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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杨平说有把握,那肯定没问题,这是张教授和韩主任的逻辑。
这个逻辑很简单,但是也很可靠。
因为无数的事实证明,就是这样,这应该是哲学上的经验主义。
张教授赶时间去训练太极推手,据说他请了一个高手在三博酒店员工俱乐部指导训练。
手术风险很高,难度很高,成功率微乎其微,一切摆在这。
似乎讨论来讨论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你们继续讨论,我去看看张老。”
韩主任也跟着出去,他实在不放心这个老顽童,年龄大了,身体再好,难免骨质疏松,要是磕磕碰碰,再弄个骨折,大家又要忙乎。
“真决斗?”
“真的!我看见他真的在训练,还训练如何倒地不受伤。”
“刚韩主任说,他值班,我们都可以去日本?我没听错吧?”
“好像是,我也听到了。”
这么说,整个团队去日本!
大家欢呼起来,这种机会不多。
上一次,还是杨平在马来西亚鹰阁医院飞刀郭敬尧的手术,那时,在时间上比较匆忙,属于临时调动团队,大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有什么感觉。
这次不同,有充分准备。
“杨博士!有个难以启齿的问题。”
张林一边帮杨平按摩肩膀,一边看看周围,支支吾吾。
“既然难以启齿,最好不要开口。”
杨平看他鬼鬼祟祟的。
张林有点着急,脸憋得通红。
“这样的,这次,会不会像上次一样,拉钩的,也会有那个什么---”
张林的右手拇指和食指末节指腹快速摩擦。
“什么?”杨平故意问。
“就是这个!”
张林重新做动作。
这个动作代表---钱!
“你看我,怎么这么庸俗。”张林给自己一个嘴巴,打得很轻。
杨平觉得好笑:“别演,都不是圣人,圣人还要吃喝拉撒呢,钱肯定有,活要干漂亮。”
“不要这么看着我。”
张林觉得大家在笑他。
“我是小市民,少不了市井气,背上有房贷、车贷,每月到期雷打不动,要是没钱还,房子车子都是银行的,所以脑子里肯定想钱,不让想,我也会想,按都按不住,谈钱不伤感情,是吧?”
张林心里想,嘴上没说---不像小五哥,有个有钱的岳父,老婆还是独生女,家里收租就几栋楼。
就算不上班,也无所谓。
每月拿个本子,走几圈,盆满钵满。
“放心,有会诊费,肯定不会比上次的少。”宋子墨给张林吃了定心丸。
有这话,张林心里瞬间踏实,就算按上次的价,也不是小数目。
跟张林完全相反,徐志良完全不关心这些,他一个人在盯着屏幕研究影像图片,不停地向杨平请教。
仿佛人间烟火,与他徐志良无关,什么房子、车子、老婆,好像他压根就没考虑。
“小高同学早就放话,去他的地盘,不用客气,他会安排妥当。”
“小高同学还是比较靠谱,工作作风严谨。”
“不久前快递很多东西过来,小五张林的尿不湿,胖子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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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大学附属医院骨科。
一份跨国会诊邀请单,摆在藤原正男的办公桌上,他思考许久,将高桥文哉叫到办公室。
藤原正男跟那些老顽固不同,他并不会因为所谓的名声,拒绝真正的顶尖外科医生,由于种种原因,他无法左右社长大人---自己叔叔的治疗方案,但是可以左右这个年轻中国人的治疗。
而且,这位宁姓中国人,背景非常深厚,他的家族控股一家巨型中国公司,家属的委托人,东京最好的律师事务所,已经以正式文件通知医院,必须邀请中国的杨平博士来会诊,主刀手术。
医务部门已经将会诊单交给藤原签字,藤原很想签字,但是,他不想张扬,他想私下同意杨平的会诊。
“老师!”
高桥站在门口,毕恭毕敬,标准的日式鞠躬。
“进来吧!”
