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最惨官二代 第340章 破仪

这一番灿然剧斗,人人看得怦然心动,挢舌不下。少林二僧铜棍生出呼呼声响,棍影纵横交错,幻人耳目,而谢霆挥刀似电,犹如乌龙翻滚腾跃,阻拒二人步走进逼。

谢霆知道若求冲出包围,原不为难,轻功一施,对方无一追赶得上。但自己逃走虽易,要将岳海青带走,却是谈不上了,眼下之计只有严密守护,累得对方力疲,再行俟机进攻。不料敌方二僧都是内力悠长之辈,双棍组成了一片黄墙,前一堵后一堵,左一堵右一堵,不知何时才显疲累之象。谢霆无可奈何,只得边斗边寻思办法。

志憎志恨虽占上风,二人心下却都满不是味儿,以他们的身份名望,二人联手斗谢霆,大战二百余合仍是收拾不了,也已大失面子,而且,更别说此前敌人已以一敌十,敌二十,把一众武林好手打了个大败,消耗了不少体力。

二人见谢霆反击的招数渐少,但始终伤他不得。师兄弟都是久临大敌,身经百战,越斗得久,越是不敢怠忽,竟半点不见焦躁,沉住了气,绝不贪功冒进。如此一来,谢霆愈战愈被动,接连几次遇险,都被他优美的瞬移身法化解,周围豪杰看了都不禁喝彩,殊不知其实已是险过剃头。

志憎、志恨是方丈常苦大师的首席大弟子及二弟子,比一些后入门的常字辈师叔年纪资历还要高些,更是志字辈中最出类拔萃的好手,正直当打之年,端的是威猛无比。两人在寺中曾与常字辈的师叔交流切磋,使出这套精湛棍法后,仍是能敌两位常字辈的高僧联手,无一败绩,威力确实不容小觑,虽然始终末得师父常苦方丈的指点,但二人都自信纵使斗不赢师父,却也不会落败。岂知面对一介过气光复教堂主,竟然老鼠拉龟,无处入手。

莫不成谢霆的武功,已然肩比本寺方丈?

其实寺中和他两人比武的常字辈僧人,每个都存了私心,没有拿出真材实学与之相拼,一来这套两仪棍法确实厉害,有独到之处;二来他们年纪大,看得开胜败,不争虚名,和他俩比武切磋,都只敷衍了事,没有拼尽全力,只可惜当局者迷,志憎志恨竟自大至以为天下无敌。

旁观各人,议论纷纷,心中都在惊叹,原来世上竟然还有此武功,自己再苦练二十年,也难达至他们现在的水平。

吉椁德对廖三等道:“这谢霆的武功已是十分了得,但两位少林大师,招数上已钳制得他缚手缚脚。少林及中原武功博大精深,岂是西域光复教的旁门左道所及?”

廖三道:“吉二哥,你精研易学。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化四象,四象化八卦,这话怎么理解?”吉椁德道:“太极含阴阳,阴阳一分为二,是故太极生两仪.太极生阴阳,阴阳又生化成四象,四象即是四种形象,四象即是太阴、太阳、少阴、少阳。然后再由此形成世事万物中的具体的形象,八卦即是四象演变出来的母象。两位少林大师光一人变化就有八八六十四招,二人组合则六十四倍之,天下武功变化之繁,可说无出其右了。”

司徒厉道:“怪不得我看两位大师每走一步,都契合八封中的易理。”他对周易之理似懂非懂,能观表象,却不识其理。

吉椁德出生官宦世家,自幼喜好易理,无师自通,钻研颇深。青年时喜欢上一青楼女子,为获其青睐,大洒金钱,要替她赎身,那知此女浸**风月场十数年,食过知髓,竟然不愿从良,吉椁德亦是情痴,不以为然,仍然死心塌地娶其为妻,最后还将**买了下来,夫妻俩做起龟公**,成为江湖上一大奇葩。不少江湖上的草莽汉子、英雄豪杰、亡命之徒都慕名前去光顾,指要不肯屈居二线的**相陪,为妻的乐此不疲,为夫的也丝毫不在意头顶上绿意盎然,各得其所。

