘泉堡,正式南下了。
甘泉堡的百姓都疏散到秦州各县,陈庆给了他们大量马肉和粮食,还有很多无法过剑门关的大车也留给了百姓,在数万百姓依依不舍地送别中,军队离开了秦州进入了凤州。
四天后,军队抵达汉中,陈庆命令郑平和杨元清率军和辎重队伍继续南下,他则着五百名士兵来到了南郑县。
说来也好笑,这还是陈庆第一次在汉中见到川陕宣抚使朱胜非,他不得不佩服朱胜非的官场厚颜术,朱胜非之前恨不得杀他而后快,这会儿突然变得很客气,满脸带笑,还痛惜地表示遗憾。
“官家也不问问我的意见,就把我们西军最猛的大将调走,这是我们西军极大的损失,哎!没办法,圣意难为,我也挽留不了,这里就衷心地祝愿陈将军前途远大,一路顺风!”
陈庆没有和他啰嗦,在离职书上签字画押,上交了军牌和印符,这就意味着从现在开始,他和西军没有关系了。
陈庆其实是想和吴阶、刘子羽告辞,但吴阶去了子午关,陈庆只见到了刘子羽。
刘子羽陪同陈庆来到城头,刘子羽叹息一声道:“川陕迟早会断送在大宋的文官制度上。”
陈庆诧异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刘子羽摇摇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人愤怒,也让人一言难尽!”
“给我简单说说!”
“我只说两件事,你就明白了。
完颜兀术改变了策略,他就在紧靠大散关一百五十步外筑城,他们再抢修最南面的城墙时,宋军完全可以用弩箭射击工匠和敌军士兵,但朱胜非派出的监军不允许擅自开战,必须请示宣抚使,五天后宣抚使的指令下来了,可以酌情打击,但人家的城墙已经砌好,射杀敌人的机会没有了。
第二件事就发生在七天前,吴嶙派出的斥候发现大散关的金兵只有五千人,但后勤粮食物资却堆积如山,这是完颜兀术的一次调兵失误,这个时候如果出兵袭击,不仅能大败金兵,而且还能夺走大量辎重,可是”
“因为要上报宣抚使,由宣抚使来定夺,对吗?”
刘子羽苦笑一声,“这种战机转瞬即逝,第二天金兵的兵力就增加到三万人,战机白白丢掉了。”
陈庆微微一叹,“这种长臂管辖确实贻误战机,恐怕以后这种事情还会更多。”
刘子羽摇了摇头,“如果是贻误战机倒也不怕,就怕是瞎指挥,大家都很担心,一旦大战爆发,他全面介入指挥的话,大散关肯定保不住,吴阶几次希望他放弃,这是为了大宋,为了保国,可他却以为吴阶是想夺权,根本就不肯松口,反而变本加厉收权,现在吴阶想任命一个都头,都必须经过他的同意,你说什么事?”
陈庆点点头,“我能理解,所以天子决定把我调离川陕时,我并不想抗命,反而欣然接受,原因就在这里,实在无法接受这种顶头上司!”
刘子羽沉默片刻道:“我们都希望你能回来!”
“我也相信会有这一天!”
陈庆离开汉中南下,这天上午,大军抵达成都,在城外驻扎,陈庆随即带着亲兵进了城。
刚到城门口,却迎面遇到一名亲兵满脸焦急地骑马奔来。
“许戈!“陈庆喊了一声。
亲兵许戈看见了陈庆,连忙翻身下马,上前单膝跪下行礼,“参见都统制?”
“你这是去军营?颜骏呢?”
“启禀都统,颜都头出事了。”
陈庆一惊,“出了什么事?”
陈庆见城门处人来人往,便把亲兵拉倒一边,问道:“你说,出了什么事?”
“颜都头被官府抓走了。”
“什么?”
陈庆蓦地瞪大眼睛,“到底怎么回事?”
“回禀都统,事情在十天前就发生了,只是昨天才激化。”
陈庆冷静下来道:“你详详细细说,从头说起!”
许戈点点头,向陈庆详细汇报,“十天前,大家去游玩青城山,回来的时候在都江堰吃饭,结果遇到了几个衙内,因为吃饭的时候,两个小娘没有戴帷帽,被他们看见了,一个衙内上前扔下两贯钱,就要两个小娘子带走,吕姑娘就怒斥此人目无国法,胆大妄为,那衙内见吕姑娘生的美貌,估计也起了邪念,说了很多下流话调戏吕姑娘,结果颜都头冲上二楼,一巴掌把这个衙内打飞出去。”
“然后呢?”
“然后我们回到客栈,第二天,那个衙内来道歉,我们才知道,被打的衙内是成都知府吴庠的儿子吴少逸,我们见他道了歉,也就没有追究,这件事就结束了。”
“那怎么又起了波澜?”陈庆追问道。
“应该是他们的道歉只是一种策略,想稳住我们,他们其实一直在监视我们,昨天,吕姑娘见大家很辛苦,就建议颜都头给的大家放假一天,结果就在中午时分,突然来了大群衙役,说颜都头是金国奸细,弟兄们都不在,结果颜都头被他们强行带走了,他们还抢走了两个小娘子,正好弟兄们回来,追上了马车,又把两个小娘子抢回来,但颜都头却下落不明。”
陈庆点点头,“都说完了吗?”
“还没有完,今天上午,我们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要吕姑娘带着两个小娘子去吴府道歉,他们就会放了颜都头,大家都不知该怎么办,正好听到都统率军到来的消息。”
陈庆心中杀机顿起,“他们不知道小娘子是我的人,不知道吕姑娘的身份吗?”
“启禀都统,吕姑娘不准说出她的身份,但颜都头告诉了对方,两个小娘子是都统的使女,可是没有用。”
陈庆重重哼了一声,去令牌交给一名亲兵道:“速去军营,调赵将军的斥候营来客栈!”
亲兵接过令牌飞奔而去,陈庆随即翻身上马,向客栈奔去。
到了客栈门口,陈庆翻身下马,这时,副都头庄荃迎了出来,“都统,你终于回来了,出大事了。”
“许戈已经告诉我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就在刚才,一辆马车把颜都头送回来了,可能是他们听到都统率军到来的消息。”
“人怎么样?还活着吗?”
“人还活着,但情况非常不好,遍体鳞伤,他已经昏迷过去了,医师正在给他诊断。”
陈庆一言不发,铁青着脸走进客栈后院,他来到士兵们的院子,却只见吕绣和吕纬都在院子里,脸上挂满了担忧。
吕绣看见陈庆,眼睛一红,迎了上来,声音哽咽道:“没想到好好的,会出现这种事情。”
陈庆握住她的手,安慰她道:“有我在,不要担心,我会讨回一个公道,你先回房间!”
吕绣点点头,带着李梅一起回房了。
吕纬叹了口气道:“我真的没用,一点作用都起不了。”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这里是临安,你肯定会处理好这件事,但这里不是临安,是你一点不熟悉的地方,所以你千万不要自责,大家不会怪你!”
吕纬心中稍稍舒服一点,他确实也去府衙交涉,搬出祖父的名头,人家也不买帐,关键是祖父被罢相了。
这时,医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陈庆连忙问道:“伤情怎么样?”
医师摇摇头,“下手太狠毒了,全身没有一块好肉,整个腿和后背都被鞭子抽烂了,但皮肉伤也就罢了,关键是两条腿还被打断了!”
就在这时,副都头庄荃跑来禀报道:“吴知府带着儿子来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