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矿洞的“里间”,卫燃刚刚借着火盆里的余烬点燃了废弃许久的泥炉子,鄂伦春姑娘乌娜坎便已经扛不住连日奔波的疲惫,靠着她的行李包睡着了。
看了眼这姑娘怀里抱着的马四环以及左右手分别握着的花口撸子和三把盒子,卫燃轻轻摇了摇头,拎着清空的火盆回到客厅,装了几坨干硬的马粪骡子粪。
将盆里的牲口粪便踩碎,他又循着记忆钻进那条有积水的矿洞,挖了大半盆淤泥,搅拌匀实之后回到泥炉子边上,仔细的修补着各处冒烟冒火的缝隙。
一切忙完,卫燃抓起一把浮土胡乱搓了搓手,往泥炉子里额外添了些柴,又把俩人没吃完的饭盒靠在了泥炉子的边上,便独自走向了矿洞外的方向。
眼下这情况,他想找到胡八指等人,最现实的办法便是去问问那位孙大掌盘子。
只是,对于他这个黑话只旁听了几句的外行人来说,能不能混进对方的山头,他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实在不行故意让土匪给老子绑了算了,到时候直接送到孙大掌盘子面前再逮了他!
卫燃打定主意决定冒个险,脚步也不由的走快了些。
在被抓之前,他还打算去当年胡八指的窝棚那里看一看,说不定对方已经搬回那里了也未可知,毕竟曹大掌盘子已经死了不是?
猫着腰穿过低矮的矿洞回到外面的“客厅”,此时,那头骡子正闭着眼睛悠闲的反刍,那两头驯鹿也蜷缩在草料包上,把鼻子埋进了裤裆里睡的正香。
“得了,骑着你吧。”
卫燃自言自语的拍了拍那头骡子的脖子,可不成想,他这边都还没解开拴在地楔子上的缰绳呢,却听矿洞口的方向传来了锁链的响动!
坏了!
卫燃心头一沉,连忙吹灭了油灯,摸着岩壁往前快走几步,赶在矿洞口的铁栅栏门被打开之前,闪身躲在了拐角的位置,抽出盒子炮压下了大小机头。
片刻之后,一道昏黄的灯光从洞口的方向往里慢慢移动,与此同时,他还听到了油灯晃荡时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以及马匹的呼吸声,乃至马蹄慢悠悠敲打在岩石地面的声音。
随着岩壁上的光影移动,一个身穿狗皮袄,头戴狗皮帽子,腰间像自己一样扎着九龙带的男人,一手拎着油灯,一手牵着缰绳走到了这矿洞的拐角。
只是,都没等油灯的亮光驱散拐角处的黑暗,一支盒子炮却顶在了他的肋骨上。
在这无声的威胁下,牵马进来的人不由的停住了脚步,只是,他却也在同一时间松开了手里的油灯。
却不想,用枪顶住他的人,却已经早一步用另一只手托住了油灯的底儿。
“不知哪位英...”
“你怎么找到...”
狭窄的矿道里,这俩人在同一时间开口,却又在同一时间停下了没说完的话。
“卫大哥!”
“赵金玉!”
在下一秒,两人相互认出了对方。
卫燃连忙挪开枪管的同时,赵金玉也惊喜的侧过身并且摘掉了头上的帽子。
“你怎么在这?!”两人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你的伤好了?”赵金玉松开手里的缰绳激动的问道。
“好了,全都好了,啥事儿没有。”
仍旧托着煤油灯的卫燃一边将合上机头的盒子炮重新别在腰间一边答道。
“快快快!快看看这个!你还认识它吗?!”
赵金玉说着捡起缰绳往前拽了拽,随后,一颗黑黝黝的马脑袋便凑过来,亲昵的拱进了卫燃的怀里。
“这是那咬人的马?怎么这么高了?”
卫燃下意识的抱住了没皮没脸的拱过来的马脑袋,然后才发现,它嘴上还带着马笼头呢,而且就像他说的,这**个子可是长高长大了不少,那肩高约莫着都能有一米六往上了。
当然,相比这匹长大了不少的咬人马,他也注意到,在马鞍一侧的枪袋里,还戳着当年他用过的那支鬼子44式骑兵枪,另一边的刀鞘里,则插着一把马刀,一把属于赵金玉的马刀。
“可不就是它,到底是落下了爱咬人的臭毛病。要是不给它戴上笼头,我都不敢骑它。”
赵金玉哭笑不得的说道,“这马岁数还小呢,正是长身子骨的时候,再加上这大半年我可是没少喂精料。”
摸了摸这匹马耳朵上当年被子弹打出来的那个细小的半圆缺口,卫燃叹了口气问道,“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我...”
