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左腾几人探监之后回到牧场。
爷爷的叹息、刘袭的阴冷、常青的叫嚣、左腾的谩骂,几人一番表现令牧场众兄弟义愤填庸、一个个怒目圆睁、紧咬牙槽。
尤其方山来的百名“乞活贼”更是叫嚷着杀到皇宫去。
铁牛见众人不吭声,大怒道:
“想当年俺们见到胡贼皆斩杀殆尽,吓得胡贼远遁千里而不敢进中原一步!如今当家的被擒,你等怎屁也不放一个?如若胆怯,俺带领一百名兄弟这就杀将过去!”
“对!当家的有仁有义,此等头领定要誓死守护,铁牛哥,俺跟你去!”石牛“噌”地一声拔出砍刀走到众“乞活贼”中间开始动员。
见这帮“乞活贼”倒是积极,牧场众队员同样群情激奋纷纷叫嚷着攻打昭狱。
刘袭见状大声喝令道:
“不可妄动!此去昭狱已与当家的商讨妥当,咱们趁白天潜至长安城,一部分守在城门附近,一部分前去皆应。当家的自有办法逃出监狱,咱们只需截住追兵即可,另一部分人则抢夺城门以便外逃。”
铁牛闻声面露喜色道:
“当真如此行事?太好咧!石牛,快过来!”
石牛听到呼声从人群中走出,听了铁牛的话语同样喜形于色。
刘袭看了看众人再次说道:
“咱们人多,需换一身衣服分别潜入,留些兄弟准备好船只,等当家的到了牧场先进入秦岭……”
众人说干就干,很快替换成便装并佩戴好弓箭、短刀等武器。
平时众兄弟的服饰都是在冯雁的倡议下改制而成的短衫短裤,接近于后世的褶裤及军队制服。裤子缝制有穿孔,可将丝质革带穿过去两头相系。冯雁的裤带那才叫真的裤带,采用牛皮制作,一头嵌有钢制搭扣并在皮带开孔相扣。
此时的冯雁骑行至牧场,听到牧场队员与“乞活贼”皆叫嚷着攻打昭狱,不由大皱眉头。
一支队伍需训练有素、听从指挥,正如并州刺史王腾所言:“居则有礼,动则有威。”总是意气用事,与散兵游勇有何分别?
一名负责警戒的队员此刻看见了冯雁,欣喜喊道:
“当家的回来了!”
众人听闻蜂拥跑至大门迎接,见当家的并无损伤不由兴高采烈地嘘寒问暖。
“铁蛋哥……”
“师傅……”
“快让开!”
麴瞻与春苗、爷爷几人更是蛮横地将众队员推在一边挤了进来。
看着众人的表情,冯雁感叹一声,遂及亲自带队开始了苦训。
纪律,只有在不断训练中才能提高。
众人从傍晚一直苦练至深夜,在一片叫苦连声中,冯雁这才停止了训练。
炎热的夏季,即便是夜晚也让人感到闷热,幸好牧场在河边,阵阵徐风吹过能带来丝丝凉爽,众队员挤在河边不断冲洗着汗水,一个个大呼过瘾。
冯雁将刘袭、左腾、常青、韩姿几名头领叫到一起嘱咐了一番,要求几人加大训练及思想教育以便一百名“乞活贼”能尽早融入进来。尤其加强令行禁止、居则有礼,动则有威的军事素养。
老的队员还是进行特种训练,而一百名“乞活贼”则由常青与左腾分别带队,开始训练队列、队形等基础操练。一则加强军事素养,二则培养常青与左腾的带队经验。
对这俩二货,冯雁可谓是用心良苦,当然了,前段时间没有带二人前往太原郡,这哥俩显然很有意见。为了照顾二人的情绪,冯雁索性将新人的训练交给二人。
人要是忙碌起来,定然会忘了别的事。
次日,冯雁协同爷爷、刘全、赵四,带了不少前些日子挖掘的土豆去往了县衙,命衙役送给上个月前来闹事的乡民,并委托爷爷几人教授种植方法。
昨日,县丞慕容柔、刘县尉、奚主簿、曹典史等人被石越撵至偏院待命,已感到不同寻常的气氛,今见冯雁平安归来皆感惊讶。
冯雁将众人表情看在眼里,有些回味地叹道:
“哎,皇宫里的吃食真是美味啊!”
“大人,您昨日去皇宫了?”奚主簿好奇道。
“对啊,天王陛下非拉着我畅饮一番,此等热忱想来真是难以推却!长乐公苻丕、石越将军、吕光将军都有作陪。对了,好像还有一个叫任群的长者,一个姓赵的秘书监。别说,姓赵的那人随口既能吟唱,嗓子倒是不错……”
冯雁摇头晃脑地说着,众人一脸惊讶,眼神中还带着羡慕嫉妒恨。
冯县令带着众人前往工地四处巡查了一番,对修路的进展颇为满意。沿途,冯县令深入百姓家探访民情,令冯雁诧异的是,不少百姓正收拾家当,看上去像是远行的样子。
冯雁好奇之余打听了一番得知,不少氐族百姓因为天王苻坚的迁徙令,正欲举家迁至别处。前段时日,据说以仇池氐族酋长,射声校尉杨膺为征东左司马、九嵕氐族猷长,长水校尉齐午为右司马,各领一千五百氐户已经迁走了。
过几日,陆续还会有氐族百姓迁移。
昨日与苻坚相聚并没有听说这个消息,巡查完修路事宜后冯雅赶往了吕府。
进入吕府,吕老爷子笑眯眯地将冯雅请到了内堂。
“无始,听闻你竟是晋军教头!真是惊煞老夫也。”
冯雁憨憨一笑并未作答。
吕婆楼继续感慨道:
“真是古往今来难得之才俊!跟为父讲讲晋军之事如何?你是如何练兵的?”