作为精通易理与奇门遁甲的**老板,吉椁德自认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听了司徒厉的话,他接口道:“司徒阁主说得对,这两仪棍法,招数虽多,终究不脱于太极化为阴阳两仪的道理。两位大师招数精妙还在其次,最厉害的似还在脚下步法的方位。”

岳海青自大战开始,便没有人留意她,更无人限制行动,听了吉椁德的话,心中一动,慢慢靠近,张口怯懦道:“这位大爷,你是说两位少林僧武功中的精要乃是在乾坤步法而非棍招?”吉椁德转头看得是岳海青,但见她美艳动人,楚楚可怜,先生了怜惜之意,便点了点头道:“不错,和尚棍招虽妙,却并非不可挡也。”

岳加勤生前凿信周易,将半桶水的易理运用在生意场官场上,赚得盘满钵满,只可惜他只知运用周易挣钱,却没运用周易来保命,终因强取豪夺而来的七彩虹珠丧命。

岳海青聪明伶俐,得父亲悉心栽培,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于易经八卦象数命相之学亦有接触。听了吉椁德的话,当即将眼光聚两个和尚的步法上,果是从四象八卦中变化而出,每一步,皆契合易经之理,心中大喜,当即大声道:“阳分太阳、少阴,阴分少阳、太阴,是为四象。太阳为乾兑,少阴为离震,少阳为巽坎,太阴为艮坤。乾南、坤北、离东、坎西、震东北、兑东南、巽西南、艮西北。自震至乾为顺,自巽至坤为逆。”

谢霆虽在力战之中,这几句话仍是听得清清楚楚,一瞥之下,见说话的竟是岳海青,心中一动:“她为什么这般大声说话,难道是有意指点我么?”

吉椁德眼盯着打斗的三人,听了岳海青的说话,点头道:“岳姑娘,你接触过易学?不简单啊,跟谁学的呢?”

岳海青道:“小女子所学粗浅之极,大爷,易学有云:乾坤一元,阴阳相倚,终始兴替;三才印心,德道同形,数理比翼。阳往者顺,阴来者逆。少林派两仪棍法,步法顺则是自离位至兑位;步法逆则是从艮位至坝位,大爷,我说得对不对?”

吉椁德点头道:“你这孩子,懂得倒也不少,把阴阳顺逆都点了出来,不简单。”易学上,他向来极少许可旁人,这两句话已是最大的赞誉了。

吉椁德赞誉之下,没留心到岳海青的说话的用意,但旁边观战之人已有不少人察觉到异状。岳海青见许多眼光射向自己,索性装作看不见,自然自语又道:“简性阴,易性阳,坎艮错伍,巽震,非常巽,非常震。离合,合则圆,离则方。故谓,方圆之于两仪,多四象方位也。坤卦,主北,震卦,东北方……”

众人听她如喃嚰佬念经一般,完全不知其所云,吉椁德则听得频频点头。

谢霆于八卦象理之学,初拜入师父门下时也曾学过,但因其深奥,又觉无用,便没花心思,所学甚浅,专心于轻功刀法、拳脚之术。这时他听岳海青说阴阳两仪及四象八卦的道理,心中一凛,少时所学点点滴滴涌上心间,凝目看去,志憎步法从巽辰位跨至离午,志恨则从兑酉转至兑庚。观察片刻,已明了敌方二人的步法奥妙,心中已慢慢有破解的方法。

再凝神察看对手二人的招数,即领会到敌手武功的纲领,看出去自是一目了然,再不似先前有如乱丝一团,分不清中间的纠葛关联。

但岳海青见他处境仍不好转,暗自焦急,寻思:“他在全力赴敌之际,自不能在片刻间悟到这种精微的道理。”眼见少林师兄弟越逼越紧,谢霆似乎更加难以支持,当下又说道:“大爷,小女子猜想想高和尚(志憎)下一步便要脚踏‘大有’位了,不知对不对?”

