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空间内，顾晨模拟了一遍熊莉失足摔落楼梯的景象。</p>
所有伤口部位，都与楼道间的血迹重合。</p>
从这点来说，基本可以断定坠楼的准确性。</p>
但顾晨还有自己的新想法……</p>
如果失足，那可以有多种情况发生。</p>
一般人很难在楼道上将自己摔死。</p>
或者说，这种概率极低。</p>
但是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受到外界的干扰。</p>
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出一些原本可以避免的动作。</p>
就比如反向与人聊天，无意识中踩空楼梯。</p>
又或者……被人推下楼层？</p>
这些都有可能发生。</p>
想到这里，顾晨重新打上一记响指。</p>
很快，头顶上的灯光再次亮起，并且以阶段性向往扩张。</p>
顾晨再打上一记响指。</p>
此时此刻，楼层上方，熊莉正与一名黑色人影做着交流。</p>
由于顾晨并不清楚对方是谁，因此这道黑影只能在模拟空间内设定为X，或者未知人士。</p>
黑影和熊莉一起走下楼，共同穿过了顾晨的虚拟身体，来到了楼层最后的13道台阶前。</p>
此时，两人正做着交流。</p>
转瞬间，又发生了争执。</p>
这时候，熊莉方向楼梯面对黑影，两人在不停的争执中，熊莉右腿忽然踏空，一个踉跄滚下楼梯，重重的摔成扭曲模样。</p>
顾晨再次检查了一下刚才的摔楼路径，所有撞击地点，此刻再次亮起光辉。</p>
和刚才一样，这种摔法的确也可以满足撞击条件。</p>
紧接着，顾晨又进行了第三次模拟。</p>
这一次，熊莉在与黑影在争执的同时，黑影在不经意间，忽然猛的一推。</p>
熊莉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失足坠落楼梯。</p>
在一阵惨烈翻滚之后，熊莉所撞击的伤口，依然可以和楼道位置所吻合。</p>
“那这么说来，不管是以哪种方式坠落，其实都是有可能发生？”</p>
顾晨双手抱胸，犹豫片刻。</p>
“这是按照已知楼道撞击伤口部位进行模拟，虽然有细微出入，但是从翻滚模式和撞击程度位置相比较，其实都符合当下条件。”</p>
“也就是说，熊莉的确存在三种坠楼的可能性？”</p>
想到这些，顾晨打上一记响指。</p>
很快，眼前一道彩虹划过。</p>
当顾晨再次睁开双眼时，卢薇薇正好小心翼翼的走到自己的面前。</p>
“顾师弟，现场你怎么看？”</p>
“坠楼呗，还能怎么看？”顾晨蹲下身，看着楼道上的血迹，不由摇头叹息道：“这个熊莉也太不小心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摔成这样？”</p>
卢薇薇见状，也学者顾晨蹲下的姿态，靠在他身边问：“那你觉得，有没有他杀的可能？”</p>
“不好说。”顾晨摇了摇脑袋。</p>
卢薇薇默默点头：“那就是说，就目前这种情况来看，失足意外的可能性很大，毕竟熊莉在这里朋友应该也不多。”</p>
“朋友？”顾晨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看了眼卢薇薇。</p>
卢薇薇眨着漂亮的眸子，脑袋不由向后一缩：“怎么了顾师弟，你又想到了什么？”</p>
“周凡，江华，你觉得这两人如何？”顾晨问。</p>
卢薇薇若有所思：“这两人吧，就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都不好说。”</p>
“抛开江华告诉我们的那些情况，就光拿周凡来说吧，他虽然是班主任张立口中的学校风云人物，可毕竟跟熊莉已经分开过，两人之后的情况，我们现在也没掌握。”</p>
“到底是他要熊莉一起跟他来江南市？还是熊莉感觉跟江华不合，自愿来江南市，这点我们也没搞清。”</p>
