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心虚就越会紧张，顾晨一直相信这点，从面前5名搭建外景的工人来看，与孟导有过交谈的工人，显然比其他人更加紧张。</p>
“你叫什么？”为了缓解这名工人的紧张情绪，顾晨选择对他进行身份确认。</p>
“我叫郑培文。”</p>
“身份证号码？”</p>
“呃，身份证号码是……”</p>
根据顾晨的引导，叫郑培文的男子，很快将自己的个人信息透露给顾晨。</p>
顾晨看着他，也是不由调侃道：“你才26岁，怎么看上去不像啊。”</p>
“呵呵，干我们这行，风餐露宿的，疲劳过度就容易显老。”郑培文已经在与顾晨的交流中，将紧张情绪化解。</p>
见郑培文平复好心情，顾晨这才随口一问：“当时孟导在现场，跟你具体聊了些什么？”</p>
“就……聊一些木架结构的问题，他说这种搭建不保险，让我们再加固一次，然后我跟他说，都一样，加固我们可能要忙到很晚。”</p>
“那最后你们没有加固？”顾晨看着天色也不是很晚，但工人们似乎早已离开现场。</p>
郑培文默默摇头：“我跟孟导商量了一个最佳方案，只对部分结构进行加固，孟导也同意了。”</p>
“所以这是你跟孟导最后一次见面？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顾晨又问。</p>
“是的，这是我跟孟导的最后一次见面，我们按照他要求施工，之后我们也就陆续离开了，而至于孟导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不清楚。”</p>
郑培文一番思索后，将目光投向其他4名工人。</p>
顾晨扭头对另外4名工人问：“那你们呢？有没有看见孟导什么时候离开？”</p>
大家面面相觑，纷纷摇头。</p>
“没有。”</p>
“我们都是各干各的，干完就走。”</p>
“对呀，都赶着吃晚饭呢，谁会注意孟导在不在啊。”</p>
“我记得孟导跟小郑在那头聊了很久，我记得应该是小郑最后见到孟导的。”</p>
“不……不是。”郑培文见大家拐弯抹角，又绕到自己身上时，赶紧跟顾晨解释道：“孟导是跟我聊过，但后来我也就开始工作了，再后来具体什么情况我就不清楚了。”</p>
也就在郑培文话音刚落时，顾晨无意间发现，郑培文的工作靴前部，有一些红色的斑块。</p>
这让顾晨忽然警觉起来，指着郑培文的工作靴问：“你这靴子上的红色斑块是什么？”</p>
“呃……这个？”郑培文低头一瞧，赶紧弱弱的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好像是回家路上粘上的。”</p>
说道这，郑培文赶紧将脚尖与地面泥土摩擦几下，试图将红色斑块擦拭干净。</p>
这可把王警官急坏了，他赶紧上前警告道：“你在干什么？谁让你擦掉的？”</p>
“这……这不是脏吗？”郑培文一脸委屈的看向王警官。</p>
王警官赶紧蹲下身。</p>
此时此刻，郑培文工作靴上的红色斑块，已经随着泥土消失不见。</p>
“该死，你该不会是想消灭证据吧？”王警官皱起眉头，脸色忽然变得铁青。</p>
这可把郑培文吓一跳，赶紧后退一步摆摆手道：“冤……冤枉啊，我怎么是毁灭证据呢？我……我就是觉得靴子太脏，擦了一下。”</p>
“你……”</p>
“好了。”顾晨见王警官还想与郑培文争辩，赶紧制止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找到凶手才是最为紧迫的事情。”</p>
瞥了眼身边的郑培文，顾晨问道：“你住在哪里？”</p>
“我……我就住在影视城附近的出租屋内。”</p>
郑培文此刻看顾晨的眼神都变了，感觉顾晨是盯上自己了。</p>
当然，顾晨也有足够的理由去调查郑培文。</p>