赵金玉叹了口气,“诗怡妹子失联了...”
“你说什么?”卫燃不由的一颤,下意识的看向了矿洞深处的方向。
“自从活...自从逃出来之后,我就去了口外。”
昏黄的灯光边缘,赵金玉忧心忡忡的说道,“我在和杨家商队换信的地方等了两个多月都没等到人,我估摸着是出事了,就在那给我姐留了一封信赶过来了。
卫大哥,胡大哥和小虎班长他们...他们还好吗?”
闻言,卫燃摇摇头,在对方慌乱且绝望的表情中说道,“我也是刚赶过来,比你也就早了几个钟头,这地方看起来已经废弃很久了。”
他这边话才说完,手里拿着枪的鄂伦春姑娘乌娜坎也从深处的矿道里钻了出来,警惕的看着灯光笼罩的卫燃和赵金玉。
“他/她是谁?”赵金玉和乌娜坎异口同声的问出了相同的问题。
“他是赵金玉”卫燃最先解释道。
“你就是赵金玉?”乌娜坎恍然大悟般的说道。
“你认识他/我?”卫燃和赵金玉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给赵金山的那封信就是俺和俺爹送过去的,杨掌柜还给我看过你的照片呢。”乌娜坎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主动解释道,“我是替大胡子叔来这里送信的。”
“先进去聊吧”卫燃招呼了一声。
“你们先进去,外面还有一匹马呢,我把它也牵进来。”
赵金玉说着,和站在拐角处的卫燃换了位置,等卫燃牵着马走进去之后,他也立刻钻了出去。
片刻之后,赵金玉牵着一匹枣红马走了进来,只看这匹马身上的伤疤卫燃就能认出来,这是当初赵金玉在骑兵连的时候骑的那匹马。
先后拴好了马,又等赵金玉锁上了矿洞口的铁栅栏门,三人借着油灯的光芒钻回了矿洞的里间。
围坐在泥炉子边一番沟通,三人都对前因后果有了大致的了解。
“催大胡子说让你来狼槽子沟找胡八指他们报信?”赵金玉皱着眉头再次确认道。
乌娜坎闻言点点头,“而且要快点儿,非常急。”
略微思索片刻,赵金玉说道,“我大概知道他们在哪。”
“你知道?”乌娜坎闻言一喜,和卫燃异口同声的问道,“在哪?”
“就在这矿洞里呢,跟我来,我这就带你们去找他们。”赵金玉说话间已经站了起来。
“咋回事?”卫燃追问道。
“这条矿洞还有另一个出口呢,你忘了...哦——我想起来了,当初我们去找另一个出口的时候你正审那俩土匪少爷呢。”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卫燃咂咂嘴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茬来着。
“和我来吧,我应该还记得怎么走呢。”赵金玉说着已经站了起来。
“咱们骑马过去是不是能快点?”乌娜坎颇有些心急火燎的问道。
“在山的另一边呢,万一遇见狼遇见土匪的咋整?”
赵金玉解释道,“而且我也不确定他们在不在那里呢,咱们还是先从矿道里过去看看吧。”
“乌娜坎,你走最后边。”
卫燃跟着站起来说道,“金玉,你走我后面,帮我指路。”
赵金玉闻言怔了怔,随后点了点头,指着右手边第二条矿洞岔口说道,“往里面走,一直走到头。”
“和我来吧”
卫燃说着拎起了油灯,并且将其调整到了最大亮度,嘴上不停的问道,“外面还下雪呢吧?”