藤原正男招手。
老师和学生隔着办公桌坐下。
藤原正男将会诊邀请函递给高桥看,高桥一阵惊喜:“邀请杨博士手术?这位年轻人有救了。”
很快,他发现自己的失态不妥,尤其对藤原老师,很不礼貌。>
不过藤原正男不在意。
“你真的这么自信,认为这位年轻医生可以完成如此高难度的手术?而且成功率非常高。”藤原正男正色道。
高桥从中国回来后,判若两人,之前狂妄高傲,现在处处谦虚,事事谨慎。
能够如此深刻改变一个人,让藤原正男对杨平的兴趣越来越浓厚。
“我在中国学习期间,曾经见过杨博士主刀类似手术,那台手术属于公开演示,整个手术过程惊心动魄,危险重重,但是他毫不畏惧,成功拿下,病人现在还活得好好的。”高桥抑制自己的崇拜之情,只用平静的叙事语气。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意见会影响藤原老师的决定,可能影响以后社长大人的治疗。
他只想尽量显得客观,而不是带有某种鼓动情绪。
在日本,财团是国家的支柱,财团势力几乎是日本社会金字塔顶端。
像藤原家族,藤原正男这一代,即使主系成员,也已经几百人,分散在各行各业,议员、教授、医生、律师等等,几乎都是行业的精英。
这样,整个家族根深叶茂,成为日本一股很强的势力。
即使身为医生的藤原正男,也无法掌握叔叔的治疗决定权。
家族株式会社的顾问团,那些长老们,才是最有权势的,受他们委托的伊藤,比藤原正男更有发言权,连藤原的老师池田,也略有逊色。
“我看过你给我的视频,我相信你的判断,如果能够促成这次跨国会诊手术,并且成功,我们才能以此为依据,向治疗组施压,邀请杨平博士主刀社长的手术,高桥,如果这份邀请函上,我签下自己的名字,意味着要面对整个东大医院的传统势力,不是某一个人。”藤原正男严肃地说。
高桥明白,东大医院,日本顶尖的医院,自然会滋生傲慢。
现在要邀请一个中国的年轻医生来这里手术,会遭到从行政到临床,很多人的反对。
“这件事暂时不要跟佐佐木与三井说。”藤原交代高桥。
藤原知道,这两个人一定会极力劝阻,藤原不想节外生枝。
三井辅佑东京大学毕业后,不仅跟随藤原正男研习脊柱外科手术,还跟随日本几位神经外科大师学习颅脑手术,他更是在美国的梅奥、霍普金斯等医院轮转学习。
年纪轻轻的三井,三十多岁,便是东大神经外科的未来之星。
正聊着,藤原接到了老师池田的电话。
放下电话,他快速地在会诊邀请函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先斩后奏。
“高桥,你将这份邀请函交给医务部,让他们立即发出,最好你在场,看着他们发出去。”藤原将邀请函交给高桥。
“明白!”高桥立刻起立。
池田教授,藤原正男的老师,东大医院骨科顾问教授,虽然他已经退居二线,但是对一些重要人物的治疗,具有更强的话语权,他们是医疗上的资深参谋。
藤原正男整理衣装,走到行政区的池田办公室。
“正男!听说你们要邀请一个中国医生来主刀手术,而且还很年轻?”池田的语气非常严肃。
看来消息传播得很快。
藤原正男不可回避,虽然池田无权干涉,但是作为自己的老师,以他的资历,要干涉也不是难事。
“是的,先生,因为病人的家属非常明确,要么转运回中国,要么请这位中国医生主刀手术,我别无选择,这个病人不能转运,而且,这个病人与社长的病情极为相似,据我所知,这位中国医生对此类疾病,拥有丰富的手术经验,极高的成功率,如果---”
“够了!你是否想过,你的行为会招惹整个医院的不满。”池田很不耐烦。
藤原正男停顿片刻,意味深长地说:“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交流,因为邀请的是年轻的中国医生,所以才会引起轰动,老师经常教导我们万事皆以诚为心法,我以诚伺事,并不惧怕非议,我们已经太僵化,这样下去,会很快落后。”
“你这是一种堕落!”池田拍了一掌桌子。
藤原立刻起身,立正,鞠躬。
“先生!”
“能者为师,这也是你经常教导我的话,我看过这位医生的论文,看过他的手术视频,此类病例,他的手术能力和经验在我们之上,既然这位中国病人跟社长病情类似,他的家属又极力邀请这位医生,我们为什么不顺水推舟,促成此事?无论成功与失败,都对我们有益处。”藤原申辩。
“这已经超出医术之外,这关乎我们医院的声誉与尊严,声誉与尊严,需要用生命去维护的,你却如此轻易去损害,而且,你所谓的论文,视频,并不能成为足够的依据!”池田气得白胡子颤抖起来。
藤原正男立刻去扶他,他挡开藤原的手。
“先生,藤原不明白,作为医生,还需要过分关注医术之外的事?声誉与尊严,跟病人的生命比起来,我觉得微不足道,完全可以牺牲,我记得,跟随先生学医的时候,先生曾经也不顾个人声誉,挑战高难度的手术,挽救病人生命,最后手术失败,先生你只是说---我已全力以赴,声誉不足为惜!”藤原正男据理力争。
如果他不能说服池田,那么,在老一辈的阵营,他得不到任何支持,自己很难面对整个医院的舆论。
“这---不一样!”池田怒道。
“一样!只不过他是一个年轻的中国医生,你们就觉得失去了声誉,失去了尊严,如果是世界最顶尖的医院,最著名的教授,你们一定不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就像最强的围棋大师如果败于小孩之手,肯定羞愧难当---”
藤原毫不退缩。
“你---”
池田靠在椅背上,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藤原端给他一杯茶,他只是打手势,意思放下。
许久,池田平缓呼吸。
“你决定了吗?”
“邀请函已经发出去,现在应该已经收到。”
藤原回答。
池田喃喃道:“刚才你说的,真的是你心里所想?”
“正是!”藤原点头。
“需要我怎么做?”
“如果我的决定遭到医院顾问层集体否定,他们对医院管理层施压时,我希望先生能够帮助我。”
“好吧,你今天顶撞了我,伊藤那个老家伙不好对付。”
“他是顺天堂的人,只要老师支持我,没人能够推翻我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