就刚才那个不经意的小举动，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工作靴上有红色斑块，还是很能说明问题的。</p>
顾晨也没跟他绕弯子，直截了当的道：“我需要去你家调查一下，请问可以吗？”</p>
“啊？去……去我家啊？这个……”</p>
“怎么？不方便？”王警官瞪着郑培文，感觉这小子就是有问题。</p>
郑培文见大家都在盯着自己，也不好直接拒绝，只能勉为其难道：“那……那可以的。”</p>
顾晨微微点头，转身来到韩峰面前敦促他：“韩师兄，现场需要你们协助维护一下，不要让任何无关人等靠近，等我们调查之后，在来处理尸体的问题。”</p>
“啊？”见自己要待在这里守尸体，韩峰当然一万个不乐意。</p>
可奈何自己平时就是个治安警，面对这种棘手的问题，也只有顾晨团队能解决。</p>
想想之后，韩峰也是勉为其难道：“既然你顾晨都这么说了，那好吧，这里交给我们，我们负责看好尸体，不让尸体受到任何破坏。”</p>
“那就好。”得到韩峰的答复，顾晨这才转身对着颜文强和其他剧组工作人员道：“你们大家都先待在这里，我们去去就来。”</p>
“没问题。”颜文强找到帐篷边一根木桩先坐下，摆摆手道：“我们在这等你，如果有什么新线索，我们剧组的人也可以随时提供支援。”</p>
“这样最好。”见颜文强积极配合，顾晨也是非常欣慰。</p>
很显然，孟导突然死在后山小沟内，很大程度上刺激到整个剧组的团结。</p>
现在的整个剧组工作人员，都在相互猜测着彼此，似乎都感觉对方有可能是凶手。</p>
这种环境不打破，凶手不抓住，颜文强非常知道后果。</p>
这样一来，整个剧组的工作安排就会大打折扣。</p>
计划赶不上变化，作为总导演的颜文强，此刻除了支持也只能支持。</p>
只能依赖顾晨团队去解决问题，找出真凶。</p>
“坐我们的车吧。”顾晨直接打开车门，敦促郑培文上车。</p>
随后，顾晨团队带着郑培文，开车来到郑培文租住的一处破旧小区。</p>
跟着郑培文上楼后，大家立刻展开搜索。</p>
郑培文租住的房间不大，两室一厅一卫，除了郑培文的工作服之外，顾晨还在阳台上发现不少女子的衣物，这才问郑培文：“你跟谁住在这里？”</p>
“我……我女朋友。”郑培文说。</p>
“那她现在在哪？”顾晨又问。</p>
“在附近的超市上班，就那边。”郑培文走到阳台处，指着对面一处大型超市道。</p>
“顾师弟。”就在顾晨与郑培文交流的同时，卢薇薇从衣柜中，搜出一条牛仔裤拿在手中。</p>
“什么情况？”顾晨不明所以问。</p>
“你看看这个。”卢薇薇也没有过多解释，直接将牛仔裤放在客厅沙发上。</p>
顿时，顾晨发现在裤子的臀部位置，有一块看上去像是喷射状血液的东西。</p>
顾晨撇撇嘴笑道：“有点意思，这是什么？”</p>
“应该是血液没错了。”王警官非常肯定的道。</p>
郑培文忽然一下子紧张起来，脸色发青的站在一旁。</p>
顾晨上下打量着郑培文，问道：“你身上受过伤？”</p>
“没……没有。”郑培文摇头。</p>
“可是我们找到的这条牛仔裤，上面看上去有喷射状的血液。”顾晨戴着白手套，将牛仔裤捏起，摊在郑培文面前道：“这你又怎么解释？”</p>
“这家伙像头牛一样健壮，怎么会受伤呢？这该不会是其他人的血液吧？”</p>
王警官也是看出了郑培文的心虚。</p>
而郑培文在一阵慌乱中，却是闭口不谈，似乎难以启齿。</p>
见郑培文的表情有些复杂，顾晨也没指望这家伙能提供些什么。</p>
但是有一点很清楚，这个郑培文，似乎有些古怪。</p>
从眼神到心理状态，都显得十分慌张。</p>
“顾晨。”见现场有些尴尬，王警官右手搭在顾晨肩膀上，将顾晨带到门外，小声说道：“要不，拿去市局技术科，让他们对血迹情况进行判断吧，感觉我们需要一位血迹专家。”</p>
“王师兄。”顾晨莫名其妙的看向王警官，弱弱的道：“你是觉得……我不能够胜任血迹检测？”</p>
