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丽双眼盯着她,脸色阴沉,忽地勃然大怒起来喝道:“岳海青,你妖言惑众,极端危险,须得关押起来面壁思过。来人哪,把她关进第六间房子里去。”
身后两名教徒应道:“是。”
岳海青被关进肮脏不堪的低矮牢房里,她双手扒在木栅栏上,说道:“丽姐,你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沉迷下去?为什么还要害无辜的姐妹?”
沙丽哼了一声,骂道:“再胡说八道,把你舌头割下来,你还是乖乖在这儿呆着吧,等思想有了转变,我才考虑放你出来,不然这儿便是你终老之地。”说完拂袖离去,没走几步转过头说道:“你既不肯加入我青莲教,那便把七彩虹珠交出来,我立时放你回去,说一不二。”岳海青摇摇头道:“你不信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如此过得十余日,沙丽派人将她接出去牢狱,沐浴更衣,香水喷身,胭脂轻施,细细打扮一番,送到一间庄重肃穆的厅堂上,厅堂上已站着十七名盛装装束的年轻女子,个个花枝招展,有人兴奋,有人木然,也有人脸上带有不安神色。
岳海青抬头四顾,大堂东面墙上,挂着一幅大字画,画中一名男子站在苍劲树下,只可见其挺拔背影,一身素净白袍,腰悬三尺长剑,剑穗飞舞,左手负后,右手举册诵读,儒雅飘逸之气跃然出画。画中人只露出小半边脸庞,连鼻子也见不着,但就这半边脸,已然让人沉迷。
男子背影旁题一首古诗,字迹娟秀端庄,“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岳海青一边轻轻吟唱,一边暗暗嗤笑,“难道这人就是那所谓的教主,怎么只画背影?对了,这里所有人都未见过他,无法确定他容貌长相,便只能画其背影。”岳海青眼光转向两边,大堂边上摆满法器与祭祀物品。
过了小半晌,薛珙玲恭恭敬敬领着一名身穿青衣的年轻女子走进来,青衣女子坐在东首太师椅上,薛珙玲站一旁相陪。
青衣女子目光在堂中十八名盛装女子脸上一一转过,说道:“众位教友,你们十八人代表我教进关与教主双修,共享云雨,齐达极乐,这实是我青莲教众至高无上的荣誉,多少人苦等数十年乃至上百年而始终未获召见……”
岳海青心中突的一跳:“入关双修?难道我竟然被选中,可是我并没有加入青莲教啊。”心急之下立即叫道:“等等,薛堂主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并未加入青莲教,怎地把我也选上?”
青衣女子说道:“这位教友,能得教主垂青,多少人求之不得,你可得好好珍惜这个千栽不逢的机会。”岳海青道:“我不是青莲教徒,并不稀罕教主垂青,你求之不得,我便把这机会让给你罢。”
“大胆!”薛珙玲喝道:“你怎敢这样对崔法师说话?”
岳海青叫道:“我不是你们教徒,凭什么将我送入关?”
那青衣女子崔法师眉头紧皱,说道:“只要给相中,不管你是不是教徒,教主都会开恩施以点化提拔,授予双修炼化之机。”
“不,不,我不去,死也不去,各位姐妹,你们千万别去,这一条是绝头路,所有被送入关的人都回不来,都要死在里头。”岳海青大声疾呼。
顿时另外十七人骚动起来,有人交头私语,有人低声声援,更有人神情坚定,向她投来不屑卑夷目光。
崔法师怒声喝道:“放肆!妖言惑众,搅乱人心,罪大恶极。”
岳海青继续叫道:“姐妹们大家想想,为什么是我们入关,而不是薛堂主沙丽等上级人员入关?这是因为她们知道入了关就是死路一条,因此才派咱们去送死!”
在众女子议论纷纷之际,薛珙玲打了个眼色,沙丽即跃上前,点了岳海青哑穴、风府穴、膻中穴三处穴道,岳海青眼前一黑,即昏死过去。
等得再睁开眼,岳海青发现自己独处在这一个巨大山洞体系中,身上摔得青一块紫一块,她又惊又慌,立即觅路出洞。山洞漆黑难行,岳海青没走多久便摔了一跤,她不敢再走,倚石而坐。没多久一队飞行虫婴经过发现了落伍的岳海青,制住并载她飞出山洞。
但在林子里,虫婴遭到三具尸妖埋伏击溃,岳海青趁机逃脱,于密林中高一脚低一脚走着。
突然之间,一只长毛大猴子从树上跳落,怪笑着双手张开,拦住去路之上。
岳海青吓了一大跳,立即掉头欲奔,长毛猴子动作极快,一把扣住她手腕说道:“皇天不负有心人!岳小姐,你不要慌,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岳海青这时才发现,眼前这只“猴子”根本不是猴子,而是一个人!
不用说,这人就是黄秋生。
岳海青惊恐心情稍稍平静下来,问道:“你是谁?你认识我?”
黄秋生道:“我是谁不重要,从前也不认识你。”
岳海青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抓着我干什么,快放了我。”
黄秋生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冒险进这儿来救你当然有要紧事,我听说你爹爹抢来的七彩宝珠在你手上?”