“但是从目前来看，熊莉一个人居住，说明她跟周凡可能暂时没住在一起。”</p>
卢薇薇根据自己的想法，大概将周凡与熊莉的情况分析一番。</p>
顾晨微微点头，感觉符合自己的预期和判断。</p>
于是又问：“那江华呢？你觉得江华这个人如何？”</p>
“这个江华吧……感觉跟熊莉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卢薇薇短暂的犹豫几秒，又道：“你想啊，他能请长假，一路从江北赶到江南，就为了寻找毫无线索的熊莉。”</p>
“如果按照正常逻辑来判断，他江华凭什么确定自己就能找到熊莉？凭直觉吗？”</p>
“熊莉一没接他电话，二没主动告诉他自己在哪，关键连购票信息都没有。”</p>
“就这几点来说，江华来江南市找熊莉，我可要理解为大海捞针，完全就是无意义的寻找。”</p>
“对，你说的没错。”顾晨忽然站起身，也是平复下心情道：“从这点来说，熊莉来江南市投奔周凡的可能性很大，躲江华的可能性更大。”</p>
“如果非要假设这是一起他杀事件，需要一个嫌疑人站出来，那必定是江华的可能性更大。”</p>
“说什么呢？”刚好结束现场取证拍摄的王警官，走到两人面前道：“我已经联系了市局技术科，让高川枫那小子把尸体给弄走。”</p>
“那我得赶紧再看看。”知道尸体一运走，现场许多环境就将改变，顾晨还是抱着谨慎的态度，继续在楼道上查阅一番，以加深印象。</p>
完成所有操作后，顾晨走出单元楼，让路人各自散开，以让出一条行车通道。</p>
而此时的人群越来越多，不少人都在议论纷纷。</p>
就在此时，顾晨忽然感觉，身边似乎又一双诡异的眼神正看着自己。</p>
可就当顾晨环顾一周后，却发现周围全是路人，那双诡异的眼神却又消失不见。</p>
“难道是我眼花了？”顾晨微微皱眉。</p>
“怎么了顾师兄？”袁莎莎走到顾晨身边，一脸好奇的问。</p>
“没什么。”顾晨摇了摇脑袋，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p>
或许是因为观察力的作用在加强。</p>
在经过不断的经验积累和升级过程中，之前最早的技能水平，如今都在朝着大师级，或者大师级 的水平发展。</p>
虽然技能得到提升，但也无形之中给自己带来一些小烦恼。</p>
就比如对周围的事物过于敏感，这点顾晨是深有感触。</p>
犹豫要让车，顾晨让王警官将警车停在一处空余停车场，将通道让出。</p>
而没过多久，高川枫也带着技术科的警员赶到，大家小心翼翼的将熊莉的尸体搬上车。</p>
完成搬运工作后，高川枫跑来问顾晨：“对了顾晨，这尸体有什么安排吗？”</p>
“先放在市局技术科检测室，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东西。”顾晨说。</p>
“那她的家人怎么联系？”高川枫又问。</p>
顾晨拿起用透明取证袋包好的手机，道：“手机是上过锁的，我需要带回去，让何俊超帮我解锁。”</p>
“那行吧，有问题随时保持沟通。”</p>
说实话，高川枫并不喜欢在人群拥挤的地方待太久，他更喜欢在安静的检测室搞研究。</p>
维持着现场秩序，将高川枫护送离开，顾晨这才又将报警老太太刘桂莲叫到身边。</p>
“刘奶奶，这个熊莉她租你家房子多久时间？”</p>
“呃，两天。”刘桂莲说。</p>
“就她一个人住吗？”卢薇薇又问。</p>
刘桂莲点头：“对，就她一个人住。”</p>
“那她告诉你，她在从事什么工作吗？”王警官在处理掉手头的事情后，也走过来说。</p>
刘桂莲摇头：“这个就不清楚了，她当初租我房子的时候，说正在找工作，可能今后会在江南市这边发展，所以我看她人还不错，就答应租给她。”</p>
“她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系到您的？”顾晨执法记录仪对准刘桂莲，手里的笔录也在飞速记录。</p>
