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走走?”
颜之推看起来心情不错,并没在意萧寒的态度,反而是指着外面笑着说道。
“出去?”萧寒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点头道:“出去走走也好!”
“去哪里?”颜之推稍微整理一下衣袍,起身问道。
“去……”萧寒迟疑片刻,眼珠子一转询问:“颜师是天下之师,我看不如去庄子里的学堂看看?”
“去你庄子里的学堂?”颜之推轻笑一声,那双仿佛能够洞彻人心的眸子直直的看向萧寒,将萧寒看的整个人都有些讪讪之意,只能硬着头皮道:“那里的孩子要是知道颜师您去了,一定会乐疯了!”
“是吗?”颜之推眨眨眼,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孩童般的笑容:“可老夫怎么感觉,老夫要是去了,乐疯了的人会是你?”
“咳咳……”
一句话,当即呛得萧寒剧烈咳嗽起来,险些将肺叶子也一块咳出!
人老成精!果然如此!
自己只是刚动一点小心思,人家立刻就了然于心,这他娘的还怎么玩?就不能笨一点,傻一点,跟刘弘基,尉迟大傻一样?
“哈哈,走吧!”
萧寒咳嗽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颜之推见状,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咳咳,去哪里?”萧寒一边咳嗽,一边勉强抬头问道。
“去给你的学堂正名!”
“您,您都知道了?”
“老夫如果连这点小心思如果都看不透,这大半辈子岂不是白活了?”
“呃……”
萧寒哑然,然后刚要庆幸颜之推还不知道自己将他来家中做客的消息传出去时,就听颜之推再次哼了一声道:“还有,老夫来你这里做客是光明正大的,你不用偷偷摸摸的让人去长安宣传?”
“嘭!!!”萧寒一个趔趄,一头撞到门框上,顿时金星四溅。x33
备车,去学堂。
赶车的依旧是那位老人,这时候,萧寒已经从颜之推口中知道老人的名字。
“阿福?大阿福?”
想起这个在后世几乎家喻户晓名字,哪怕是刚刚被颜之推狠狠打击过的萧寒,这时也有些憋不住想笑。
但是,还不等他笑出声,就又突然想到昨日昨天正是这个老人,几个起落间,就追上发狂的奔牛,最后更是凭着一身蛮力,生生将狂牛扳倒在地的震撼场面!
太残暴了!
不说人老了以后,筋骨就会脆弱?力气也会消失?x33
怎么面前这个大阿福,老成这样都能如此凶残!萧寒甚至毫不怀疑,将自己和愣子,小东绑在一起,也绝对打不过他一个人!
一路晃悠,一路思索,古旧的牛车拉着几人,慢悠悠的向学堂走去。
其实,说是学堂,倒不如叫它学校更为恰当。
因为学堂,大多都是一间房子,而学校,则是一片建筑的总称。
当初,本着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的“原则”,顺道再把那些调皮捣蛋的小家伙全关起来。
萧寒出钱,将这所学堂修建的绝对不是一般的好!
青砖红顶,明窗高粱,再加上高高的围墙,绿盖成荫的大树,这让很多第一次来庄子里的人,都会下意识将这里当做侯府,为此,还发生不少笑话。
今天,萧寒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正值上课时分。
朗朗读书声从学堂里传出,听的颜之推都不觉吩咐车夫放慢脚步,免得打扰到里面的孩子。
“这里面,有多少学生?”
闭目听了一阵学生的读书声,跟着节拍不断点头的颜之推突然向萧寒开口问道。
“大概有二百多吧。”萧寒有些不太确定的答道,这个数字之前吕管家跟他说过,但是有段时间没来,也不知道变了没有。
“二百多学生?”颜之推轻咦一声,皱着眉头看向萧寒:“你庄子里有这么多孩子?”
“没有!”萧寒老实的摇摇头,然后咧嘴笑道:“庄子里最多也就几十个孩子,不过周围的三原县,泾阳县,甚至更远一点的长安县,都有孩子来这里上学,加起来,就得有二百多人。
颜之推“哦”了一声,又侧耳听了一阵读书人,这才继续问道:“那这里束脩多少?”
“束脩?”萧寒翻了翻眼睛:“一般是一条猪肉,有钱的会给钱,没钱的扯一块麻布也行!”
“这么随意?”颜之推闻言再次惊讶了,“你不怕周围的孩子都过来?将你这个学堂挤得坐不下?”
“不怕。”萧寒嘟囔一声道:“我倒想学生多点,但是颜师你也看到了,哪怕不收学费,也就这么多孩子!而且,还大多都是小孩子,大点的,除了庄子里几个,几乎没有。”
“那些大一点的去哪……”颜之推刚想再问,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愣了一下,随后苦笑摇头。
不用萧寒说,他知道那些大孩子去哪里了。
在这个时代,很多地方,甚至连饭都吃不饱!这样的家庭,让他们供养一个只会消耗,没有产出的读书人,无疑是在痴人说梦!
这天下不是每个庄子,都像萧家庄子这般富裕!
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让家中孩子,毫无顾忌的来这里读书,增长学问!
在一些寻常家庭中,能让孩子听几堂课,会写自己的名字,这就已经是他们父母辈最大的努力了!x33
或许,此时在这里面听课读书的孩子,以后有一大半,还会走上他们父母的老路。
他们或拿起锄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累一生。
或学的一技之长,平平淡淡的过完一辈子。
读书,并不能改变他们的生活。
“陛下要重开科举了。”伫立在门口半响,颜之推突然叹息一声说道。
“等科举铺开后,读书人自然而然就会多了,到时候,你这学堂或许很快就不够用。”
“哈哈,那有什么?无非多盖几间房子,多请几个先生罢了,这点钱,小子还掏得起!”萧寒爽快大笑。
“你不怕花钱太多?据老夫所知,你在长安里可是有吝啬之名!”
“哎,那是外人不懂我!颜师总不能跟那些人一样吧?”