“不……不是这个意思。”王警官赶紧摆摆手，解释说道：“毕竟这血迹看上去非常复杂，要与现场孟导的伤口匹配的话，可能这样的报告和检测很复杂，你可要想清楚。”</p>
“没什么大问题，DNA检测可以送去市局技术科，血迹检测我们自己就可以做。”</p>
顾晨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直截了当的道：“我觉得这个郑培文有大问题，从他什么都不肯说就能清楚，他有些心虚。”</p>
“还有，影视城后山现场，郑培文作为现场工作人员，他是有合理的理由进入现场的。”</p>
“你可以觉得，他在发现尸体之后惊慌失措，或者因为某些原因，从而将血液弄到了自己的身上。”</p>
“因此我们必须要查实那到底是谁的血液，这条牛仔裤，我们也必须进行DNA分析。”</p>
看了眼房间，顾晨又道：“但是血迹检测，我们必须要自己弄明白，而且要根据死者的现场情况来做。”</p>
“没问题。”王警官微微点头，看着正在房间搜查的卢薇薇和袁莎莎，又问：“你们两个有没有什么新发现？”</p>
“除了这条带血的牛仔裤，其他的并没有发现什么。”卢薇薇颇感失望的走到客厅。</p>
顾晨看了眼郑培文，笑笑说道：“你还是不肯说这裤子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吗？它到底是怎么弄上去的？”</p>
“这……这是。”见顾晨步步紧逼，郑培文还是稍微松口道：“警察同志，这其实就是我女朋友的yuejing血，我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p>
“yuejing血？”卢薇薇闻言，整个人脸色一红。</p>
袁莎莎也上前仔细查看一番。</p>
顾晨好奇问道：“是这样吗？”</p>
“不……不好判断啊。”袁莎莎抬头看了眼顾晨，也赶紧凑到卢薇薇身边。</p>
顾晨重新拿起这条裤子，淡然问道：“郑培文，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如实招供，或许在法庭上，我们还会给你说上几句。”</p>
“但是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不肯招供的话，那对不起，你知道后果的。”</p>
“你……你的意思我懂。”郑培文看着顾晨，脸色发青道：“你的意思是，孟导就是我杀的？对吧？”</p>
“那你觉得呢？”还不等顾晨开口，王警官直接上前理论道：“你的工作靴上有红色斑点，你故意擦去。”</p>
“而且在后山工地上，你是唯一跟孟导最后接触的人，而其他工人都是各忙各的，忙完之后，大家各自回家，并没有关注其他情况。”</p>
“因此按照时间来推理，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对孟导进行残忍杀害的，你郑培文有很大概率。”</p>
“胡……胡说。”见王警官在这指正自己，郑培文整个人都慌张起来。</p>
他转身看着顾晨，急促的问道：“你们既然怀疑我，就凭这条牛仔裤？那好，我问你们，既然牛仔裤上有血迹，你们认为是孟导的，那我的衣服呢？”</p>
指着自己的上衣工作服，郑培文义正言辞道：“我上班就是穿着这件衣服。”</p>
“而且刚才我也去现场看过，孟导的尸体显然遭到过切割，试问你们，用工具对孟导进行切割，难道只会将血液喷溅在裤子上，而不会溅洒在衣服上吗？”</p>
“这……”被郑培文的突然一问，倒是把王警官给问住了。</p>
的确，郑培文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p>
以现场孟导的惨烈尸体来看，显然是被工具给割伤。</p>
而且现场那几具带血的工具都可以说明问题。</p>