吉椁德尚未回答,受了重伤的阮夫人站起,瞪目怒视,喝道:岳小妞,你想相帮恶贼?”勉力晃至其旁,一把捏着她手臂。

岳海青陡然一痛,禁不住啊的一声惊呼,司徒厉看不惯阮夫人举动,冷冷道:“阮夫人难道又想重施故伎?”阮夫人总算自恃侠义道中人,不想太过落人口实,又深知重伤下难和他相斗,便哼一声放开岳海青。

既然能预先估测敌人方位,那就好办。谢霆突然哈哈大笑,说道:“少林两仪棍法果然精妙绝伦,佩服佩服。”向左后退出一步,再往右连跨二步,左手挥了半圈斜引,右手乌蠡刀挑劈而出,黑影扑向志恨的侧膀。这一招的力道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志恨身不由主,铜棍便往师兄志憎头上推了过去,原来谢霆使上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的手法,预估志恨身位步法,抢先站在涣位,等着志恨的到来。志憎忙摆棍挡格,叫道:“师弟,你疯了吗?”

志恨自知受到谢霆牵引愚弄,大怒之余来不及解释,收回铜棍挥舞,粗大铜棍使得犹如一条竹枝般轻松,呼呼呼,接连攻向敌人。谢霆不动声色,抢先一步踏在志憎将要移至的归妹上,逼得他向左跨出两步,然后黑刀一挑一拨,将志恨的铜棍引向志憎的脑袋。志憎哇哇大叫,举棍封挡,两棍相交,当的一声大响,四条手臂皆是酸软难耐。

谢霆瞧出两位少林僧人的步法方法,总是抢在头里先发制人,顷刻之间,志憎志恨二人处处受制,棍棒交加,不是你打我,便是我打你,乱得不可开交,旁观众人轰然大乱。只见谢霆宝刀斜引,蓦地里少林双僧挺棍互砸。

到这时候人人都以看出,乃是谢霆从中牵引,搅乱了两兵刃的方向,至于他使的法子,无外是牵、引、连、搅、拌、带等四两拨千斤技巧。

大厅中的高手,不乏有会使四两拨千斤手法的人,见得谢霆精彩绝伦借力打力的手法,潇洒自如不着痕迹,无不暗叹自愧不如。突然有人叫道:“难道是‘尔来吾往’大法?”

厅中的人听了,都是一惊,传说“尔来吾往”大法的厉害之处在于它能够将对手打来的武功内力和招数的力道及方位进行随意转移,反伤于对手或第三方,而自己则毫发无损。据闻“尔来吾往”大法失传已有上百年,没想到恶贼谢霆居然学得此绝艺,众人不禁又是嫉妒又是惊惧。

但见场中同门互斫,拼得好看煞人。志憎不住呼叫:“抢大过,进巽位,退同人……”可是谢霆早将他们去路封闭,一柄乌蠡刀把所谓的尔来吾往大法发挥得淋漓尽致,将四面八方都笼罩住了,不论他们如何变换方位,奋力挣扎,铜棍扫将出去,不是落空,就是不由自主的招呼到自己人身上。两僧互叫小心,又让落手轻点慢点。

谢霆虽能引得他们师兄弟互斗,迫切间却也难以击败他们取胜,不过眼下已立于不败之地,不必焦急。又斗得一会,谢霆心下全然明白,身子忽然转至坤戍位,乌蠡刀斜引,把志恨铜棍带向外头,挡开志憎横扫而至的铜棍,踏步向前,二指陡地插向志恨双眼,这一下来得迅速,志恨无法躲闪,大叫着闭上双眼,然而疼痛并没有降临,但觉眼皮上有物指着,急退一步睁眼,只见谢霆两根手指凝在空中不动。

谢霆放下两根手指道:“志恨大师,承让了。”志恨脸上神情怪异不岔,显然甚是不服气,可是再上前拼斗,却又讲不过去。

志憎、志恨以二敌一,兀自败于对方手下,敌人手下留情,现下该当如何是好,二僧既没有进攻,亦无退下,怔怔站在当场。

旁观的人心中都满不是味儿。此次英雄大会,以志憎志恨二人武功最是高明厉害,连他二人相攻已连场恶斗的谢霆都落败,颜面何存?此人武功确实是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