七彩宝珠现身广东,在岭南武林中掀起一阵阵腥风血雨,刚获自由身的吸血恶魔听闻七彩宝珠的神奇之处,禁不住起觊觎之心,竟然闯入青莲教主修炼禁地。
岳海青一听他是为宝珠而来,禁不住有些烦躁:“宝珠早给人吞下肚子,世上再无七彩宝珠,你死了这条心罢。”
“小妮子,你若不将虹珠乖乖交出来,我把你的血吸光,让你变成一具无血皮囊。”黄秋生将她脖子拉长放于嘴边,阴森森说道。
岳海青闻着他那熏人恶臭,眉头紧皱说道:“就把我整个吞了也没有用,如虹珠在我身上,那里还轮得到你,青莲教早把它拿走献给青莲教主。”
“青莲教主,哼,好一个青莲教主!”黄秋生喃喃骂道,突然**笑一声,“你不交出来,那我只好在你身上搜搜,你可别……”
一句话未说完,黄秋生全身长毛陡地竖起,鼻子嗅了嗅,闻到空中传来浓重的危险气息,抬头环顾。突然一道寒光从林中射来,来势如箭,黄秋生顾不得岳海青,往旁急跃,寒光擦着手臂掠过,把一根碗口大小的枝干击断,冒起一股轻烟。
还未来得及庆幸,一柄大刀从天而降直劈脑袋,黄秋生大惊失色当即一个打滚,于极险当中躲开无主大刀砍劈,山风吹来,数十根灰褐色毛发飘荡林中,好在那大刀一劈不中便即消失,没有再度发起攻击,黄秋生惊魂甫定,空中传来嗡嗡之声,还未辨清声音来自那里,一把黑刀如闪电般从头顶插下来,黄秋生毛发俱张,间不容发的瞬间往旁一滚闪避,那黑刀“铮”的一声**土中,冒出阵阵黑烟,一击不中,黑刀发出呜鸣之响,自行抽出,刀尖再向着黄秋生刺出。
接连遇险,却连敌人之面也未见到,黄秋生知道周围暗藏巨大危险,虹珠什么的再也顾不上,趁敌人未形成包围之势,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一声怪叫,即往身旁林中窜出,身影瞬间消失。他在密林中狼狈逃窜,摔跌不下十回,身上再痛也不敢停下,一心只想须得立即出去,向黑云堡索回辟邪玉衣,只须有玉衣护身,那便不惧此处乱七八糟的尸怪山妖。
当下黄秋生即时觅路出去,于是便有了他独闯黑水庄打伤南门白云母子之事。
吓得黄秋生头也不回逃走的是伏击虫婴的三个尸怪,岳海青刚脱虎口,还来不及高兴,又落入狼窝,三尸怪分食了她的三缕魂烟。
而其中一尸怪正是傻苍碰到的那一个。
三个尸怪再要分食岳海青七魄时,虫婴援兵部队集体赶到,把岳海青肉身抢了回去。
当然,岳海青并不知道魂烟被吸食后之事。
谢霆听完岳海青叙述,点了点头,说道:“岳大小姐,幸好你心中存有强烈反抗与不甘之意,因此在被崔芊施妖术送往虫皇宫殿的路途上,才得有意识脱离大队落于山洞之中,没有被第一时间送到虫皇手上,否则我们那里来得及救你?”
岳海青脸色苍白,说道:“虽然我见的世面不多,但我一瞧得青莲教阵仗,便知她们不怀好意,是一个害人的**组织。”
傻苍说道:“原来密林当中竟然有那么多尸怪,幸好那晚我只碰上一具,不然这条小命早就没了。”
谢霆眼光瞧向另四名女子,问道:“你们呢?”四名女子低下头不敢相看大家,其中一名娇媚女子道:“我几个和岳姐姐经历差不多,崔法师骗我们说教主相中我们,把我们送到这里,我睁开眼时,发现四周都是虫子,还以为崔法师送错地方,那知真相竟然是如此……教主竟然是一条大虫子……如此残酷,我接受不了。”说完哭啼起来。
另一个女子抬起头道:“当时岳姐姐在殿上揭穿薛堂主的阴谋,我心中已然觉得不妥,可是那时骑虎难下,不甘心又能怎样?”
突然一名宽腮女子站起来大声说道:“你们不要胡说八道,教主就是虫子,也还是天下最伟大最可敬最英俊的虫子,他双眸是启明星,他的话就是箴言,连呼出的空气也是香甜的,我们身为青莲教徒,生为教主之人,死为教主之鬼,你们如再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小心遭到天遣,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正义凛然,谢霆傻苍等人都被她凌厉气势所震慑,相顾哑然,洞中顿时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傻苍问小心翼翼问道:“那你刚才哭什么?”宽腮女子道:“我是为我们教主而哭。”傻苍哦了一声道:“那你心中很恨我们吧?”那女子咬紧嘴唇,既不摇头否认,亦不出声说是。
谢霆小心翼翼道:“姑娘说得对,说得对,我们绝不敢对你教主不敬,请问四位姑娘贵姓?”
宽腮女脸色放缓下来,说道:“我姓杨,叫杨舒平。”娇媚女子轻声道:“我姓付,单名一个芳字。”另外两名女子一个叫佘欣苗,一个叫石开花。
谢霆道:“经大家这么一说,这儿是什么地方,我脑中已经有了个大概印象……”傻苍打断他道:“谢大哥,你又是怎样来到这儿的?”岳曼婷道:“对啊,你还未说呢。”
谢霆见众人眼光射向他,微微一笑道:“我来到这里,与五位姑娘方式差不多。”
“怎么个差不多法?难道你也是崔芊送进来的?”岳曼婷问
谢霆点头道:“不错,不然我怎能找到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