听到这个问题冯雁颇感纠结,与苻坚、苻丕、石越在一起,几人并没有仔细问询晋军之事宜,没想到这位老谋深算的尊父倒是打探起来了。
详细回答肯定是不行的,否则就是泄露军情,而不做回答好像也不妥当。
在这位浸淫政坛多年的秦国元老面前,撒谎肯定是行不通的。
冯雁脑瓜子一转笑嘻嘻道:
“尊父,练兵其实都差不多,无非就是马术、骑射、刀枪棍棒、战阵等。不过晋军将士大多忠心爱国、齐心协力,此,倒是值得钦佩之处。自丞相谢安当政以来,桓、谢两家相辅相成、晋朝内部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和睦气象。我一直认为攘外必先安内,如今晋朝上下一片和睦,不可随意侵之。”
吕婆楼闻言沉吟了片刻,喝了一口“晋隆”商铺的葡萄酒微笑道:
“无始此言甚是有理,可叹为父身体有恙不能出行,此番话语定要转告至陛下。”
冯雁愣了一下惊问道:
“尊父,可是腿疾复发?”
吕婆楼摆了摆手笑道:
“非是腿疾之故,而是年老体衰由不得人啊!”
冯雁为吕婆楼把了把脉,感觉真肝脉至,中外急,如循刀刃,责责然如按琴瑟弦。面色青中透白无光泽。
“看来这位尊父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冯雁内心哀叹,脸色也阴郁下来。
吕婆楼见状轻轻拍了拍冯雅的手背劝慰道:
“无始,莫要难过。人终有一死,能活到今日已属难得了。”
冯雁再次感叹一声轻声说道:
“尊父,我为您开一剂药方调理一下身体吧。”
……
冯雁从吕府出来不由有些心酸,与这位尊父多日相处,心中充满敬意,只是可惜命不久矣。
吕婆楼对迁移一事只是耳闻并不熟悉,冯雁于是又跑到朱序的住处打听了一番。据朱序讲,天王苻坚考虑到关东地区地广人稀,归附秦国的时间不长,在这些地区的统治基础较为薄弱,因此下令关中地区的十五万氐户跟随苻氏各亲王及部分亲信旧臣,迁徙至关东各战略要地以巩固在当地的统治。
具体政令为:以仇池氐族酋长,射声校尉杨膺为征东左司马、九嵕氐族猷长,长水校尉齐午为右司马,各领一千五百氐户;长乐公苻丕统领三千户氐族到冀州邺城驻守;平原公苻晖携三千二百户守豫州洛阳;钜鹿公苻睿携三千二百户至雍州蒲坂(今山西永济东南)驻守;又各遣三千户到王腾所辖的并州晋阳、石越所在的平州(辽宁)、中书令梁谠所在的幽州蓟城及毛兴所辖之河州(今甘肃临夏)等。
冯雁认为,此举可能是因为苻洛、苻重的叛乱,引起苻坚的担忧。
苻坚迁徙氐户到四方州镇,按理说符合秦国统治广阔北方疆域的需要,虽然能消除像苻洛这样心怀不轨宗室力量的影响,但却不得不面对地方州镇势力的谋逆图谋。
关中地区鲜卑、羌等异族过多,如若异族反叛可能会悔之晚矣。
“哎,苻坚太自信了。”
冯雁告别朱序后天色已晚,此刻城门已经关闭,想起苻坚赐给自己的宅子,冯雁于是拔马前去。
长安城东北一带,距离吕府不远的一条街道上,正是新赐宅院所在。
冯雁举目望去,顿感惊讶。
此间房屋门面与吕府极其相似。
青砖绿瓦、四有木檐,石砌基座上有两根圆柱,门口有石兽伏地。
走至门口轻推院门,里面竟有木栓封门。
正不解时,只听“吱呀”一声院门打开了。一名老者模样的人手提灯笼向外看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冯雅,老者问道:
“请问您是哪位?”
冯雁拱了拱手笑道:
“老人家,小子名叫冯雁。”
老者闻言立即喜道:
“原来是家主回来了!老夫乃府中仆人,家主快快请进。”
“只你一人?”
“是啊,老夫原先在宫中侍奉陛下,因年纪大了,遂被陛下安排至此。”
冯雁跟随老者进去,心中却感意外。
没想到苻坚不仅赐了宅院,而且连仆人也有了。
“老人家,可否四处参观一番?”
“哟,家主的说笑了,此乃您的府邸,有何不能参观的,嘿嘿……”
老者频频摇头,显然被冯雅的问话逗笑了。
冯雅四处观看了一会,心中越来越诧异。原先以为所赐宅院也就是普通民房,可现在发现,此间宅院竟与吕府不相上下。
此宅院可称之为院中院,前后左右共有四间院落,院中更有亭台楼榭、花圃池塘。
“豪宅!豪宅啊!哈哈,还是天王够意思!”sxbiquge/read/13/1315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