“下的正欢实呢”
走在后面的赵金玉说完停顿了一下,“我让老白送你回山西的,你咋来这儿了?我以为你这时候都跟着望川大哥还有青禾去川蜀了呢。”
“你咋不回去?”卫燃钻进矿洞的同时反问道。
赵金玉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没脸回去。”
“我估摸着随...望川也没回川蜀”
卫燃含糊不清的嘀咕了一句,接着又在对方开口之前问道,“当初咱们不是落水了吗?你咋碰上老白了?我记得我让他跟着韩护院回去了啊。”
“他们是回去了”
赵金玉答道,“没走多久他们听说咱们这边又打起来了就又回来了,当时咱们不是落水了吗?多亏了那匹黑马,它叼着咱俩的裤腰带给拽到岸上了,然后又跑了,等再回来的时候,老白就带着他那匹母马跟着一起来了。”
“真是神了...”卫燃忍不住咂咂嘴。
“那匹黑马别看臭毛病不少,但是通人性。而且你看它那大体格子就知道,那是一匹异马,一个马群里都不一定能出来一匹。”
赵金玉念念叨叨的憧憬着,“等以后打跑了鬼子,它要是还活着,给它挑一些母马配上,生的马驹子都得比普通马要大。卫大哥,到时候你可得送我一匹马驹子。”
“行,那匹马送给你都行。”卫燃笑着做出了承诺,“你小子可得活下来。”
“你也得活下来才行”赵金玉的语气里多了一丝丝的笑意。
“到头了”走在最前面的卫燃说话间停住了脚步。
“走左边的矿洞”赵金玉说道,“还是走到头”。
闻言,卫燃弯腰钻进了左边的矿洞,这条矿洞只有不到一米的高度,三人进去只能爬行前进。
不仅如此,在约莫着往前爬了能有不到百米之后,卫燃却停了下来。
“咋了?”后面的赵金玉问道。
“好像有陷阱,你们先别往前也别碰我。”
卫燃说着,将煤油灯举起来凑近了一些,仔细观察着刚刚注意到的异常。
那是一根看着不算起眼的系绳子,它是从左上角的岩缝里延伸出来的,在绳子的另一端,还拴着一枚也就玉米粒大小的鱼钩。
几乎可以肯定,只要从这里爬过去的人稍不注意被这枚鱼钩挂住了衣服,肯定会从那岩缝里扯出来些什么。
小心的取下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他不由的冒出一头冷汗,这个岩缝里塞着一颗毛子生产的柠檬手榴弹,而那根绳子,便链接在它的保险销拉环上!
稍作犹豫,他并没有排除这颗致命的手榴弹,反而只是把那根拴着鱼钩的绳子塞进了缝隙里,并且用那颗鸡蛋大小的石头将其堵住了事。
“小心点儿”卫燃嘱咐了一句之后继续举着油灯往前爬着。
再次来到尽头,这里却只有一个几乎九十度向下的洞口,这洞口的岩壁上,还有一个个人为凿刻出来可以用来踩踏的缺口。
依旧是卫燃在前赵金玉二人在后,三人小心翼翼的下来之后,在赵金玉的指引下继续往前走着。
除了在路过一片积水路段的时候从堪堪淹没脚踝的水底发现了一排锈迹斑斑但却杀伤力加倍的大号兽夹之外,卫燃还注意到,在这水洼不远的地方,便有一道山泉贴着岩壁在一刻不停的流淌下来。
“往前走,爬过一道裂子差不多就能出去了。”赵金玉低声说道。
闻言,卫燃点点头,带着他们穿过水洼之后,又往前沿着缓缓上升的矿道往前走了能有一两百米,最终看到了一条位于头顶两米处的横向裂缝。
“别碰那条绳子”卫燃指了指从头顶裂缝垂下来的绳子谨慎的提醒道。
“你也是个猎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的乌娜坎开口问道。
“布置这些的是个猎人,优秀的猎人。”卫燃说着,一斤招呼着赵金玉帮忙搭了人梯,踩着对方的双手扶着岩壁小心翼翼的爬上了裂子。
果不其然,在那条绳子的另一头卡着第二颗毛子的柠檬手榴弹!