刘桂莲实话实说道：“我们小区门口，有个公告栏，像什么通知啊，寻物启事啊，招租之类的，都可以往上贴。”</p>
“当初她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也是在门口发现我的出租信息。”</p>
顾晨微微点头，又问：“那她租住的房子，你能带我去看看吗？”</p>
“可以，但是我得去拿钥匙，备用钥匙在我儿子手里。”刘桂莲转头去找壮汉儿子。</p>
顾晨却是直接将用透明取证袋中，包好的一串钥匙掏出，问老太太：“这是从死者熊莉身上找到的，哪把钥匙可以开门？”</p>
老太太刘桂莲眯了眯眼，躬身寻找一番后，指着其中一把道：“就是这把。”</p>
顾晨戴着白手套，将钥匙从锁扣中轻轻取下，道：“那现在可以带我们过去了。”</p>
……</p>
……</p>
大家一行人，跟着老太太，沿着楼道一直往上走，直接来到了3楼。</p>
随后顾晨又利用手中钥匙，将房门顺利打开。</p>
在套上新鞋套之后，顾晨第一个走进房间，检查客厅情况。</p>
这是一套两室两厅，南北通透的房子，装修一般，家具一般。</p>
从房屋整体布局来看，年代似乎有些久远。</p>
刘桂莲的儿子在接过袁莎莎递来的脚套之后，跟在顾晨身后走进房屋。</p>
“就是这里了。”壮汉说：“原本这里就我妈一个人居住，但是后来我孩子出生，我跟爱人都要工作，所以就把我妈接到家里，照看孙子，而这套房子就空了出来，租给别人赚点房租。”</p>
说道这里，壮汉不由叹息一声：“可这才刚没租出去几天，就出现这种事情，真是够晦气的。”</p>
“以后就是再租给别人，估计价格都得往下压。”</p>
“她又不是死在房间，有什么晦不晦气的？”老太太刘桂莲似乎非常不满，直接走到众人中间：</p>
“当初我就说空着空着，不要租出去，可你偏不听，非要赚那房租钱。”</p>
“可现在好了，租客摔死在楼道口，现在左邻右舍都知道是我家的租客，以后你说这房子该怎么租出去？”</p>
壮汉被母亲骂得体无完肤，此刻也是尴尬不已。</p>
他看了眼顾晨，也是苦笑着说道：“我妈就是这样，本来房租一个月上千块，多少也能补贴点家用，可老太太思想顽固，似乎不愿出租。”</p>
“最后还是我在打印店，用4A纸打印了几张租房合同，贴在小区门口的公告栏里，有人打电话过来询问她才妥协的，可当时谁能想到这么多啊？”</p>
“还不是你贪钱。”老太太气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p>
顾晨赶紧安全两句：“刘奶奶，您消消气，熊莉是在楼梯口摔死的，并不是是在您家里，所以这房子没问题。”</p>
“真的？”起先儿子这样说，刘桂莲不信。</p>
但是现在警察一开口，刘桂莲的心里反倒好受些。</p>
卢薇薇见状，也赶紧点头附和：“对呀，您这房子没问题，该如何还是如何。”</p>
“听听，听听人家警察说的，你别没事就瞎捉摸。”见两名警察替自己发声，壮汉也是赶紧附和。</p>
感觉先稳定老太太的情绪很重要。</p>
这时候，检查完所有房间的王警官，也走到顾晨身边道：“已经检查过了，房间内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p>
顾晨微微点头，问壮汉：“你们把这房子租给熊莉多久时间？”</p>
“三个月。”壮汉伸出三根手指，道：“原本是半年一租的，但是考虑到她刚来江南市不久，所以我妈就放宽了条件，押一付三。”</p>
“但是她只先付了一个月押金，说其他房租过几天给。”</p>
“想想人家可能想先适应一下，我们也就答应了。”</p>
“租三个月？”顾晨微微皱眉，感觉这熊莉是肯定不会跟江华返回江北了。</p>
毕竟房租都付三个月，可见人家是铁了心要留在这里。</p>
为了尽快搞清楚情况，顾晨让袁莎莎带着未解锁的手机返回芙蓉分局，找何俊超帮忙解锁。</p>
而自己则带着王警官和卢薇薇，一起赶到市局技术科，准备进一步查看熊莉的尸体。</p>
此时的检测台上，熊莉的尸体被一张白布包裹着。</p>