但现在问题也来了，如果郑培文是穿着这套工作服工作，那为什么工作服上没有沾满血迹？还是说郑培文当时脱去上衣工作？”</p>
因为没有确切的目击证人，也不好判断，今晚郑培文在工地上，是否是穿着面前这件工作服。</p>
虽然是沾满着泥土，看上去的确像是工作之后的样子，但为了安全起见，于是顾晨临时决定道：“这个没关系，你晚上穿的是不是这件衣服，问问你的同事就知道。”</p>
回头看了眼卢薇薇和袁莎莎，顾晨又问：“家里有没有搜到类似的工作服上衣？”</p>
“没有。”卢薇薇和袁莎莎双双摇头，这给案件调查似乎带来不少麻烦。</p>
见顾晨所在的团队回答不出自己的问题，郑培文也是长舒一口气，感觉有些解脱的味道。</p>
“到底什么情况，跟我们返回现场再说吧。”王警官也不想跟郑培文啰嗦。</p>
毕竟剧组工作人员，还有韩峰等人，也都在现场等待大家的结果。</p>
等顾晨开车，再次返回到影视城后山时，大家依旧三五成群的围拢在一起，都在窃窃私语，各种阴谋论说法层出不穷。</p>
也是见顾晨开车返回，大家这才停止了争论，一起朝着车辆围拢过来。</p>
“顾晨，你可算回来了，有什么发现吗？”韩峰在现场等待的有些急躁，赶紧追问顾晨道。</p>
顾晨没说话，倒是身后的卢薇薇接话道：“我们在郑培文的住处，找到一条牛仔裤，带血的。”</p>
“带血的牛仔裤？”韩峰闻言，眸子一瞪：“那这么说来，凶手就是他郑培文？”</p>
“不是我，绝对不是我。”郑培文见何峰如此快下结论，直接反驳了回去：“我说过，我在出租屋里的时候就说过，就算是我杀人，那这么大动静，孟导身体上的伤口大家也都看见了，难道就不会喷血吗？”</p>
走到众人的中间，郑培文转上一圈道：“我们是要讲科学的，不能随便污蔑人，牛仔裤上有血能代表什么？我的工作服上又没血。”</p>
韩峰闻言，赶紧围着郑培文转上一圈。</p>
结果跟郑培文说的一样，郑培文虽然下身穿着一条褪色牛仔裤，但是上身工作服上，并没有沾染上血迹。</p>
捏着郑培文上身的工作服布料，韩峰有些懵圈道：“没道理啊，这种布料的衣服，一旦沾上点血迹，根本很难清理干净。”</p>
想到这里，韩峰直接转身，快步来到其他4名工人的面前，问：“郑培文今天晚上工作的服装，是不是他现在这样的？”</p>
“这……”</p>
“让我们看看。”</p>
几名工友也不敢乱下结论，毕竟同事一场，而且现在还牵扯到一条人命。</p>
如果不是郑培文干的，大家当然希望他没事，可评价必须要客观。</p>
4人围在郑培文身边，左右打量了一番后，又凑到一起小声商议，非常的谨慎。</p>
韩峰有些不耐烦问：“你们几个，到底商量出什么结果没？郑培文晚上是不是穿着这套工服出工？”</p>
“警察同志。”其中一名高瘦的工作人员，小步走到他面前道：“工服是没错了，的确是穿着这件。”</p>
“你就这么确定？”顾晨站在一旁，也是在观察着大家的脸色。</p>
高瘦男子狠狠点头：“是没错的，今天中午我拿笔划线的时候，还不小心划到他的袖子。”</p>
走上前，高瘦男子指着郑培文袖口的一处笔迹道：“这个笔迹就是我当时不小心划上去的，我记得非常清楚。”</p>
“所以今晚郑培文出工，肯定是穿着这套工服的。”</p>
“那裤子呢。”见工服上衣没有得到大家想要的结果，卢薇薇赶紧又问下身。</p>
“牛仔裤嘛。”工人队伍中，一名胖胖的男子挠着后脑解释道：“这个就不好确定了，毕竟谁会注意裤子穿怎样，但肯定是牛仔裤没错，这我记得。”</p>
“也就是说，你们只记得郑培文穿的是牛仔裤，但具体是哪件，你们现在无法分清对吗？”</p>
顾晨一语击中要害。</p>
大家在一阵相互商量之后，这才统一对着顾晨点头道：“没错，他裤子是牛仔裤没错，但是不是这条我们不清楚。”</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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