不仅如此,这道裂子里还放着一根能有胳膊粗的棍子,那棍子上还有不少的刻意留下一部分的枝杈,显然是拿来当梯子用的。
只是,这一番检查卫燃却哭笑不得的摇摇头,这条看着好心的梯子,实则上面藏着至少十几个锯缝,真要是有哪个老实人打算踩着这个上去,非得踹下来被那些尖利的枝杈戳成糖葫芦不可。
将这木梯子挪到一边,卫燃先把踩着赵金玉的双手爬上来的乌娜坎给拽上来,随后侧躺下来,弓起了一条腿,用脚掌和膝盖当作岩钉卡在这道虽有三米长,却只有最多半米宽的裂子里,解下武装带递给了赵金玉。
在将他也给拽上来之后,卫燃接过乌娜坎帮忙拎着的油灯依旧爬在了最前面。
等他爬过这条能有五六米深的裂子之后,却发现尽头大部分都已经被石块和泥巴堵住了,仅仅只剩下一个不到不到半米见方的窗口。
这道人为留出来的窗口从外面糊着一层报纸,通过这道报纸,还能隐约看到另一面似乎有亮光。
和旁边趴着的赵金玉以及乌娜坎对视一眼,卫燃轻手轻脚的熄灭了油灯,随后学着古装电视剧里采花贼的模样把手指头吮湿,在报纸上无声无息的戳了个小洞,随后把眼睛凑了上去。
视线穿过报纸上的孔洞,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另一边是一个看起来大概能有20平米的山洞。
这山洞的挑高能有三米,此时自己就在几乎贴着山洞最上沿的位置。
稍稍转动视野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晾晒着绷起来的兽皮和已经制作好的靰鞡鞋,以及一些肉干。
在这山洞一侧靠墙的位置,还有个正在燃着炭火的泥炉子,紧挨着泥炉子则是一个土炕,此时,这土炕上还躺着一个人,他的身上盖着兽皮毯子,额头的位置似乎还搭着一条毛巾。
除了这个人,这个山洞里便再没有别人了。
稍作思考,他伸手撕开了封住这个逃生窗口的报纸探头往外看了一眼,见外面搭着一架木头梯子,立刻调转身,让腿先出去,小心的踩着梯子试着将身体的力量全都压在上边跳了跳。
见这梯子能禁得住自己的重量,他这才小心翼翼的爬了下去。
直到双脚踩在坚实的石质地面上,卫燃终于彻底松了口气,随后小心翼翼的走向了躺在土炕上的那个人。
等离着近了,他也立刻认出来,这炕上躺着的竟然是红霞姑娘!
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顿时让他意识到了不妙。
顾不得查看周围的情况,卫燃立刻揭开对方身上盖着的被子,同时也拿起那条毛巾在炕边放着的木盆里投洗一番重新搭在了红霞姑**额头上。
“是红霞”
卫燃见赵金玉和乌娜坎走过来,立刻说道。
“真的是红霞姐”乌娜坎在看到高烧昏迷的红霞姑**时候立刻慌了一下。
“乌娜坎,现在能完全信任我们了吗?”卫燃却在这个时候问道。
“能!”
乌娜坎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同时摘下了头顶的狍角帽,用牙齿咬开一处线头拆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封贴着三根羽毛,而且染着一枚血指印的信封干脆的递了过来,“这是大胡子叔给我的信,让我务必亲手交给红霞姐或...”
“信先不急”
卫燃指了指炕上的红霞姑娘,“乌娜坎,我和金玉不方便,你帮帮忙,用毛巾帮红霞一遍遍的擦额头、腋下还有手心、脚心,她再这么烧下去,人都要烧傻了。”
“好!”
乌娜坎干脆的接过了这个差事,卫燃和赵金玉也知趣的转身拉开了距离,同时也在观察着这个并不算大的山洞。
“可惜当初我姐给咱们的药没有了”
赵金玉遗憾的说道,“这个时候拿参汤给红霞姑娘灌一颗安宫牛黄丸,她肯定能退烧。”
“真的?”
卫燃诧异的问道,他的心跳甚至都跟着加快了一分——他可是清楚的记得,金属本子的食盒第二层就放着当初赵金玉的姐姐送的那个锡盒!
“可不怎么的”
赵金玉说道,“当初为了救你,我把我姐给我的那个锡盒塞给老白了,早知道当初我留下来点了,不说别的,哪怕能留下来那块犀角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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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角?那里面还有犀角?”卫燃错愕的问道。
“怎么没有?”赵金玉笃定的说道,“当初你重伤高烧昏迷不醒,我还磨了犀角粉让你吃下去退烧呢。”
“我...我没注意”
卫燃顿了下,左右看了看拿起一个鬼子饭盒说道,“金玉,你快去外面弄点干净水回来,顺便加着小心,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别人。”
“好!”