高川枫正坐在检测台上，和刘法医一起配合，两人似乎是在填写资料。</p>
见顾晨一行人赶到，刘法医和高川枫也并没有离开座位。</p>
对于检测室来说，刘法医早就把顾晨当做自己人，他的到来见怪不怪。</p>
“怎么样刘法医？”顾晨走过来问。</p>
“她是从楼道上跌落下来吗？”刘法医反问顾晨。</p>
顾晨微微点头：“没错，从现场情况来看，的确如此。”</p>
刘法医嗯道：“是挺惨的，而且我对她进行尸体扫描时发现，跌落导致她股骨碎裂，而且很有可能是造成内出血死亡。”</p>
顾晨犹豫了一下，问刘法医：“如果骨头并未刺穿皮肤，那有没有什么可见迹象，能够说明死因为内出血呢？”</p>
“或者……假如死者熊莉死于颅内出血，并非股骨断折所致，那可以透过哪种迹象得知呢？”</p>
顾晨是带着问题来的，很显然，非常具有针对性。</p>
刘法医淡淡一笑，说道：“从楼梯跌落所造成的伤害，看起来就像是从建筑物跌落，或者是车祸意外，甚至像是被有力且具有攻击性的凶手持钝器击伤。”</p>
“但是我们法医会检视伤口，至少能推断出是哪种武器或物品所形成的伤痕。”</p>
说道这里，刘法医抬头问顾晨：“对了，现场楼梯的情况，你们有没有做记录？”</p>
“有。”王警官反应慢半拍，不过还是赶紧将手机掏出，点开相册交给刘法医：“这是我们在现场拍摄的情况，楼道所有细节都在此。”</p>
“嗯。”刘法医微微点头，接过手机仔细查阅，嘴里不由分说道：</p>
“一般来说，如在死者伤口发现从楼梯剥落的细刺、油漆或亮光漆，或者找到墙壁灰泥及粉刷碎屑。”</p>
“若这类材料的化验结果为家居材料的话，我们就会猜测，伤口可能并不是铅管或者球棒之类的凶器所造成。”</p>
“不过，这必须要使用化学检验，和显微镜分析样本才能得知。”</p>
“但是目前看来，可能性不大。”</p>
扭头看了眼检测台上的熊莉尸体，顾晨也道：“倘若熊莉跌落楼梯时撞到头部，且撞击力道足以引发出血并流入大脑或周边部位，那么除了淤伤，还有可能在头皮形成血肿。”</p>
“没错。”刘法医似乎找到共鸣，说话的语调也瞬间高了几个分贝：</p>
“你说的这点没错，甚至是血淋淋的撕裂伤，但这不一定会出现，不过依照你描述的情况，机会很高。”</p>
离开工作台，刘法医带着大家来到检测台面前，将该在熊莉身上的摆布揭开，道：</p>
“我们法医检测尸体时，如果发现死者脑部严重受创，或者大量出血，我有可能会判定死因为头部遭受钝器击伤。”</p>
“而分析这种伤口特征，还可能从结果说明，伤势是跌落楼梯所致，而非物品钝挫伤。”</p>
说道这里，刘法医抬头看向顾晨，又问：“你们能确定那里的楼道就是第一现场吗？”</p>
“应该能吧？现场的血迹分布，都可以说明，熊莉的确是从楼道坠落致死，台阶上都有撞击血迹。”还不等顾晨开口，王警官便插话说。</p>
“嗯。”听闻王警官说辞，刘法医微微点头：“如果是这样最好，但是不能判定的话，我们还可以利用尸斑花纹，这个也能协助判别。”</p>
“尸斑花纹来判断死亡地点？”卢薇薇愣了愣神，有些不解道：“我知道尸斑可以判别死亡时间，但是你用来判别死亡地点，这怎么说？”</p>
“这不难。”顾晨瞥了眼卢薇薇，也是替刘法医说道：“因为尸斑是尸体低位区的蓝灰色瘀斑现象。”</p>
“尸体若呈仰卧姿势，尸斑便沿着死者背部浮现。”</p>
“而且尸斑在最初的两三个小时左右出现変化，并于8个小时之后固定。”</p>
“但是这个过程相当费时，在两至八小时内，部分尸斑会在尸体最初姿势的低位区固定下来。”</p>
“随着姿势的改变，新的低位区，同样会出现尸斑。”</p>
听闻顾晨的说辞，站在一旁的高川枫也有些安耐不住，不由附和着说：“所以倘若我们法医在死者背部发现尸斑，尸体却俯卧朝下，这就代表死者在断气后的6到8小时，或者更久时间曾被搬动过。”</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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