赵金玉不疑有他,接过饭盒便往外走,同时也从腰间抽出了一支盒子炮——一支曾属于李家兄弟的盒子炮。
不等对方走远,卫燃便借着周围晾晒的兽皮掩护取出了食盒,又以最快的速度,从食盒的第二层取出了那个锡盒。
上次他打开这锡盒的时候,仅仅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并没有细看,如今把锡盒里那支用红布包着的野山参拿出来之后他才注意到,在红布的下面还有一块厚实的白布,这块白布便包裹着一块约莫着有后世的烟盒那么厚,却也比烟盒窄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犀角。
这块犀角的三条边都格外的圆润,显然是经常把玩盘磨,唯独一面,却像是用锯子匆忙锯开了似的,那粗糙的截面不但带着毛茬,连另一面存在的鱼子纹都看得不是很清楚。
不仅如此,在这犀角的其中一面,还雕刻着半枝残缺的梅花,想来,不但那锯掉的一半有这枝梅花的一部分,而且恐怕还有配对的另一半。
所以这是个什么物件?
没等卫燃想明白,赵金玉已经拎着一饭盒的积雪跑了回来。
“这东西在你这儿?!”赵金玉在看到卫燃手里的锡盒之后惊喜的问道。
“当初你姐也送了我一份”
卫燃解释了一句,随后晃了晃手里的犀角,好奇的问道,“这就是犀角?这是从什么东西上锯下来的吧?”
“可不”
赵金玉说道,“那是一对儿镇纸中的半个,算是马家老太爷的宝贝。
当初我姐的信里说,老太爷把那对镇纸全都对半锯开了,其中半个留给了我那小外甥。
另外三块分别给了你我还有我姐夫,让咱们留着救命,救自己的命,也救骑兵连战士的命。”
“马家老太爷大义”
卫燃叹了口气,“可惜,马连长没...”
“人死不能复生,而且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赵金玉不等卫燃说完便匆忙说道,他似乎在逃避这件事。
“也对”
卫燃顺势点点头,将锡盒递给了对方,“这些药怎么吃?”
“她受伤了”
还没等赵金玉开口,正在给红霞姑娘擦拭身体的乌娜坎却惊慌的开口说道。
“伤在哪了?”卫燃立刻问道,同时也快步走了过去。
“腿上”
乌娜坎话音未落,卫燃和赵金玉已经跑了过去。
此时,红霞姑娘右腿的裤管已经被推到了膝盖的位置,这也让卫燃得以看清,她的这条腿似乎自小腿迎面骨的位置发生了骨折。
不仅如此,在腿肚子的位置,还有一道虽然经过包扎,但依旧化脓并且散发着臭味的伤口。
显而易见,她此时之所以高烧甚至昏迷,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一处伤口。
“你能治吗?”
赵金玉问道,“我看外面还挂着个鬼子的药箱子呢。”
“真的?快拿来!”
卫燃立刻松了口气,只要有药箱,只要有药品那可就好办了。
“我这就去!”
赵金玉话音未落,已经放下手里的饭盒、锡盒,一溜烟的又跑了出去。
不多时,他拎着一个鬼子的医药箱跑了回来,卫燃也一眼认出来,这就是当初崔大胡子救下杨诗怡的时候,从那个车把式手里顺道抢来的。
掀开药箱盖子,卫燃彻底松了口气,这里面不但有手术器材,而且还有几支麻醉剂,这可是再好不过的好消息了。
“能治”
卫燃自信的说道,接着又赶忙补充道,“我是说,她的骨折还有伤口感染我能治,高烧我没太大的办法。”
“没事儿,我有把握。”
赵金玉说着,已经拿起装有冰雪的饭盒,“我这就熬参汤!”
没有浪费时间,卫燃从药箱里取出蒸煮消毒盘,将那一盒手术器械倒进去,又添了些积雪扣上盖子放在了泥炉子上炙烤着。
借此时间,他又将这医疗箱里的药品检查了一番。
消息有好有坏,各种注射针剂都还算齐全,只是很可能已经过期了。
除此之外,碘酒只剩下不足两指高的一瓶底,酒精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口服药更是大多已经不全了。
但愿赵金玉他姐给准备的药能发挥作用吧...
卫燃暗暗叹了口气,伸手小心的**着断骨处已经肿胀的皮肉。
一番检查,心里已经有底的卫燃先找了把斧头,用泥炉子一边堆积的木柴劈砍出几个夹板,接着又招呼着乌娜坎帮忙按住昏迷中的红霞,并在对方惊恐的小眼神注视下,把红霞断骨一点点的捏回去并且对齐了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